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鲤
苏明妆埋怨地瞪了一眼,“开什么玩笑?裴今酌都要瘸了,我这边嘻嘻哈哈,让人家怎么想我?还以为我幸灾乐祸呢。”
裴今宴叹了口气——女人,真是天下最难懂!
原本以为她喜欢堂弟,但堂弟都要瘸了,她这两天却没受什么影响。
说她不喜欢堂弟?她却一直为堂弟尽心尽力地忙着,许多重重疑点也是解释不通。
女人的心思,都这么难懂吗?
他觉得搞懂一个女人后,怕是连状元都能考了。
突然觉得心累,完全没有研究其他女人的心思,这一个就够他受的了。
两人到青竹院,
苏明妆问,“先去看堂少爷,还是?”
“先去看他。”
“好。”
随后,在下人的问安声中,两人进了裴今酌的房间,见其未睡,便把下人们遣了下去。
苏明妆,“你去和他说吧,我关门窗。”
裴今宴点了点头,看向女子去关窗的背影,心中疑惑——这些日子,每次他来看堂弟,她都刻意回避。
听下人说,自从堂弟刚到青竹院那天,她进来看了一眼、哭着出去,便再没进来看第二眼。
为何今日一反常态,跟了进来?
第224章
此事,绝对不小
此时裴今酌未睡,但依旧平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静静看着帷帐顶、面无表情。
只是与前几日相比,脸色好了一些,眼神也有了些许神采。
裴今宴站在床旁,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将心比心,如果躺在床上的是他,他可不想听那些不疼不痒的安慰话,甚至一个字都不想听。
最终,他叹了口气,“今酌,我本不想来打扰你,但明天开始,我怕是不能日日回府了,所以和你说一声。明妆收集来的医书,拿给你看过,她们的计划也给你讲过,你……也请抱一些希望。”
苏明妆关完门窗后,并未靠近,而是站在离床最远的一扇窗旁,侧着身子,若有所思。
裴今宴思考片刻,又道,“这次我短时间应该无法回府,你有什么不方便让婶母知道的需求,可以找下人告给明妆,她会帮你办。”
裴今酌依旧未理会,双眼盯着帷帐。
裴今宴转过身,深深看了窗旁女子一眼,“明妆,你来吧。”
苏明妆收回视线,疑惑地问道,“我来什么?”
“?”裴今宴也不解,“难道你没什么话,要对今酌说?”
“没有啊。”
裴今宴,“……”难道是刚刚他想多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床上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哥,扶我……坐起来。”
裴今宴不敢怠慢,跑去拿了软垫,先将堂弟扶起来,再把软垫为其垫好。
苏明妆也没闲着,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裴今宴。
裴今宴要俯身为堂弟喂水,被婉拒,吃力地伸手,接了茶碗,慢慢饮了下去。
苏明妆突然有种预感——裴今酌有话想说。
而且这话,有可能很机密。
裴今宴也这么认为,面色沉重。
少顷,
裴今酌喝完了水,将水杯吃力地递过来,裴今宴伸手接了,正要送到桌上,却见苏明妆伸手,“你和他说,这些杂事我做便可。”
她本来跟进来,也是为了帮忙一些杂事。
裴今宴目光感激,“谢谢。”之后便转身来到床前。
裴今酌思考片刻,“哥,你们找椅子过来坐。”
裴今宴心有疑惑,还是按照堂弟所说,搬来两张椅子放在床前,他和苏明妆两人坐了下去。
裴今酌见两人坐好,这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这几日我思来想去,觉得我的腿,有可能不是被敌军所害。”
两人大吃一惊!
裴今宴急忙问道,“什么意思?凶手是谁?是我们国公府的仇人?是姬家人吗?”
苏明妆也知姬家人,从祖皇帝那一代开始,姬家就视裴家为竞争对手、眼中钉。
“不是,我们两家虽不对付,但还不至于闹这么大,是另有其人,”裴今酌摇了摇头,“我到镇戍关后,吴元帅很高兴,不仅对我器重,还让他的副将郑奇胜亲自带我熟悉军情。”
声音一顿,问道,“哥,你记得郑奇胜吗?”
裴今宴点头,“记得,之前在京城还有一面之缘,是个智勇双全的好将军!”
裴今酌盯着堂兄的眼,继续冷冷道,“后来有一日,有人宴请我们,那人拿的是极品北域酒,说让我们尝尝。我从前喝过北域酒,知晓那酒甘甜芳香,但后劲极大,与我们北燕酒截然不同。
他们频频劝酒,我便喝了一些,就趴在桌子上装醉。郑将军从前没喝过北域酒,毫无防备,便不小心喝多,说了一些酒话。”
裴今宴和苏明妆两人瞬间意识到什么——裴今酌铺垫这么多,定是这郑将军有问题。
裴今宴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难道是郑奇胜说了酒话后,所以在战场上用毒箭射杀你?”
苏明妆也是震惊,却又了然——这就能解释了!裴今酌武功不亚于裴今宴,警觉性也极强,为了上战场做了充足准备,怎么可能刚上战场就受这么重的伤?
他可是武科举童试案首!
裴今酌声音更冷,“哥,我已经伤了,事已至此、愤怒无用,你要冷静,不要冲动行事。”
裴今宴听堂弟这么劝他,突然有种预感——此事,绝对不小!
他坐了回去,也冷静下来。
裴今酌继续道,“他酒醉后,便开始说武王如何英勇,如何运筹帷幄,当初这皇位应该是武王的。后来他手下见状,急忙把郑将军拉开。我当时趴在桌上装醉,感觉到桌上气氛变化。
后来第二日,郑将军专程来找我,套我的话。我只说我喝醉,后面不省人事。再然后便是两天后的一场仗,郑将军推举我来带兵。我隐约察觉不妙,又不能推却。
一者因为,我是吴元帅大张旗鼓要来的人,第一场仗就打退堂鼓,会让吴元帅生气。毕竟那场仗不算大,我没理由推却。
二者因为,我怕是郑将军故意试探,如果我偷听到他的话,他再推举我,我理应不敢上战场。所以我只能接了。”
苏明妆不解。
裴今宴发现女子脸上的疑惑,便起身去到倒一碗茶过来,递给堂弟,让其润喉。
裴今酌已经接连小半个月没说话,一下子说这么多,确实嗓子如石尖磨砺一般疼痛,便接了茶碗慢慢喝起来。
裴今宴趁此机会,为女子低声解释,“如今朝中隐隐分出三派,皇上一派、武王一派,和中立一派。
其中我们安国公府自从立国以来,一直效忠皇位,谁是九五至尊,我们便效忠谁,可以算是皇上一派。苏家是中立一派,而吴元帅和郑将军,也是中立一派。”
苏明妆瞳孔震了震,“你的意思是,郑将军表面是中立一派,实则是武王的人?因为这次酒醉,所以说漏了嘴?”
裴今宴眼神有着欣赏,“没错。”
苏明妆惊讶,“所以,郑将军故意推荐裴今酌上战场,实际上是想趁机灭口?”
裴今宴点头,“具体怎样,得听今酌继续讲,但我感觉……应是如此。”
苏明妆拢了拢手指,脸色白了白。
裴今酌放下茶碗,婉拒堂兄的接手,捂着茶碗继续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确定射箭之人,是来自敌方。”
第225章
别怕,一切有我
苏明妆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凑巧,难道……”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所有人心知肚明——郑将军与敌军勾结,更深一步,有可能是武王和敌军勾结!
与两人的震惊比起来,裴今酌依旧平静,好似自从受伤以来,他把这些阴谋已消化了一般,
“应该不是凑巧。首先,我是带着警惕上的战场,前几支箭射来,都被我或躲或挡,后来箭越来越多,我干脆翻身趴在马一侧,之后马匹中箭,倒下的一刹那,我仔细观察箭矢方向,确定都是对着我来。
但那场仗,吴元帅怕我初来乍到、短时间不适应,没让我单独带队。同行的老将官职比我高,也比我脸熟,他没被这般针对。所以我想不通,敌军为何专门射杀一个初来乍到的对手,而非主将。
还有,我中箭后,曾经偷偷问军医,其他人可中毒箭。军医说,大多数的箭都没毒,毒箭集中在我身边。”
话已至此,连苏明妆都确定,敌军是针对裴今酌而来。
所以……郑将军和敌军有勾结?如果郑将军是武王的人,可不可以理解为,武王和敌军有勾结?
想到这,苏明妆后背一阵寒意,紧接着身体便不由得发抖——她之前读过不少祖皇帝行军打仗时写的诗,里面有不少描写战争残酷的诗句。
每场战斗,都有死伤!无论大小!
那阵亡兵士若是成家的话,一家的顶梁柱就没了,孤儿寡母怎么活?武王即便是和皇上争夺,也不能拿无辜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同一时间,她脑海中又闪过一人的身影——锦王!
梦中,锦王缠着她,事事顺着她、天天与她说甜言蜜语,后来两人被捉奸,她和离后,锦王竟翻脸不认人!
如果她和裴今宴的婚姻,在皇上心中意味着拉拢苏家;两人和离,意味着苏家背叛的话,那么,谁最希望看到苏家“背叛”?
自然是武王!
如果假设锦王是武王的人,锦王所做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锦王的目的,是拆散她和裴今宴?
但锦王父亲是皇上同父同母的亲皇弟,其在世时,就与皇上关系最近,怎么会背叛皇上?
还有,用裴今宴的话来说,皇上没能力撼动苏家、武王也没能力撼动苏家,那梦中苏家到底被谁针对?裴今酌成为左相,又是谁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