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春 第46章

作者:昔在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朝堂之上 逆袭 正剧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可是现在的感觉很奇怪。”唤春勉强笑了笑,“殿下和郡主和世子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就显得我好像才是那个介入别人家庭的外人一样,和你们格格不入。”

  萧湛一怔,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女人怀孕就会这样敏感多虑吗?

  他把她搂到怀里,安抚道:“别胡思乱想了,你是我的妻子,我们自然更亲近,我和你和孩子的关系,当然和郡主和恂儿不同。”

  唤春苦笑了一下,闭上了眼,二人并头睡去。

  ……

  翌日下午的时候,谢蕴雪和裴静女一起来了一趟东府,探望郡主的病情。

  丹阳郡主是在周氏的婚宴上犯病,如今谢蕴雪作为周氏妇,理当来问候致意。裴静女则是觉得是自己言多有失,心怀愧疚,故而也来看看。

  去岁重阳一别后,唤春和谢蕴雪总有小半年不见,二人久别重逢,自是欢喜不尽。一个祝贺对方新婚,一个恭喜对方有孕,欢笑一时不绝。

  唤春如今是王妃了,兄长也嘱咐过她不要提及他们的往事,不要让她难做。谢蕴雪自然知道事情轻重,只是昨夜亲眼见了丹阳郡主的疯症后,不由感慨有这样难缠的小姑子,唤春虽是高嫁了,可在东府的日子过的也未必容易。

  简单问候后,唤春便笑道:“你新婚第二日便来看我,倒叫人怪不好意思的,打搅了你们新婚小夫妻独处了。”

  谢蕴雪摇摇头,笑道:“上午敬公婆是忙些,下午得闲了,便迫不及待来看看王妃。”

  裴静女也笑道:“记得我们三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去岁郡主犯病,晋王请了贵女们去栖玄寺祈福,也不知郡主此回犯病,情况还跟上次一般严重吗?”

  唤春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呢,郡主的病,都是晋王在照顾,我也说不上情况如何。”

  裴静女叹道:“都怪我话多,也不知哪句话刺激到了郡主,竟惹得她犯病了。”

  谢蕴雪道:“姐姐不要没事总往自己身上揽责,郡主犯病时,你在观礼,与你什么相干?保不准是其他人跟郡主说了什么呢。”

  裴静女便不说话了。

  唤春好奇,便问了问裴静女和郡主的交谈内容,自己心里好有个底,免得日后也犯了她的忌讳。

  裴静女便一一具实告知,眉眼含忧道:“我也不过是说了说王妃的身孕,跟郡主道了声喜,没想到反倒惹得郡主不喜了,郡主这脾气真是愈发阴晴不定了。”

  唤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约是想到她那早逝的孩儿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裴静女一时恍然大悟,直呼失言失言,竟没想到这一层关窍。又闲话一遭,二人一起去看了看还昏昏沉沉的丹阳郡主后,便作辞离去了。

  等到她们走后,唤春思索了一番刚刚的事儿,便到了书斋去寻晋王商量事情。

  二月迎春花开的正艳,书斋外围的墙壁上爬了满墙,垂下万千丝绦,缀满黄灿灿的繁花,书斋的案上放着一个细口瓶,插着几枝迎春。

  萧湛的脸隐藏在那花后,似乎在翻看着什么文书,见她过来,便从容将文书合上,让她去帮自己取本书架上的书过来。

  唤春会意,便背过身去书架上拿书,萧湛顺势将文书封存了起来。

  找到书后,唤春便给他拿了过去。

  萧湛只随手翻看了两眼,便把书放下了,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问道:“是有事儿要跟我说吗?”

  唤春点点头,笑道:“嗯,刚刚谢氏与裴氏女来看我,我与她们是相识于栖玄寺祈福,记得那一回祈福便是为了郡主的病,我就想问问殿下,要不要再给郡主办个法会什么的?”

  虽与郡主不和,可她还是得扮演好贤惠慈爱的嫂嫂模样。

  萧湛听完后,摇摇头道:“不用了,这法会本来就没什么用,不必再兴师动众的。”

  唤春笑意一滞,有些茫然道:“殿下既知鬼神之事无用,那先前为何要办?”

  “因为栖玄寺的法会,本来就不是为了给郡主祈福,而是为了给我相看新王妃。”萧湛对她坦白,又拉住她的手,将人抱到腿上坐着,手指似是无意的从她眉毛上划过,“后来有了人选,就提前结束了。”

  唤春靠在他的怀里,这才知道那场法会的真实目的,原来他是那时候留心的她。她先是做出讶然的模样,然后故意板个脸问道:“那你当时看上了谁?”

  萧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猜猜。”

  唤春不过就是想听他说是自己,他还偏不说,于是笑着转过头,“真没意思。”

  她微微侧着脸对着他,这个角度的眉眼,就像栖玄寺夜火之时,她站在火光前的模样。

  萧湛看着她嘴角的小梨涡,低头亲了亲后,冷不防对她念了句,“晚来独向妆台立,淡淡春山不用描。”

  唤春蹙眉,这不是重阳那日自己在他书案看到的诗吗?这是杂书上写人家夫妻行房后,丈夫夸妻子美艳之态的,他怎么也拿这些不正经的话戏弄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唤春柳眉一竖。

  萧湛茫然,“我说你呢。”

  唤春摇摇头,正色道:“这是杂书上夫妻调情的艳辞,殿下是贤德君主,素日里该克己复礼,以正教化,怎么能看那些不正经的杂书呢?还拿杂书上的诗来比妻子,难不成我竟成了那荡。妇了?”

  萧湛看着她那一本正经劝谏的模样,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杂书上的诗?”

  唤春怔了怔,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后,面上登时火辣辣的一片,她慌忙别过头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春儿啊——”

  萧湛看着她那难为情的模样,愈发觉得她真是有趣,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你也是个调皮的。”

  

第54章 靡靡脉脉我看上的就是你

  唤春连腮带耳的热了起来,他们薛氏是经学世家,名儒之后,家教甚严。她在家时也不曾看过什么杂书,不过是出嫁后,才在梁家接触过几本杂书。

  这杂书到底比正经书有趣,不见得只许男人偷看,就不许女人偷看。她即便偷看过,也是素来谨慎,口不言杂话。

  可不想今日关心则乱,两人竟不正经到一处去了,还让他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

  她一时又羞又恼的,小拳头直砸他胸口,“你还笑,你还笑。”

  萧湛见她羞的满面通红,无地自容,忙憋住笑,握住她的手,好言哄道:“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

  他顺势又把人往怀里搂紧了几分,微凉的指尖摩挲着她通红的小脸,觉得她此时的模样甚是可爱。

  唤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半晌后那热气才退了下去,仍旧一本正经提醒道:“玩闹归玩闹,这总归不是什么正经话,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可殿下这般身份,万不敢在人前也失言,让人觉得没个尊重,还是要经常克己励行,谨言修身。”

  萧湛握着她的手道:“我知你是为我好,你劝我那些好话,我都一字不落的记着呢。”

  唤春露出个笑脸,那红晕才算彻底下去了,又别过头,故作不满道:“刚问你的明明是祈福时看上了哪家女郎,你偏岔开话题拿这些淫词艳曲来调戏我,哪有这样不着调的人?”

  “我不是说了是你吗?我看上的就是你。”萧湛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笑看着她,“那句诗就是我看着你的时候想到的啊。”

  唤春呆了一呆,面色茫然。

  萧湛提醒她,“还记得栖玄寺夜火的时候吗?去救火的那队卫兵,是我的亲随,当时我在暗处,没有露面。”

  唤春心中一动,恍然想起那天站在寺门前老松树后那道朦胧的身影,原来真的是他。

  她点了点头,“记得,只是当时众人都吓得不轻,也没人注意到是殿下来了。”

  萧湛又抚了抚她的眉眼,“我当时看到你站在火光前疏散众人的模样,就突然想起了那句诗。回来后,我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你的眉眼,就一遍一遍的在纸上写那句诗,直到重阳再见到你之后,我就知道我要娶你,不能再等了。”

  唤春抿唇笑了笑,似想到什么,蓦地问他,“你不光想,你还写?”

  萧湛点点头,于是又提笔研墨,一行清秀的小楷落在纸笺上,将那句诗再度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唤春拿起纸笺,看到那熟悉的笔迹后,便又想到那一日在他书案翻到的诗,一时恍然大悟,心思纷涌,原来他竟是想着自己的时候才写的那句诗。

  她吹了吹纸笺,待墨迹干了后,便卷起来收入怀中,十分得意道:“这下好了,可算给我拿到一个殿下不正经的把柄了。”

  萧湛笑道:“那你可得收好了,千万别让别人看见,看见就不灵了。”

  唤春抿唇笑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突然又热了热,她摸了摸烫烫的脸颊,望着案上那几枝迎春花,觉得那黄色愈发明艳了。

  萧湛看着她那粉扑扑的娇颜,似乎是跟她想到一处了,此时便特别想对她做那杂书上写的事儿。

  他的手指勾上她的裙带,唇便移到了她的唇边,“三个月了,应该可以了吧?也让我进去看看孩儿。”

  唤春一手按住他的手,一手压住他的唇,抿唇笑道:“书斋是清静地,别冒犯了圣贤,晚上回房再说,我先回去等你。”

  那语调缠绵柔媚,脉脉含情,萧湛一时心神荡漾的,他点了点头,又亲了她一口后,才依依不舍的放她走了。

  唤春前脚刚走,萧恂后脚就过来了,他望了望唤春的背影,面上说不出的情绪。

  书斋内的靡靡之气已渐渐散去,萧湛随手抹掉嘴角的胭脂,便又恢复了平日里端瑾整肃的模样。

  下人通传后,萧恂进来请安,将近来的书法练习和文章都呈上来给他过目。

  萧湛对着他的时候,便不能如刚刚那般轻浮了,他面无表情地翻看了一遍他的功课,因问道:“《四书》可背熟了?”

  “背熟了,已背到第四卷《论语》了。”萧恂低着头,避猫鼠儿似的模样。

  萧湛随口提问道:“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萧恂心里捏了把汗,谨慎对道:“这句话说的是,自己想要站稳,也要让别人站稳。自己想要显达,也要使别人显达。告诫人们在稳固自身的时候,也要能设身处地,推己及人,尽量的帮助别人。一如《孟子》中所说的‘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

  说完后,便屏声静候他的批评指教。

  可萧湛这次却是点了点头,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都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了,看来的确有在用心读书,这有几分储君的样子。因道:“你既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后也要如此立身立行,方无愧身份。”

  “是,儿臣记住了。”萧恂松了口气,今天没有挨骂,想来他应该心情不错。

  萧湛接着嘱咐道:“这几日你姑母身上有些不舒坦,这段时日的功课,你便暂时交由王妃过目。河东薛氏是经学世家,出过几代大儒,家学渊源,尤擅讲解《左传》,你读书时若有不懂之处,都可以前去跟王妃请教,她定会不吝赐教,你只把她当母亲礼敬就是了。”

  萧恂心里虽有些抵触的情绪,却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勉强答应着,见晋王不再问话,方退了出来。

  ……

  另一边,丹阳郡主今日已然清醒了,菖蒲正在侍候着她吃药。

  从书斋出来后,萧恂便又过来看了看她。

  萧从贞斜倚在床头,面色还有些苍白,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见侄儿过来,便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又命菖蒲去备膳,把世子爱吃的菜备上几样,今晚要留他吃个便饭。

  萧恂关心道:“姑母,你的病好些了吗?”

  萧从贞摇摇头,对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脸,“好多了,见到你,我便好了。”

  萧恂点点头,又对她道:“姑母,我刚去跟仲父请了安,给他看了近来的功课,他还夸了我呢。”

  听了这话,萧从贞一时心中大慰,晋王对他极其严苛,罚多赞少,能得到晋王的肯定,定是大有长进了。

  她抚了抚他的头,面带欣慰道:“这就好,你用功读书,努力上进,将来才能继承父辈们的事业,兴我晋室国祚。”

  可萧恂听了这话,却是低下了头,面上一片郁郁不乐之色,“刚刚仲父对我说,姑母身上不安,让我近期不要来打扰姑母,学业上多去跟王妃请教,把她当母亲尊敬着。”

  “什么?”萧从贞闻言不乐,秀眉紧蹙,面带薄怒道:“你自小都是我带大的,他是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给薛妃抚养吗?”

  萧恂摇摇头,隐隐担忧道:“我自然也是跟姑母亲近,对王妃没有感情,可是仲父喜欢王妃,姑母,你说仲父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他以后会不会废掉我呢?”

  自古被废的太子,有几个有好下场呢?

  萧从贞心里一咯噔,立刻正颜厉色驳斥他道:“这是什么胡话?王位本来就该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他们祖上的封国是在东海郡,东海王的爵位原本是由长兄萧济继承的,萧湛是次子,并无袭爵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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