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将军自重,妾身想独美 第21章

作者:路鲤 标签: 古代言情

  苏明妆娇艳的面庞,严肃沉着,点了点头,“如果大嫂查到的没错,背后一直坑害望江楼的,是晋国公府的人。”

  “晋国公府?晋国公府和安国公府可有什么过节?”

  “有!”苏明妆警惕地看了一眼房门,“嬷嬷,你去把门关了。”

  王嬷嬷猜到小姐要说之事紧要,急忙起身关门。

  苏明妆也没闲着,而是把几扇窗子关好,这才对王嬷嬷低声讲道,“安国公府和晋国公府,关系一向不合,是要从两家先祖跟着祖皇帝打江山时说起。

  当时两人算是祖皇帝左膀右臂之一,但风格不同。安国公是实干派、踏实肯干、立下赫赫战功,但为人正直有原则,他认为不对的策略,哪怕是和祖皇帝吵翻天,也是要吵的,两人爱恨交加,一边斗气又一边钦佩对方。

  晋国公走的是另一条路子,其自知军事才能一般,便突出一个‘忠’字。祖皇帝让他往西,他便不往东,哪怕祖皇帝让他去刀山,他绝不去火海。平日里更是以祖皇帝马首是瞻,祖皇帝每每心情不好,都与晋国公聊天解闷,好比知己。

  后来江山已定,祖皇帝按军功封赏,为两人都封了一等公爵。北燕国制定的新律法,亲王和郡王需皇家宗亲血脉,一等公爵便算是外姓最高荣誉,到这里,双方还算相安无事。

  但后面,为这些功臣御赐产业时,晋国公盯上了地段极佳的望江楼,便说尽小话,与皇上讨要,皇后把安国公召来,列出一些产业让安国公选。

  安国公选了望江楼,皇上便当场把望江楼御赐了下去,晋国公这才和安国公结仇。”

  王嬷嬷听后惊讶,“还有此事?这……御赐望江楼的是皇上,和安国公有什么关系?晋国公想要的话,可以和安国公商量啊!堂堂一等公爵,就为了一个铺子结仇?太小肚鸡肠了吧?”

  苏明妆思绪不得不回到梦中,在肮脏的记忆里,搜寻一些有用的信息——

  梦中,她和离后,被父亲逐出家门后,从前指责她不检点的那些权贵们,撕下伪善面具,露出一张张贪欲淫荡的嘴脸,来讨好她、想包养她。

  而她一直被京中贵妇们排挤鄙夷,所以一者为了求生、二者为了复仇,便破罐子破摔,当起了那些男人的外室。

  而且她不甘于做一个人的外室,而是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就为了给全京城贵妇们戴绿帽子。

  就在她辗转这些权贵们床笫之间时,偶尔会听他们说朝堂的事,或者背后吐槽什么人、评论什么事。

  经历重重打击,当时的她也不得不收敛任性的脾气,开始学讨好男人,不仅要耐心听他们吹破天的牛,还要表现出崇拜和敬仰,更为了让对方吹得尽兴,时不时搭腔,追问后续,伪装出自己很好奇期待的样子。

  实际上,她非但不期待,而且厌恶反感。

  没想到,现在竟能用上。

  苏明妆思考片刻,抬眼道,“我听说,先祖皇帝文韬武略,为一代圣君,其最擅长的便是帝王制衡术。像之前历史上的开国皇帝,为第一时间守住尚未稳固的江山,多采取重文抑武的方法,想方设法夺兵权,夺不下兵权便卸磨杀驴。

  前朝便是如此,前朝开国皇帝因为太过重文抑武,所以王朝发展末期,国富兵弱,才给了我们北燕祖皇帝机会。想来祖皇帝不想重蹈覆辙,但又不放心这几名功臣,所以挑拨他们,让几名手握重兵的功臣互相为敌,达到既不太抑制武官,又不让武官有精力惦记江山的目的吧。”

  王嬷嬷都听愣了,瞠目结舌地盯着小姐。

  那陌生的眼神,好像看的不是自家小姐,而是个陌生女子,还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

  苏明妆尴尬,“王嬷嬷为什么这么看我?”

  王嬷嬷依旧震惊,“小姐,这些话,是谁给您讲的?”

  她伺候小姐这么多年,除了婚后小姐看了一下午书外,之前就没见小姐看过什么书。

  而且这种朝堂之事,只有男子才能学,后宅女子不得过问。

  即便女子有兴趣,想去书铺买一些前朝的史书,也是买不到!朝廷规定,近五百年的史书不得在民间流通,属于禁书之一。

  民间人若对从前史事感兴趣,只能买一些野史看看。

  但野史也都是风花雪月,不太有国家兴衰、朝代更迭的内容。

  苏明妆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抱歉王嬷嬷,我不想扯谎骗你,但我又不想说。”

  王嬷嬷急忙解释,“小姐万不要自责,奴婢没那么强好奇心。小姐若想告诉奴婢,奴婢便守口如瓶!若不想告诉奴婢,奴婢绝不过问……若像刚刚那样不小心问了,小姐就说:不方便说就行。”

  苏明妆抬眼看向王嬷嬷,眼圈红了,“……谢谢,你这么帮我,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是好……”

  又不免思考梦里,王嬷嬷的下场……

第32章

  她是不睡觉的吗?

  梦里,王嬷嬷没这么忠心,反倒是雅琴和云舒很忠心。

  而几人的下场也很讽刺,雅琴和云舒被她卖掉,反倒是王嬷嬷未跟她出府,却得了善终,真是……

  好人没好报啊!

  王嬷嬷能保全自己,倒不是王嬷嬷坏,而是其上了年纪有阅历,知晓碰见什么样的主子能跟、碰见什么样的主子不能愚忠。

  也许正是因为王嬷嬷进退有度、外圆内方、演技还好,所以她凭直觉,选了王嬷嬷当帮手吧。

  至于雅琴和云舒……梦中,她愧对她们的忠心,那么梦外,便一定会好好待她们,哪怕自己的命运无法改变,也要让她们得到善终。

  王嬷嬷见小姐诚心诚意感谢她,也是愧疚地垂下眼,“小姐万不要这么说,其实奴婢……也没您想的那么好,奴婢不是什么好人……”

  苏明妆知晓王嬷嬷指的是什么,认真辩驳道,“嬷嬷您要知道,好人不等于傻子!愚忠的人未必是好人、明哲保身的人也未必是坏人。有时候愚忠的下人,比明哲保身的下人,伤害性还大。”

  王嬷嬷吃惊地看向小姐,却见小姐平日里柔媚任性的一双明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明朗锐利,好似能洞悉一切般。

  不禁喃喃道,“小姐您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变化如此之大?若非奴婢这些年寸步不离地在您身旁伺候,非以为您出去历练一番不可。”

  苏明妆讪笑几声,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岔开了话题,“当然,我刚刚说的也未必是真,有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祖皇帝之腹了。无论怎样,晋国公府和安国公府便因此结仇。

  虽然现在的国公府,已经不稀罕望江楼,但望江楼却成了两府输赢的象征。姬家子嗣兴旺、人也八面玲珑,发展势头极好;反观安国公府裴家人,人才没出几个,情种和犟种倒是出了不少。也许姬家见裴家有可乘之机,所以才动手罢。”

  王嬷嬷了然,“那岂不是……若想弄好望江楼,很难?”

  苏明妆叹息着点头,“是的,如果没有外界因素,管理好望江楼,只要对症下药便可,谁知竟有晋国公府这档子事儿。原本我已下决心,要好好管理望江楼,但现在……又有些动摇了……”

  “不想蹚这浑水?”

  “我想一年后和离。”

  “……”王嬷嬷心道——还真想和离啊?

  随后,房内一片安静。

  王嬷嬷见小姐面色疲惫,眼下青色比之前还重,心疼得不行,“您是不是又没睡觉?要不然您休息一会,有可能睡醒后,便想到办法了?”

  经提醒,苏明妆也认同,“对,我现在脑袋里面灌了浆糊一般,能想出什么?睡一觉再说。”

  随后,便收拾收拾,上床睡去了。 。

  这么一睡,醒来时又是夜晚。

  苏明妆——好么,这作息算是彻底颠倒了。

  用了宵夜,叮嘱丫鬟们回去休息后,苏明妆在无人的院落里巡视一圈,便回房间准备把剩下的一点账本看完。

  很快,账本看完了,但问题却远远没完——

  到底,要不要管?

  之前她虽做下决心,为了补偿孙掌柜和裴今宴,会尽心尽力,但……谁知道还有晋国公府的事啊?!

  她现在管国公府,岂不是蹚浑水?

  姑且不说能不能管好,就算是她真突然出息了、有能耐了,真管出了成效,一年内能不能管完?

  这可不是普通的生意,而是要和对手对抗,少不得你来我往!

  还有,之前料到自己要搭银子,却没想到要搭这么多!

  还还有,如果她真接手,一年没搞定,这时和离会不会被讽刺“逃避责任”?

  还还还有,裴今宴真能同意她的和离吗?婚后一年和离,到底是好说不好听,裴今宴又是极在乎面子的人。

  夜,越来越深了。

  人,也是越想越头疼。

  郁闷的苏明妆想走走,便打开窗子,看向院子。

  但如果她在院子里的话,周围下人们肯定听见,她前脚把人家打发去休息,后脚又惊扰人家好梦,实在不妥。

  苏明妆又关上窗子,软塌塌地瘫坐在桌子旁边,两只手支着小下巴,愁眉苦脸。

  突然,她神色一顿,美眸如想到了什么般一亮——对呀,那个小凉亭!

  良辰美景奈何天,不能辜负小凉亭。

  这么好的夜色,小凉亭孤零零地在那,实在罪过。

  苏明妆一边揶揄着,一边兴冲冲地起身,换了套衣服,便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离开雁声院,果然,整个人豁然开朗,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就这样,一路到了凉亭里。

  斜在美人榻上,抬头看月亮,想心事。 。

  同一时间,另一边。

  夜深了,裴今宴也卸下沉稳的面具,素来淡漠寡绪的俊美面庞,有了一些疲惫。

  昨夜因喝太多酒,所以白日酒味未散,被枢密院的人发现。

  枢密院与三衙本就互为制衡、关系微妙,大多时候还彼此给个面子,但今天也是不碰巧,枢密院来的竟然是姬硕,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加以奚落。

  姬硕为人狡猾,奚落并非正常奚落,是以开玩笑打趣的方式。

  他若反驳,对方就说他开不起玩笑,幼稚如孩童;但若不反驳,对方便得寸进尺,越发过分。

  裴今宴最不擅长的,便是对付这种笑里藏刀之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占不到丁点好处。

  枢密院的人走后,长官并未开口责备,但那种氛围,已经让他自责不已。

  “……该死,为什么要喝酒?”

  裴今宴低声咒骂自己一句,最近他公事不顺、接连倒霉,好似自从救了苏明妆,运气就没好过。

  他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心头淤堵之气,依旧难消,不仅难以入眠,头还越发疼痛。

  换了几个睡姿,依旧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裴今宴睁开眼,一双星眸里充斥了血丝,之后暴躁起身,嘟囔道,“定是因为昨天隐蔽所之事,今天再去待一会。”

  随手披了件衣服,便去了小花园。

  当裴今宴靠近小花园、看见凉亭里毫无坐姿仪态的女子时,已气得没了脾气,“怎么又在?她是不睡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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