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欲晚
盛乔下意识先看了郑夫人一眼,然后才走到丹宁长公主的身边。
早已有眼力见的婢女搬了凳子放到丹宁长公主的身边。
丹宁长公主拉住了她的手,握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对她介绍道:“阿乔,这是我的长子徐肃年,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罢。”
丹宁长公主并不知道盛乔逃婚的事,否则也不会用这样随和的语气同她说话。
一直以来,丹宁长公主都对自己很好,盛乔想到自己当时逃婚的行为,此时莫名有些心虚,她悄悄觑了坐在另一侧的徐肃年一眼,然后飞快收回视线,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是……”
丹宁长公主不知道盛乔是在心虚,只以为她是年轻害羞,笑了笑说:“你们已有婚约,现又没有旁人在,只有我和你阿娘在,害羞什么。”
要说在这长安城,要说谁是过得最如意顺遂的人,丹宁长公主说第二,便再没有一个人敢说第一了,便是陛下也不如她,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忙着管着,反观丹宁长公主,则清闲多了。
也正是这样的生活,让她的性子十分温柔随和。虽然郑夫人也很好,但是丹宁长公主比郑夫人更多了几分少女般的纯挚,盛乔每次看到丹宁长公主,心里就会忍不住想,公主殿下平时一定生活得特别幸福。
盛乔喜欢和丹宁长公主这样的人说话,像是一道温暖的柔光披在身上,让人心里都是软软的。
但也正是这样,盛乔心里越发愧疚,低着头不敢说话。
从徐肃年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盛乔柔软的发顶,他当然能猜到盛乔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当着丹宁长公主的面,也实在不能安慰什么,干脆直接站起身,说:“想来我在这让盛三娘子不自在了。”
他朝丹宁长公主拱了拱手,“阿娘,儿子先失陪了。”
说完又朝郑夫人客气地示意了一下,这才起身告辞。
徐肃年离开之后,盛乔明显松了口气,连一直低着的脑袋都微微抬起来一些。
丹宁长公主见她这模样颇有些无奈,朝着郑夫人说:“阿乔哪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过文静,宜秋,你平日该多带她出来才对。”
丹宁长公主是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是郑夫人却对两人的关系心知肚明,也知道徐肃年在这时候离开,就是不动声色地给盛乔解围。
她忽然想起最开始要和丹宁公主府联姻时,盛怀义原本是更看中徐家二郎徐肃景。
那时徐肃年刚立了新功,被陛下封为了端阳侯,盛怀义下朝回家与她提起此事——
“夫人在内宅不知道,今日公主府的这位世子又立了件大功,陛下一高兴,竟然直接封他为端阳侯,如今,他的爵位甚至比他父亲还高了。”
“这,这……”郑夫人当时听到也是愣了愣,“我早听说陛下十分宠爱这外甥,可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些?”
盛国公叹道:“风头太盛了。”
这下,郑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盛家百年氏族,祖辈是随太祖一起打天下的七位国公之一,封号为“燕”。
如今百年过去,当年声名赫赫的“七公府”死的死败的败,盛氏却能将燕国公的爵位传承不倒,这除了有盛家人才辈出的原因外,盛家人低调谨慎,从不结党的家训亦十分重要。因此,盛家子女结亲,从不在那烈火烹油里面挑人。
郑夫人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只是,“现如今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吗?”
盛国公沉默半晌,忽然问:“上次你去参加丹宁长公主府的马球赛,你可见到长公主的几位公子了?”
“没见到世子肃年,两个小的倒是见到了。不过我瞧着殿下的意思,还是想让阿乔许给大儿子。”郑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转切去打量盛国公的表情。
盛国公却没什么反应,只是问道:“夫人怎么想?”
“她家三郎才十岁就不必说了,二郎今年十七,倒是和阿乔年岁相当,可我今日见了他,总觉得太稚气了些。”
郑夫人有些无奈,“你也知道咱们家阿乔的性子,说好听了是天真善良,说不好听了就是一点心眼没有,若是日后再配一个和她同样性格的夫君……”
说到这,郑夫人顿了顿,似乎是在想象这样的画面,片刻后摇了摇头,“我实在想象不出来。”
“夫人说的在理。”盛国公思索着点了点头。
郑夫人说:“倒是她家世子,我今日虽然没见着,但上个月我与殿下一道去忻和郡主府赴宴,他曾来接殿下回府,我远远瞟了一眼,高大挺拔,器宇轩昂,全然不像驸马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看着是个可靠的。”
“何况,他也不过是比咱们阿乔大了四岁罢了,还是大一点的男人会疼人。”
大约是被这话说服了,总之盛怀义也没再挑剔,就此默许了这桩婚事。
不过郑夫人自己其实也没见过徐肃年几次,她虽然时常来丹宁公主府,可大多时候,徐肃年都不在,就算是在,也从不会来长公主身边打扰。
虽然不知道他今日怎么这么恰好就在家,但郑夫人看到他方才看盛乔的眼神,隐约也能猜到些什么。
她想,自己当时的想法没有错,徐肃年的确是会照顾人的。
可看着自家那万分羞涩女儿,她又忍不住担心起来,阿乔脸皮这么薄,只怕日后成婚,要被夫君拿捏得死死的。
想到这,她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盛乔和丹宁长公主都不知道郑夫人心里在想什么,两人絮絮说着话,当然大多时间都是丹宁长公主问,盛乔乖乖地答。
丹宁长公主没有女儿,只有三个儿子,除了长子还算稳重,剩下两个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但这唯一懂事的长子又逐渐不与她亲近,外人看着光鲜,实际丹宁长公主心里也很是愁苦。
偏偏大儿子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丹宁长公主就算想与他说什么,也是被冷冰冰地碰回来。
如今忽然见到一个又软又乖的盛乔,长公主无处安放的慈母之心仿佛一下子有了着落,怎么看怎么喜欢。
只是阿乔今天的衣裳是不是太素净了,一身水绿色的衫子,
连珠宝首饰都没带多少,今天宴会上会来那么多高门贵府的小姐,她家阿乔可不能被比下去。
于是,丹宁长公主直接从自己腕子上褪了个金镯子下来,然后拉住盛乔的手,给她戴了上去。
盛乔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推拒,丹宁长公主却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好孩子,你今天穿得这么素,这金镯子给你装点装点,长者赐,不能赐,你可不许不收。”
盛乔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一旁的郑夫人。
对于盛家这样的府邸,一个小小的金镯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郑夫人一看就知道盛乔手腕上这只却有不同,金累丝中空剔透,华丽古朴;点翠贴嵌的雀羽色泽鲜亮,根根分明;雀目的位置嵌以珍珠,每颗都是同样大小,分外明润。
看这样式,只怕是丹宁长公主从前的嫁妆。
能把当年的嫁妆镯子随手褪下来,可见长公主对自家女儿是真心喜欢。
郑夫人心里既感动又有些愧疚,半晌点了点头,“既然是殿下送的,就收着罢。”
盛乔只好站起身,很不好意思地道谢:“多谢长公主殿下赏赐。”
丹宁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说:“去罢,我和你阿娘在这儿说说话,我让雪绒带你去花园里玩。”
雪绒可是长公主的贴身婢女,盛乔如何敢让她陪着自己,连忙推拒,“我自己去就好了。”
郑夫人忍不住道:“公主府的花园可是不小,你这孩子没去过几次,可别迷了路。”
女儿年纪小,性子又单纯,平时不出门,郑夫人难免多关切几句,可是长公主还在上头坐着,不想被当成小孩儿,闻言双颊一红,心里不服气,小声辩驳道:“我已经长大了。”
虽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丹宁长公主还是听到了,笑着摇了摇头,说:“去罢,总归是在府里,丢不了的。有雪绒在她心里也拘束,由着他去罢。”
盛乔开心地应下,但在一刻多钟后,盛乔第三次经过那株黄色蔷薇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迷路了。
虽然早知道丹宁公主府占地级广,但是盛乔没想到这花园里竟然种了这么多的蔷薇花,眼下正是蔷薇盛开的季节,盛放连绵,灿若朝霞,不远处还有一方粼粼的湖水,湖面映着木芙蓉艳丽的花影,天边金光一照,便是盛乔也忍不住被吸引了。
湖面澄净,湖边的草地亦是青翠干净,只是周边实在太安静了,这偌大花林,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句下人们的闲谈,便只有秋风拂过树叶的簌簌声响。
盛乔觉得这里的每一株蔷薇花都长得差不多,她本是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的,可走着走着就在里面绕晕了,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她试图分辨方向,却根本不记得方才是从哪走过来的,这里的每棵树都好像长得一模一样,走了半天只是原地踏步。
她有些沮丧,又有些着急,最后干脆不去管了,总之周围美景无边,她干脆让自己沉下心来去欣赏花园里的景色。
她今日穿得是一身绿衫,正巧看到墙角种着一片绿蔷薇,盛乔好奇地走过去,想要攀折一枝。
徐肃年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这如画的一幕——
墙角吉祥缸旁,身着绿衫的小女郎正努力踮起脚尖,想要去摘那迤逦在墙头的蔷薇花。
只是那枝花太高了,又长着刺,盛乔实在够不到,尝试了几次后,不由得有些沮丧。
她专注地想要摘花,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形,也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正努力抬手去够的时候,忽然从后面伸来一只白皙有力的大手,帮她将那枝绿蔷薇轻巧折下。
盛乔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忍住了那只手的主人,转头一看,果然的徐肃年。
她正要说话,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仿佛是有人过来了。
徐肃年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拉进了身后的花丛中。
徐肃年的力气很大,盛乔只能被她拽着走,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大约也是怕周围有花刺会碰到她,徐肃年将她抱的很紧。
“今天连福成郡主都来了……”
“快走吧快走吧……别耽误了事……”
……
两个婢女边说话,边从这里走过去。
在这个陌生狭小的空间里,盛乔被锁在徐肃年怀里,听着外面人的交谈,身后就是徐肃年粗重的呼吸声。
盛乔忽然生出一个极为离谱的念头——她和徐肃年,好像在偷情。
第53章 偷情谢陛下赐婚
她和徐肃年,好像在偷情。
盛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只是耳尖悄悄地红了。
徐肃年比她高,又是在后面搂着她,能清晰地看见她轻颤的睫毛,和微微泛红的耳垂。
外间的婢女还未走远,徐肃年低头压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虽然徐肃年刻意压着声音,但盛乔仍是担心外面的人会听到,不敢说话,只偏头狠狠地瞪了身后的徐肃年一眼。
她是恼羞成怒,可是徐肃年看着她这模样,不仅没放开手,反而变本加厉地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他在盛乔震惊的视线中,微微低头,在她耳畔落下一吻。
如羽毛轻轻划过,盛乔先是觉得痒,捂着耳朵想要把他推开,没想到徐肃年愈发过分,原本还只是在她耳垂上亲了一下,亲完却没有离开,反而勾着她的耳廓,轻轻舔。舐起来。
耳朵忽然被温热包裹,盛乔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骤然冲击之下,双腿发软,险些叫出声来。
徐肃年像是早有预料,一手紧紧勾着她的腰,一手在往上捂住她的嘴,将她虚弱的呻。吟全部包裹珍藏。
徐肃年松开她的耳朵,低低嘘了一声,“会被人听到。”
因为离得太近,温热的呼吸几乎将她的耳朵完全包裹,盛乔觉得自己像是泡进了温泉里,浑身酥麻,飘飘然地连站都站不起来。
她想让徐肃年将她松开,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被他强硬的揽着,然后越陷越深。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再也听不到外间的脚步声,盛乔喘息着去掰徐肃年的手,想从他的怀抱脱身。
徐肃年也怕自己会过火,他倒是无所谓,小娘子还是脸皮薄要面子的,于是将人微微松开了些。
盛乔感觉到腰间禁锢的力道放轻之后,立刻伸手在他的胸口狠狠地捶了一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