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鲤
如今公孙潜作为庶吉士,在翰林院学习,她父亲也在翰林院。只是前者锐意进取,苏学士闲散混日。
但即便没什么交集,她也曾听父亲提起过,说公孙潜经史子集畅游自如、旁征博引探囊取物,对学识融会贯通、对书籍解读深刻,常令一众前辈为之惊叹。
虽然为人清高一些,有曲高和寡之嫌,但品行端正、能力超群,也算弥补。
加之身材高瘦,容貌清秀,外形仪容好,所以苏学士认为其未来仕途发展,定不可估量。
苏明妆心里想——抛开感情,只说条件,公孙潜很不错。
皇后虽然因为某种原因养坏了公主,但在公主的婚事上,还是很用心的。
也许感受到打量的目光,正与锦王低声交谈的公孙潜顺势看了过来。
苏明妆也未闪躲,直接问道,“刚刚公主与我商量,我们去哪里。我倒是想到两个地方可供选择:一个是公主的锦绣宫;另一个是崇文楼。不知二位有何意见?”
北燕地处中原偏北,既不像南方那般保守内敛、也不像北方那般开放粗狂,属于折中。
所以即便是男性友人,也可在一定条件下,到公主的宫中做客。
公孙潜微笑,“在下没有意见,任凭公主和夫人安排。”说着,眼神顺势看向公主。
玉萱公主不动声色向苏明妆身后躲了躲。
秦羽落也道,“我也没意见。”
苏明妆刚要询问公主的意见,就听公主道,“去崇文楼。”
玉萱公主心里想:才不让他去她寝宫!
公孙潜颔首,谦逊道,“在下听公主安排。”
苏明妆心中暗惊——记得上次在长乐节见面,那公孙潜还各种高傲清冷,狩猎节时对人爱搭不理,今天怎么这般随和?莫不是公孙夫人提前叮嘱过?
秦羽落也如此疑惑,暗中上下打量了公孙潜。
随后,四人带着下人,便去了崇文楼。
崇文楼,是北燕皇宫藏书处,其东所为昭文书库,北所为集贤书库,西所为史馆,其藏书种类丰富,涵盖经、史、子、集等各个门类。
苏明妆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崇文楼管理严苛。官员大臣只有得到允许,才能到崇文楼借阅书籍,手续也十分繁复。
而居住在宫中的天家人,可不用办理手续,在楼内借阅。
苏明妆知晓公孙潜好学,便想着借公主的便利,投其所好,大家到崇文楼读书、饮茶也好。
就这样,众人去了崇文楼。
一路上,依旧是两两结伴——玉萱公主抓着苏明妆,与公孙潜保持着距离,走在其身后。
好在有锦王来,锦王一路陪伴公孙潜,也不会太过尴尬。
苏明妆看着身旁的公主,眼神带着温柔笑意:虽然公主没必要躲着公孙公子,但不得不说,这样害羞文雅,更可爱了。
众人没留意的是,每次公孙潜借着扭头与锦王说话的间隙,眼神都会看向身后。
更确切地说,是看向玉萱公主。
第493章
有所变化?
崇文楼位于文渊殿后,由三座建筑组成,分别名为东所、西所和北所。
其中东、西两所规模小,只用以藏书,北所规模大,有三层,一层设有单独书房,供人使用。
一行人简单登记后,进了北所。
恰巧,今日无人来借阅,楼内一片静悄悄。
几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玉萱公主小声问苏明妆,“我们真去借阅?一起看书?”
苏明妆则是看向锦王和公孙潜,“二位的意见呢?”
秦羽落笑道,“听公孙公子的。”
他虽非皇子,但因为特殊的身份,在崇文楼里,倒是与皇子公主有同样待遇,所以想看书,随时能来看。
只是,他从前整日活在监视和恐惧中,也实在没有读书兴趣。
就在所有人以为公孙潜面对这难得的机会,去二三楼找一些只有宫廷才典藏的孤本时,却听公孙潜道,“公主想借阅吗?若公主想去,在下就随公主去,若公主不想,那就不去。”
“!?”众人。
玉萱公主被吓了一跳,抓着苏明妆的锦袖,焦虑地小声问道,“他什么意思?是想考验我是否喜爱读书?一会不会要考我功课吧?我……我之前确实背了几篇文章,但后来疏于复习,现在都忘了……怎么办?明妆救我!”
苏明妆看向公孙潜,见其脸上并无讽刺神色,觉得他不是在说反话。
那为何与长乐节见面时,态度大变?
突然,苏明妆想起中间发生的一件事,有了一些猜测。
想到这,苏明妆主动道,“一会我们还要回去用午膳,若看书的话,怕是连书都挑不完,要不然直接借副棋盘,下棋吧?”
玉萱公主松了口气,“好注意。”
公孙潜和锦王也表示同意。
随后,全公公跑去借棋盘,众人挑选了个靠窗的单间。
宫人们进入服侍,搬暖炉的,送茶盏的,摆棋盘的,一番忙碌。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刚刚还冷冷清清的房间,已经茶香四溢,越发温暖起来。
苏明妆将身后的玉萱公主拉出来,“你和公孙公子下一盘棋吧。”
玉萱公主都懵了,指着自己,“我?我下棋?你确定吗?”
棋艺,也是北燕国读书人的必修之课,尤其是考取功名、进入翰林院之人,可以说,都是棋艺高手。
而玉萱公主勉强知晓规则,以及简单套路,上次与苏明妆下棋,几乎眨眼的功夫,就被打得丢兵卸甲。
她连棋艺不精的苏明妆都敌不过,更何况对身为庶吉士的公孙潜。
苏明妆笑着点了下头,轻声道,“当然,今日公主与公孙公子才是主角,我与锦王来作陪,怎能喧宾夺主?”
虽是轻声,但周围人也都能听见,专门说给众人听。
无奈,玉萱公主只能被赶鸭子上架子,在桌旁坐下,认命地叹了口气,低着头。
公孙潜隔桌而坐,主动将装有黑子的棋笥轻推过去,“公主请。”
语调带着明显的和善。
低着头的玉萱公主嘴角尴尬地扯了扯,愁眉苦脸,“……多谢。”
“客气。”
“……”
随后,两人棋局开始。
秦羽落不动声色地靠近,苏明妆余光留意到,“嘘。”
她知道锦王定有疑惑,暂时还不方便说。
秦羽落瞬间心领神会,便耐心继续看两人下棋。
心中感慨——玉萱姐的棋艺是真差啊!除了刚开始的几步,还勉强有点样子,后面几乎就是闭眼睛瞎走了。
公孙潜的白子落在哪里,玉萱姐的黑子就被支配一般,被逼停在哪里,明明黑子先行、占据优势,现在倒是成了被动。
他哪知晓,玉萱公主已经大脑一片空白,欲哭无泪、放弃挣扎了。
她一边瞎丢黑子,一边心中暗恨——如果能回到过去,她肯定把明妆拦下来,不让明妆去什么松月寺。
如果明妆不去松月寺,就不会上套,也不会看上裴今宴,更不会嫁入国公府。
不去国公府,就不会认识二师父,也不会被二师父教得改邪归正。
如果明妆没改邪归正,那她们两人便还是开开心心的京城双珠,她现在就可以把棋盘掀了,甭管什么黑子还是白子,一股脑甩公孙潜脸上。
少顷,苏明妆突然笑着对锦王道,“看公主下棋,看得我都有些手痒了,我们也找个地方下棋吧。”
秦羽落盲猜,明妆姐是想向他讲解计划,“好。”
玉萱公主吓了一跳,“别走!你不是想下棋吗?来来来,我的位置给你。”
她正愁不想下棋。
苏明妆起身,摇头笑道,“那怎么行?公主要好生招待公孙公子,我与锦王下棋便好。”
之后不等玉萱公主反对,快步离开。
秦羽落也早有准备,一溜烟地跟了出去。 。
另一房间。
全公公跟着苏明妆过来,满脸堆笑地恭敬道,“安国公夫人稍等,奴才这就安排人,搬暖炉。”
苏明妆回答道,“不用,马上到午膳时间,暖炉搬来,还没烧起来,我们怕是就要回坤宁宫。送一壶热茶便可。”
“是,”全公公接了命令,又问,“奴才要借棋盘吗?”
刚刚安国公夫人说要换地方下棋,也不知是真想下棋,还是托词。
苏明妆,“好。”
很快,棋盘和热茶送了上来,全公公带着锦绣宫的宫人,又回去伺候了。
苏明妆和锦王两人,是来作陪的,所以未带下人。
房间里,只有两人。
两人开始下棋,苏明妆也没客气,自顾自把黑子拿来,下了第一子。
秦羽落的心思全然不在棋局上,一边放下白子,一边问道,“明妆姐,你这般神神秘秘,到底是何原因?方便说吗?”
苏明妆拿起黑子,一边落棋一边回答,“你发没发现,公孙公子对待公主的态度,有所变化?”
秦羽落随之落下白子,“当然发现了,变化甚大!他对玉萱姐的态度很是亲切,好像也不排斥,中间发生了什么吗?”
“你忘了?”苏明妆落下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