作者:蜡笔小酒
他是前朝大儒,威望很高。
王之远一走,天下书生对我口诛笔伐,联合起来拒绝参加科考。
他们觉得女子当政,天下将亡,不愿意给一个女人做臣子。
一群神经病,不愿意给我做官,却愿意给老皇帝做走狗。
赵曦光是王之远的关门弟子,十分受宠。
若是他能说动王之远回朝,只需要王之远写一篇骈文,来年春闱便能照开不误。
昨夜那些话,三分是哄他的。
赵从云被我暂时丢到了定州去,让他缴了定州侯的兵权。
我当时跟赵从云说:「你弟弟好歹有点姿色,你呢,五大三粗只会带兵。要是拿不下定州侯的兵权,你就滚回边关去种树!」
赵从云闷了一声才说:「若是我拿下兵权呢?你会专宠曦光吗?」
「再说吧。」我捏了捏他的手臂,哄了他一句,「咱们总归是先认识的,赵从云,我心里有没有你,你知道的。」
赵从云这才心甘情愿地领命,去定州。
年后,他还会回宫。
再过一年,这宫中还是会进新人。
男人,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弃之。
天生我材,是让我大展宏图的,不是让我纠结于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
时间啊时间。
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能够创造一个盛世王朝。
我迎着光走出去,春寒料峭,百草枯荣。
我仿佛看到寒冬之后,梅花绽放的盛景。
百年之后,史书上将会如何记载我。
徐天命,出身草莽,挽大厦于将倾,定四海神州,救民于水火。
不,这些不够。
我要史书上这样写我。
【徐天命,千古第一女帝,开创元兴盛世。前无古人,希冀后有来者。】
第10章 赵曦光番外1
其实我早就听说过许多人的口中,听说过徐天命的名字。
大臣们不屑地说:「一个女贼,还能翻过天去,纵使她能打下几座城池,又如何。」
文人们复杂地评说:「听说徐天命出兵剿匪,凡是趁乱残害百姓的匪徒,都被她收服了。百姓都说她是菩萨下凡救苦救难的。此人,有勇有谋,仁心仁德。若是朝中能将她招安,倒也是得了一员大将。」
还有父皇,看到奏折以后,不以为意地说道:「虽然今年收成不好,但是该收的税还是得收,至于百姓们,再苦一年就是了。那个徐天命不是号称菩萨降世吗?将那些作乱的流民,全都赶到青州去,让她养活这些贱民好了。你们瞧瞧,这么好的主意,怎么就没人想得出来呢。」
那个时候,我对那个远在天边的徐天命,并无喜恶。
毕竟皇上不可能派我出兵平乱,他也不会发军饷给兵卒。
左右这些年来,乱军四起,他们打来打去,都不成气候。
只要赵家江山还在,我就还是高枕无忧的安王。
「你跟崔瑶的婚事,是先皇后在世时就定下的。如今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若是有了其他的心上人,我可做主,退了崔家的婚事。」贤妃娘娘和蔼地说道:「曦光,我总是盼着你好的。」
我只是一笑:「娘娘,若是我娶了崔瑶,能让崔贵妃不再与你为敌,那我便娶了。倒是我大哥,前日里写信给我,说他早有了心上人。这事儿,您知道吗?」
贤妃的目光闪了一下,将我敷衍过去。
我也没有细细追问。
后来想起,才意识到,大哥所谓的心上人便是徐天命。
徐天命那些年在外征战,少不了要银两,大半是大哥跟贤妃娘娘在背后为她筹谋。
她登基后,虽然立了大哥做皇侧夫。可是大哥并不住在宫里,而是在边关守着城。
大哥说:「曦光,我不跟你争。我这样的性格,真跟她日日相对,反而惹得她生厌。你好好的在京城,守着她过日子。」
跟徐天命在安王府相处的那六个月时间,成了我漫漫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岁月。
因为那个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爱上徐天命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仔细想想,又怎么可能不爱上她呢。
那样一个女人,拥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寒冰都无法摧毁的意志力,还有极其明媚动人的笑容。
她永远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但她的眼神永远是理智而坚定的。
在王府的时候,我私下无数次观察过她。
我想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这么短的时间里,收服了王府众人,让大家对她唯命是从。
有一次,绣娘被一个醉酒的侍卫欺负。
王府中有个男人为了息事宁人,怯弱的说道:「让绣娘从了他便是,何必惹是生非呢。总归绣娘早就嫁过人,这点事情,看开点就是了。」
一向笑呵呵的徐天命,当时就冷了脸。
她冲出去,一拳就打断了那个侍卫的胳膊。
侍卫被丢在长街上。
徐天命站在王府门口,只是冷笑:「王爷还没死呢,他还姓赵。」
一句话,震慑住了那侍卫。
仔细想来,换别人说那话,是没有什么威慑力的。
可偏偏徐天命生来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凌然不可侵犯,让人退避三舍。
徐天命一转身,仔仔细细的帮绣娘扎好头发,轻柔的安抚着绣娘的情绪。
「好姑娘,让你受委屈了。」
绣娘摇着头,眼泪不断的掉落。
徐天命看向先前那个息事宁人的男人,她凝视了对方一眼,冷淡的说道:「从今日起,不许再给他提供饭食。听闻守门的侍卫里,有些好男色的。你若是饿极了,跟侍卫卖身换粮就是。」
那个男人,惨白着一张脸尖叫着:「我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事事都有第一次,看开点就是了。」徐天命在笑,眼里却是寒冷的。
王府十几口人,没人敢开口说话。
徐天命高声说道:「往后谁再敢欺辱女眷,我定让他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她语气中透着森然冷意,让大家不敢不从。
徐天命离开后,厨婶搂着绣娘,红着眼说道:「唉,若她真的是王妃就好了。」
我站在墙角处,轻轻的想,也不是不可以。
从那以后,王府上下,对她这个假王妃更是忠心耿耿。
徐天命有一搭没一搭的调戏着我,我被她搅动的夜夜睡不好觉。
晨起时,她趴在我窗口啃着果子,对我一笑:「秀色可餐。」
我心里恼怒她口无遮拦,却不知不觉间,每日知道挑选衣物了。
一日又一日的,她总是漫不经心的对我笑,嘴上却没有一句老实话。
我盼着她先开口,却又觉得她没有几分真心。
等她递给我那朵绢花的时候,我怕她又只是随意的撩拨我,抢先一步递出玉佩。
定情那晚,我是仔细梳洗过的。
徐天命抱着我,有些情动,却迟迟不肯解开我的衣衫。
后来我在牢里,想起那晚她的犹豫,心里却不怨她骗我。
她那样一个果决无情的人,犹豫着不想骗我的身体,对我还是有些真心的。
那些静谧的时光,又美好,又短暂。
她靠在我的肩上吃花生,笑哈哈的看着花匠赶鸭子。
我为她泡一壶茶,扭头问她晚膳想吃什么。
徐天命色心大发,盯着我吐出一个字:「你。」
我轻轻的掐了她一下,夜里却对她更仔细了。
床幔里,灯影摇曳。
徐天命披着我的衣衫,托着下巴,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我。
我抓过被子,掩盖住身体,问她:「看什么?」
徐天命抬起手,一寸又一寸的抚摸过我的眉眼,低头吻住我的唇,「赵曦光,往后要是恨我,记得多想想我的好,那样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她总这样跟我说。
在徐天命的眼里,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情了。
这是她跟我说过,最动人的情话。
后来她骗了我的玉佩跟信,我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贤妃娘娘来牢里看我,她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
「娘娘,我不恨她。」我先开口,「若是她跟我表明身份,我也会配合她的。」
赵家的江山,早已破败不堪,百姓怨声载道,名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