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一漾
“曾经……我想死去,死在战场,被敌人的弩箭贯穿心脏,或头颅。那样就可以……去见阿娘。”
“八岁那年,就想死了,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知道我多想杀了你,和傅廷渊吗。”
“你从来高高在上,目下无尘,自幼看我的眼神,像看这世间最卑贱的杂草,欺辱我,践踏我,驱逐我,不要我……”
“可塞北的冬天,真的好冷。”
“一个人走路,也好寂寞……薛窈夭。”
“你有家。”
“而我没有......”
“下地狱之前,记得还我一个。”
前所未有的脆弱情态,伴随狠戾而不留余地的持续掠夺,有滚烫液体坠下,不知泪水还是汗水,灼得她阵阵心悸,忍不住伸手抱他。
太多繁杂心绪,想要理清,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一时也分不清。
这人究竟有多恨她,又究竟想要什么。
她只下意识呢喃,“别说那样的……谶语……”
别说死在战场。
也不要被弩箭贯穿心脏。
不吉利的话,听着怎么都不会让人舒服。
“但是现在,本王又不想死了……”
薛窈夭:“……”
咬住她的唇,江揽州嗓音森然,低哑冷冽,像在宣誓,又像是在隐隐约约地向她表白:“我要未来,江山,你。”
“身体和心,全部所有。”
“就算会死,也要死在你身上,薛窈夭。”
爱我。
或者杀死我。
彼时的北境王妃,并未料到未来某天。
自己会当真被逼着去做那种选择。
而她这晚见识到的,不过江揽州内里疯魔的冰山一角。
。
予他“失控”的结果。
就是接下来将近三天,薛窈夭躺在床上下不来地。
灼流一遍遍涌入深处的感觉,令她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死过不止一次,偶尔对镜自窥,还会被自己身上骇人的红痕、及眼角眉梢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媚态吓到。
可恨床帏之间疯够了,江揽州白日里衣冠楚楚。
依旧端得仿似九天皎月,不容侵犯,不可攀折。
唯有私下里。
譬如喂她喝汤药时。
她嫌苦拒绝,他会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地温声诱哄,“当真不喝,非得要本王用嘴来喂?”
是了。
白日里他又变得“正常”多了,虽然依旧冷硬霸道。
但至少不会再说些奇奇怪怪又吓人的话。
“......”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薛窈夭不懂一个人的身上,怎么能同时兼具温柔、嚣张、下流。偏偏那近乎邪肆的冷峻眉眼,似笑非笑时,眸底总如一汪深不可测的无底暗渊,稍不留神就会被吸入进去。
“小的时候,也没看出来殿下长大之后,会这般......”
“什么?”
少女哼了一声,别开脸不说话了。
“幼时也没看出,姐姐长大后......嗯?”
嗯的什么,不言而喻。
彼时阳光透纱而入,将两人的影子打在殿壁上。
抛开各自的盘根错节,日子美好得不像真的。
江揽州显然心思极重,且是极难撬开嘴的那种。
即便特殊时刻泄露的那点,也不足以薛窈夭窥见他内里底色。
且有些问题,譬如什么多想杀了她和傅廷渊,再譬如想要江山……其背后含义,薛窈夭不敢深想。
一番试探下来,她甚至有些害怕。
比起触碰他的心,她似乎更想要平静生活,安安稳稳。
索性不再“激”他或追根究底,只先这么安稳过着。
...
身体上的契合亲密,当然也引发了不少变化。
好比那场“疯魔”后,江揽州当真开始与她同塌而眠,也是真正“同居”后,薛窈夭才发现这人从前的日子有多粗糙寡淡。
在府邸时,江揽州的日常除去演武,书房公务,偶尔接见官员或重要拜客,便只剩下沐浴,外加回寝殿睡觉。并且每晚睡前,他不会看看话本,饮饮香露......也没人陪他说说小话。
但是渐渐的。
男人在公案前翻阅文书,身后的美人榻上会多出个人。
薛窈夭也不打扰他,就窝在榻上看自己的话本,偶尔看到好笑处时,会忍不住发出嗤嗤笑声,然后捶着软枕在榻上打滚。
每每这种时候,江揽州尽自岿然不动,似丝毫不被影响,手下公文却会开始变得索然无味。
期间一次看到“鬼娘子”,她吓得半夜噩梦。
江揽州不准她往后再看此类话本。
不准就算了,他还亲自将那些话本子搜罗出来挨个查阅。
然后一不小心就翻到了一本......
春。宫。
“说出来殿下可能不信,这真不是我买的。”
他的王妃将脸埋进软枕里,狡辩说,“是书肆的掌柜......附赠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说得像真的一样。
江揽州嗯了一声,配合信了。
然后学她的样子,也将半边脸埋进软枕。
而后黑沉沉的眼睛注视着她,“既没来得及看,不如一起研读探讨?”
“探讨”完后,彼此再度约定往后无论是谁心中有任何不快,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冷落或回避对方,也不能闷在心里不说。
当然了。
某些话题堪比禁忌,彼此都默契的没再深入提及。
如此下来,至少表面上相安无事。
薛窈夭度过了一段堪称美好的岁月。
江揽州依旧很忙,但每日下值的时间越来越早。
她一旦有空,会戴上帷帽面纱去城西庄子和薛家人待在一起。
风卷落叶翻飞,打着旋儿飘落湖中。
渐渐遥望远山时,曾经苍翠的青山变得红橙相间,那是独属于季节交替的美丽颜色。
这日晴空万里,消失了好几天的玄伦忽然出现。
恭敬呈递给薛窈夭一样东西:“这是王爷送给王妃的。”
少女伸手接过,是只精致的墨盒。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素色珠钗。
平平无奇,甚至像是陈旧之物,被重新打磨后才变得光泽盈润——惹眼的是珠钗的钗头,镶嵌着一枚极其绚烂的绯色明珠。
似明珠又似宝石,晶莹剔透,会发光似的。
在阳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殿下送我的?为何要送我这个?”将它举起来细细打量,薛窈夭辨不出具体材质,只直觉它应该价值不菲。
玄伦想起近日护军府、央都军机处、或衙门等地,自家王爷每每与官员们商议政务,竟都会频频走神。
尤其官员们议着议着,王座上的男人偶尔会发出一声轻笑......
本就生得龙章凤姿,那笑自是极其惹眼,风华无双。
但于官员们来说,突然发笑这件事太诡异了。
以为王爷笑里藏刀,接下来可能要刀人了,起初时候,大家心里连遗书内容都想好了。
却不想北境王只是云淡风轻:“继续。”
后来官员们私底下开始风传:“完了,这是被勾了魂去!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诸位同僚可还记得曾经的澜台庆功宴,那来路不明的女子......是如何不成体统!”
“王爷颈上那明晃晃的......多半就是那妖女弄出来的!”
“频频走神,还压不住嘴角,太可怕了……”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王爷多半已坠入爱河,你们听听看他下值时都问的些什么,问咱们平日是如何跟家中夫人相处,问咱们夫人是如何爱......爱丈夫的,还真是牙酸,老身反正是说不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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