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将军自重,妾身想独美 第398章

作者:路鲤 标签: 古代言情

  裴今宴叹了口气,抬眼看她,“我也在白云山庄得了张面具,所以我能看出你戴面具。”声音一顿,“你也第一眼,就认出我了吧?”

  “……”苏明妆。

  裴今宴捏了捏拳,控制自己拥她入怀的强烈冲动,尽量让这么多年磨砺得嘶哑的嗓音,温柔一些,“你在想什么?”

  苏明妆依旧低头不语。

  等了一会,没等到答复,裴今宴便只能自顾自地继续说,“太子,被我杀了。昏君被我软禁在瑞阳宫,砍了双腿。武王那边还在打,我交给了今酌。

  收复失地、捉拿叛王,只是时间问题。我的意思是……我为母亲报仇了。还有,我拿到皇位,已经登基为帝,从今往后,我有能力保护你,你能不能跟我回去?”

  苏明妆摇头,“抱歉,我已嫁人。”

  裴今宴知晓她在骗他,但心里依旧酸溜溜,“戴着面具嫁人?这么多年,同床共枕,那人没发现?我记得这面具没这么完美吧?”

  “……”苏明妆。

  “既然你说嫁人,带我去你家看看,我见见你新夫君。”

  “……”

  苏明妆当然不能带他去了,家里只有沈元夫妇和孩子,哪来的夫君?而且他在村子里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这几年她根本没成过亲,也没有走得近的男子。

  裴今宴叹了口气,“还有什么理由,都说出来吧,或者……我们直接开门见山。”

  又是一阵清风吹来。

  苏明妆挣扎了好一会,最后扔掉手里的锄头,抬眼看他——他现在壮得可怕,脸上也满是狰狞伤疤。即便如此,她第一眼也认出了他。

  她不认为他变丑,相反,他脸上每一条伤疤都好像一条钢鞭,一下一下抽在她身上。提醒她:他明明是容貌俊美、鲜衣怒马的战神将军,却因为她携带的厄运,变为面容狰狞的叛贼。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原因呢?”他问。

  苏明妆摇了下头,“我不喜欢你了。”

  裴今宴沉思片刻,沉声道,“我想听真实原因。”

  “……”

  苏明妆知道,他不信。换成她是他,也不信。

  最终,伴随着一声叹息,她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滴落在嫩绿的菜芽上,“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如果你命里没我,会多顺畅幸福?如果不是我,母亲也不会死。”

  “她会。”裴今宴认真道。

  苏明妆一怔,随后点头,“是啊,是人都会死,没人能永生。但……”

  还没等她说完,裴今宴便打断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母亲很早便死了,死因是:国公府买不起好药,病情被耽搁。”

  苏明妆摇头,“不是,母亲是被我气死的。”

  “那只是你的想象,现实是,母亲因为你而延续寿命,最后被昏君杀死,母亲的死与你无关。你若心中有母亲,就应该知道她的愿望,也应该知道,再给她一个选择机会,依旧会救你。”

  “但……”

  “但什么?但是你过不去内疚的这道坎?既然如此,因为我不在京中,没能护住母亲,我是不是也应过不去那道坎?还有婶母,她未及时回来营救,也不应过去那道坎。今酌也有责任……”

  “不是,你别这么胡搅蛮缠,”苏明妆无奈地抬眼,看向他,“你是不是傻?如果没有我,你会好好的!”

  “我哪里好好的,你讲。”

  苏明妆紧紧咬着唇,最后心一横,道,“如果没有我,裴今酌武科举失利,但会进入朝廷,成为左相。你变成战无不胜的将军,擢升右相,还能娶一名门当户对、志同道合的贤妻……”

  没等她说完,裴今宴便继续道,“然后,我没风光几年,就被锦王害死。”

  “?”

  苏明妆一愣。

  裴今宴看着女子疑惑的表情,笑了一下,“你当然不知情,因为我被他害死时,你已经死了很多年。”

  苏明妆瞬间惊得睁大双眼,面色大变、头皮发麻,“你……说什么?”

  裴今宴轻笑,“我说的是,你死后发生的事。你只知道你死前的事……当然,那十年发生之事,你未必全懂。”

  “你……你……你……”苏明妆下意识后退。

  裴今宴扔掉缰绳,长臂一伸,拉住她的手,“抱歉,我不打算放开,怕你跑。”

  苏明妆顾不上自己的手是否被拉,惊恐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今宴小心翼翼捏着那只朝思暮想的手,指尖拂过她手心的薄茧,“我隐姓埋名混入规模最大的叛军,怒焰军。因为痛苦和想你,便只能用练武打发时间、麻痹自己。有一个夜里,有人问我为何不喝酒?只要喝酒,就会梦见佳人,从那开始,我便每日饮酒。”

  “……”

  “刚开始,我喝得烂醉如泥,却梦不见你。后来突然有一日,梦见你与其他男子成亲,再后来,又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最后,便做了一个真实到可怕的梦。

  梦中,你强嫁于我,在国公府作恶多端,还跑去辱骂母亲,故意把她气病。我怒不可遏,又不想出手打女人,便想到一个歪点子:卸你关节,既不破原则又能教训你。”

  苏明妆惊愕得双眼越睁越大。

  裴今宴叹了口气,压下心中难受苦楚,“母亲死后,你与锦王胡搞,我想和离,却遭皇上反对,京府衙户籍处不予办理我们和离程序。

  后来有一日,皇上改变主意,给我两个选择,一个是与你继续婚约;另一个是,日后娶一名他指定的女子,来弥补因为我提出和离,而得罪苏家之罪。

  我见你与锦王情投意合便同意,之后离开京城去前线,着魔一般打仗。直到有一日皇上赐婚,皇上让我娶顾翎羽,以拉拢顾元帅坚定在皇上这边。”

  苏明妆震惊——梦中,裴今宴和顾翎羽竟然也是赐婚?也是联姻?但外界盛传两人在前线认识,惺惺相惜!

  不过又想到,梦外也曾传言两人战场相识惺惺相惜,这才意识到,传言不可信。

  裴今宴,“我不喜欢顾翎羽,但答应了皇上之事,又不能反悔,便只能娶她,外表维持相敬如宾,实际上也是各过各的。

  皇上失去对内阁的控制,便启用前朝职位,让今酌做左相、我做右相,制衡内阁。就这样若干年后,你死了。”

  “……”苏明妆一想到梦中,自己所作所为,甚至那难以启齿地死因被裴今宴知道,就恨不得挖坑把自己活埋进去,或者放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再不见他。

  女子拼命挣扎,裴今宴依旧紧紧捏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你死后,京中有一场可怕瘟疫,别说百姓死伤大半,便是皇宫也未避免,太子死了。

  昏君改立三皇子为太子,但三皇子被人毒死。改立七皇子为太子,七太子也被人毒死。昏君认为是武王所为,便立锦王为太子,想以锦王为诱饵,对付武王。

  谁知立完不久,昏君又死了……如今想来,下毒之人应该不是武王,而是锦王吧?”

  苏明妆忘了挣扎,惊愕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死后,竟发生那么多事!?

  裴今宴抿了抿唇,挣扎片刻,又说出一个信息,“你落魄的那些年,有人给你送财物,你想知道,是谁送的吗?”

第607章

  毫无头绪的乱

  被提醒后,苏明妆这才想起,猛地看向他,“是你?”

  裴今宴沉默片刻,“刚开始不是我。”

  “……”

  “最开始,给你送财物的,是岳父。”

  “是父亲……”苏明妆眼圈慢慢红了,逐渐盈满泪水,“我就知道,父亲只是怪我不争气,怪我把母亲气死,但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裴今宴点头,“是,只是后来苏家衰败,岳父也疲于奔命,便顾不上你了。”

  苏明妆算了算时间——梦中,她和离后不到一年,苏家就开始衰败。结合刚刚裴今宴说:原本昏君不同意两人和离,所以让京府衙的户籍部卡着流程,后来又突然同意,想来,是知晓了沈元一事。

  昏君同意和离,也说明准备对苏家动手,于是父亲又恨又怜地照顾她一段时间。

  “然后呢?后来的财物是谁送的?”

  裴今宴不悦地抿了抿唇,还是不甘心地说了,“是锦王。”

  “……”苏明妆。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自己对锦王的感情了。

  梦中,被锦王背刺,她恨他;梦外,知晓锦王被控制,两人展开合作,她便放弃恨意,只能纠结、矛盾、回避。

  “自我们和离,你被逐出家门,他一直关注你……”声音顿了顿,好像挣扎一番,最终还是伴随一声叹息,说出心中所想,“他多半是喜欢你的,只是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所以只能卧薪尝胆,只等他掌握权力后,再来找你。”

  苏明妆疑惑,“他和你说的?”

  “没有,我这么猜,有依据。”

  “什么依据。”

  裴今宴深深看了女子一眼,叹息道,“他恨我入骨。”

  苏明妆不解,“为什么?你和他有什么仇?是他抢了你妻子、也不是你抢他妻子,他凭什么恨你?”

  裴今宴苦笑,“因为嫉妒。”

  苏明妆一怔,之后才慢慢明白过来——是啊,如果不喜欢一个人,自然不介意她是否嫁人,嫁给何人。如果喜欢,才会产生嫉妒、不甘、恨意。

  苏明妆沉默片刻,随后摇了摇头,“算了,不必再提。”

  按照道理,她应该怨锦王,为何喜欢她还要负她。但转念一想,当时锦王被武王威胁,只要身份暴露,便会被昏君处死。

  在那种境地,他如果表现出对她的感情,估计她都不会多活那不堪十年,早早就被武王害死了。

  感动吗?释怀吗?

  不,他对锦王早就放下了,无论爱还是恨,梦中的一切只当梦一场。

  梦外,他与锦王是合作伙伴,最多……算是感情不算特别好的朋友吧。

  不过,她又想起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父亲和锦王给我送东西?难道你的梦,并非入局梦,而是用旁观者的角度观看?”

  “不,是入局梦,”裴今宴道,“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刚开始我想去送东西,发现岳父在送;苏家衰败后,岳父顾不上你,我打算送,却发现锦王送了;后来锦王入仕,被调到京外,我才开始给你送财物,一直到你死。”

  “……”苏明妆。

  “想来,锦王也与我一样,本想送东西,见岳父送了,才没马上行动罢。”

  苏明妆垂眸沉思片刻,之后扯了扯嘴角,侧过头,“那你应该知道我死因,也知道我得了什么病。”

  “知道。”

  “……”片刻后,苏明妆拼命抽回自己的手,但男人手如铁钳,哪怕她这么多年干农活,力气不亚于成年男子,却依旧挣脱不得,遂气急败坏,“既然知道,还拉着我?不嫌脏吗?”

  “不嫌。”

  对比苏明妆的激动,裴今宴的语调依旧平静,“梦是梦,现实是现实。待今天说完,以后我们就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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