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明月 第62章

作者:木泥土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重生 复仇虐渣 古代言情

  军营中都言陈方是受了伤还嗜酒才死去,可陈益却越想越不对,怕不是那日夜里谢怀砚就想要了他的命,奈何如今在军中,他为了一个女人而杀将士,太过寒军心,才有了这么一场曲折。

  陈益死了,如今军中死气沉沉,敌军的粮草也已到了宁安郡,沈婆子与桃漾说完这些后,整个人也比之前沉默许多。

  桃漾没在外面再待许久,午时就回了营帐,当时正有一名将士神色匆匆进了营帐,与谢怀砚回禀:“主帅,凉州刺史的来信——”

  谢怀砚抬手接过,敛眸扫过后,拿起书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出了营帐。

  桃漾看着滚落在地的砚台,默上片刻,弯身捡拾起来进了营帐,她抬眸看谢怀砚一眼,将砚台给他搁在书案上,她站在一侧,并未回里间。

  谢怀砚抬手烧了手中书信,对她淡淡开口:“萧子亭很快就会来救你了,开心么?”

  桃漾适才听到了那封书信是凉州刺史递来的,轻声问他:“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谢怀砚抬眸去看桃漾,眸色晦暗不明:“这般担忧的神色,桃漾,你假惺惺的给谁看?”

  他站起身,掐着她的下颌厉声道:“滚出去!”

  桃漾出了营帐,就在主帐外的木板上坐着,半个时辰后,她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进去再与谢怀砚回禀:“主帅,萧子亭带了人马出城,正往咱们军营而来。”

  片刻,她再看到谢怀砚一袭玄甲出了营帐。

  天色暗下时,沈婆子备了热水,桃漾去了净室沐浴。

  她靠坐在浴桶边,阖着眼眸,不多时,听到净室门前传来沈婆子的话语声,睁开眼眸回身去看时,那道高大身影已大步走至浴桶前,拖住她的后脑朝她强势的吻过来。

  他身上沾满血腥气,指骨冰凉,桃漾被他吻的微微凝眉,却是推他不开,他越吻越深,一边吻她一边拿起她的手把他身上的外衣褪下。

  没有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净室内点了烛火,很是明亮,宽大手掌攥在滑腻肌肤,水汽朦胧,映出娇靥,唇瓣红润,面颊生绯,浮在水面的肩背缀着点点莹亮水珠,肌肤如玉。

  浴桶宽大,荡漾起阵阵水花,宽大手掌将桃漾按趴在浴桶上,劲瘦腰。腹似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一番折腾,命人换了水,他站着身用双手拖住桃漾,让桃漾趴在他宽肩上,对她无尽占有时眸色暗沉,线条分明的颈间喉结滚动,直到闷哼一声。

  他把桃漾扔在水中,出了浴桶,披上寝衣后再走回,冷白指节掐住桃漾下颌就往她口中喂了什么,桃漾凝眉,想要吐出来,被他再吻住唇,直到将药丸咽下喉间。

  桃漾推他:“谢怀砚,你给我吃的什么?”

  谢怀砚墨发半湿披散在肩,轮廓分明,眼尾染上几许绯红,显出俊逸的美,他神色散漫:“真以为我会让萧子亭来带你走么?”

  他神色暗沉,对着外间吩咐:“亥时送她走!”

  他抬手将桃漾自浴桶中捞出,嗓音低哑:“就算我死了,他也永远找不到你。”他冷笑一声,贴在桃漾耳边:“你

  若敢忘了我,这颗药会让你痛不欲生,直到也要了你的命——”

第70章

  一更他自作孽

  桃漾被他放在榻上,沈婆子奉命走进来,在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衣裙,见桃漾目光怔然,只裹着绢巾环抱双膝靠在榻边,低声道:“姑娘,就要到亥时了,穿衣吧。”

  桃漾抬眸,看了眼她手中拿着的衣裙,淡声道:“出去罢,不用侍奉。”

  沈婆子‘诶’了声,守在屏风后。

  桃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再攥干了发,将一套藕荷色绣枝锦裙穿在身上,简单收拾,抬步走出里间,神色清淡对沈婆子道:“走吧。”

  沈婆子闻言回身,将怀中抱着的氅衣上前给桃漾披在肩上:“天气虽暖,可夜里还是凉的。”她给桃漾系好系带,一起出了营帐。

  营帐外没有马车,只有两匹矫健的骏马。

  青翠正站在骏马旁侯着。

  桃漾停下步子,微微凝眉。

  究竟是到了何种时候,竟是连马车都不能用了——

  青翠见她出来,牵了马上前:“姑娘,你和我同骑一匹。”桃漾对她颔首,正欲上马,沈婆子在身后唤住她,神色犹豫低声道:“姑娘,不去跟公子道声别么?”

  桃漾闻言侧首看过来,夜色昏暗,营帐内的明亮烛火透出,谢怀砚一袭墨色宽袍站在营帐门前,眸光淡淡看着她,桃漾与他相对一瞬,回身踩上马镫上了马。

  沈婆子本是要上前去扶,见她上马的姿势倒是娴熟,收回抬起的手,踩蹬上了另一匹马。

  也是此时桃漾才知晓,原来青翠和沈婆子都是会武之人。

  这些日子桃漾无心留意她们,只记得青翠在她身边侍奉,一直寡言沉默,偶尔还会打碎些物件,显得笨手笨脚,而沈婆子——明明当初在船上时还被她用匕首伤了腿脚。

  桃漾凝眉,朝着沈婆子看过去一眼。

  她们策马扬长而去,身后谢氏部曲将她们护送至凤阳郡境内,再策马回返。

  桃漾看着谢氏部曲的身影再消失在暗夜中,低声问青翠:“咱们去哪儿?”青翠驾马时神色认真,并未与桃漾说是去哪儿,只回:“姑娘若是疲倦就靠在我身上睡会儿。”

  青翠的马儿虽赶的快,却很稳,桃漾在她身前坐着,虽是身上酸痛疲倦,却是丝毫未有困意,青翠一路策马扬鞭,桃漾就在皎洁月色下,看着官道两侧行经的山峰草木。

  她们去的地方是长陵郡,与凤阳郡相连,过了凤阳郡后不过再赶了一炷香的路,青翠就勒马停在了一处山间别苑前。

  马不停蹄赶了三四个时辰的路,桃漾身上已累的不行,踩着脚蹬下马一时腿有些软,被青翠扶了一把,走进这处别苑后,有仆人上前来引着她们去了一处清雅小院。

  里面都是清扫过的,已是后半夜,桃漾褪了身上的大氅就去上了榻。

  翌日醒来,已是午后,她没有什么胃口,简单用了半碗粥后就出了院子,在这座别苑里四处走动,如今已是暮春,天气暖融融的,花草一片繁盛。

  她逛的累了,就在一处八角古亭下歇脚,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出神,直到天色暗下去。

  一连几日,她都是这般,神色淡淡的,莹白面颊上无喜无悲,沈婆子看着她这模样,像极了寺庙里出了尘世的比丘尼,心中不由担忧,就让青翠找些书卷和女子都爱的首饰衣物来。

  桃漾对这些也没什么心思,实则,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再次费尽心思逃离么?

  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所有的折腾,到头来不过是徒劳一场。

  她已经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每次都是满怀期待的去拥有,去认真的过好自己的生活,可到头来不过虚空一场,既如此,她的期待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不想再拥有和失去了。

  早在她被谢怀砚带回军营时,她就不想再逃了。

  她什么都没有,也再回不去了。

  可她留下又要做什么呢?

  一日又一日的磋磨着,内心麻木空虚,像只无形的大手就要掐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日,她闲逛时来到一处水榭,水榭的雕花木门是敞开着的,她抬步走进去,看到了和墨园里相似的书籍与布置,她秀眉凝住,站在门前许久。

  午时的日光很盛,正对着她有些刺眼,桃漾往前走进几步,看到水榭里敞开的窗牖前搁着副棋盘,上面的黑白二子还有条不紊的摆放着。

  应是主人还未对弈完就有了急事离开,这盘棋就一直留在这里。

  她走上前去,垂眸观着棋盘上的对弈,默上片刻,眼角余光无意间看到棋盘里侧的檀木几上搁着的一盒‘五石散’,她眸光怔滞许久,再微微抬起看过去。

  纤白指节将装有五石散的檀木盒拿在手中,再不愿放下。

  她知道,士族中人常服五石散来寻求快感与愉悦,虽然知晓此物伤身却依旧乐此不疲,她垂眸看着,乌黑眼睫轻轻颤了下,许久后,才出了这间水榭。

  之后几日,桃漾常来这里,一待就是大半日,用过五石散后再出去在别苑中行散,待身上的散行去,回到卧房沐浴后就上榻睡下。

  四月初,清明这日,桃漾正在别苑后的桃树林中走动,沈婆子做了些青团给她端来,温声道:“今儿是清明,姑娘应是吃得惯这个。”

  桃漾侧首看了眼,随手拿起一个,放在口中轻嚼,这时,青翠也走过来,神色却是沉重,桃漾一早起身就未见她,淡声问:“去哪了?”

  青翠欲言又止,低声回:“姑娘,公子,公子怕是凶多吉少——”

  青翠这几日一直打探着宁安郡那边的战事,这句话说出口后她再看桃漾一眼,继续道:“咱们离开后,北朝军越战越勇,公子亲自披甲上阵迎敌,可军中将士大多是陈益的部下,再加上萧子亭身经百战,公子身上受了重伤,只好退到了宁安郡外三十里。”

  “两日前,在宁安郡外一处不知是敌军还是我军设计的巨大深坑中浴血奋战,全军无一生还,凤阳郡守趁夜带兵前去,只见深坑之中,死尸层层叠叠,没有尽数。”

  “周边数里,烟雾弥漫,空荡骇人,甚至林中连一只飞鸟都无。”

  桃漾站在一棵开满了粉红花瓣的桃花树前,手中还拿着那颗青团,垂眸默默的将它吃完,随后再抬起眼眸来,看向沈婆子,问她:“有水吗?”

  沈婆子闻言‘啊’了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去了附近古亭内给她端了茶水来。

  桃漾用了盏茶,在一棵生的粗壮却矮小的歪脖子桃树的枝干上坐下,春风轻拂,将她满头如墨青丝拂起,吹散在片片桃花瓣中,她口中没有一言,只是默默出着神。

  沈婆子让青翠留下,她去了水榭给她取软垫来。

  青翠就站在不远处守着,过上片刻,她见桃漾神色黯淡,走上前低声问:“姑娘是在为公子伤心么?”

  桃漾闻言眼皮轻抬,望着满地被风吹落的桃花瓣,她抬起纤白指节,将风送来的一片捻在手中,朱唇翕动,淡淡开口:“他自作孽,与我何干——”

第71章

  二更为所欲为

  青翠听在耳中,凝了凝眉,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桃漾在桃树林里待了好几个时辰后,起身再往水榭去,沈婆子见她面色不大好,就上前近些跟着她,站在水榭门外看到桃漾服用五石散时,瞬时惊的大骇。

  沈婆子急忙走上前,神色凝紧‘哎呀’了声:“姑娘啊,你怎么用起这个来了?”

  沈婆子看到檀木盒里的五石散已被用了好些,才明白过来,这些日子桃漾日日来此,原来都是为了服用这个。

  她深叹一声,先给桃漾添了杯茶,再道:“这东西虽好却伤身,姑娘可不能再日日用了。”桃漾没有回她的话,用过茶水后,就再走出水榭去行散。

  沈婆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再不敢离得她太远。

  天色已渐渐暗下,桃漾在别苑内走了有一炷香的时辰后

  ,在别苑里的一处矮坡上坐下,她一下午都未有言语,沈婆子也在她身侧坐着,低声问她:“姑娘到底是想怎样呢?”

  “是想再回北朝么?”

  沈婆子在北朝生活了十几载,对那里有着很深的感情,问出这句话时带了几许对桃漾的理解,见桃漾依旧不回她,再苦口婆心道:“还是说姑娘想去别的地方?”

  夜风轻拂,有些微凉,桃漾对她轻轻摇头:“我哪都不想去。”

  沈婆子也是看不明白了,叹气道:“姑娘既哪都不愿去,又为何整日里和公子闹呢,”沈婆子顿了顿:“我在北朝做首饰铺子多年,相人无数,也为人做过媒。”

  “姑娘可有想过,和他对抗,给他找不痛快,到底是为了什么?”

  “哪能这么为难自己。”

  沈婆子一番话说完站起身,看桃漾行了这么长时间的散额间沁出细汗,将怀中一直抱着的氅衣给她披在肩上,再道:“离开军营那夜,公子与老奴吩咐,若他没能回来,姑娘想去哪儿,老奴只管带着去便是。”

  “就算是要回北朝,也让老奴带着去,还让老奴帮着姑娘把铺子重新开起来。”

  桃漾神色清淡,只默默听着,未有什么情绪。

  沈婆子在心里再叹一声,去了附近水榭端茶水,桃漾身上披着氅衣,双臂环膝,垂首将下颌抵在膝弯,乌黑眸光望着远处群山,成群结队的飞鸟在暗夜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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