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与杀猪刀 第25章

作者:红豆酬她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悬疑推理 成长 轻松 古代言情

  烛火跳跃不休,飘出丝丝黑烟,烟气直而上升,犹如紧绷的丝弦。

  许文壶听完始末,表情变得异常凝重。

  ……

  “该死的,还真被许呆子说中了。”

  李桃花被饿醒,揉着肚子走出房门,打算去膳堂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

  她现在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十分后悔白天没有垫上两口。

  到了膳堂附近,正往前走,一门之隔的外衙,她忽然听到陈广茂的那一口岭南腔。

  “三更半夜审咩啊,我把知道的都说完了啊,许大人也真是的,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吗,我训正香啊。”

  兴儿冷笑道:“以后有的是让你睡觉的时候,赶紧走吧。”

  李桃花好奇起来,顿时感觉肚子也没那么饿了,抬腿跟了上去。

  公堂,灯火通明,烛影森森。

  陈广茂混不吝站着,知道这县太爷脾气好,笑嘻嘻打起招呼:“许大人候啊,这么晚了还不下工啊,食过夜宵没有啊?”

  许文壶面色冷沉,周身一股凛然之气,清澈懵懂的双眸罕见出现戾色,他开口,嘴里发出的却是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高少良,跪下。”

第28章 病

  “要跪就跪喽, 但这个高什么良的系哪位啊,许大人难道到现在还唔几小人的名字吗?我的名字系陈广茂喂,耳东陈的陈, 广阔的广,茂盛的茂——”

  许文壶一拍惊堂木,沉声道:“高少良, 别装了, 当初你从山东越狱逃窜,各州州府将你到处通缉, 通缉令贴的哪里都是,你以为你逃到这里, 便没人将你认出来了吗?”

  陈广茂一脸茫然地跪着,手挠后脑勺,听不懂话一样。

  “不巧, 昨日天尽头刚好了来了一位山东的捕快, 他将通缉令交到本县手里,问本县可曾见过上面之人,本县一眼便认出那人是你。”

  许文壶信心十足拿出通缉令, 展开而示, “高少良, 你自己看,这上面的人, 究竟是不是你。”

  陈广茂将头往前探着, 伸长脖子瞧了瞧, 顿时哈哈笑道:“许大人你搞咩啊!上面的墨渍都还唔有干,我看这是你寄几现画的吧?”

  许文壶转脸看了眼,发现还真是, 连忙咳嗽一声掩饰住尴尬,将通缉令收了起来,心道早知道画完不急着升堂先风干了。

  陈广茂叹道:“探案几不系摆家家酒啦,许大人三两句话就想把我打成通缉犯,哪有这么唔天理的事情,物证唔有,人证总有吧?”

  “老娘我就是人证!”

  李桃花站在堂外看得正专心,白兰的声音平地惊雷似的响在她身后,汗毛都给她吓立起来了。

  李桃花捂着心口窝转身,“兰姐你不是在睡觉吗?吓我一跳。”

  白兰衣着整齐,大步迈入衙门,“你开关门的声音大得要命,我能睡得着就怪了。”

  陈广茂看见白兰,眼睛顿时便亮了,身子还在原地,头先伸出二里路,欣喜若狂道:“兰妹你也在介里啊!听说你家房几着火了,怎么样,伤到唔有啊?”

  白兰白他一眼,冷若冰霜,“少在这跟老娘我套近乎,我不是来跟你扯皮的,我是来指认你的。”

  她面对许文壶行礼,道:“回县令大人,五年前我们姐妹三个刚投奔到天尽头,进城时在小路上正好遇到同样来此的陈广茂。”

  “他当时被蹿出来的野狗咬住了脚,情急斥了句脏话,小女子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口音就是山东的,而且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

  “当时我还暗自窃喜,觉得碰到了老乡,以后彼此也能有个照应。哪知他进了城,摇身一变便成了岭南人,天天讲一口蛮子腔,好像生怕别人看出他不是岭南佬一样。我这些年便感觉这人表里不一,虚伪至极,半点不想理他,果然我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陈广茂一脸疑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又无辜,“被狗咬?说脏话?有这种系情?我怎么唔记得了。”

  白兰冷哼一声,“记不记得的,反正改变不了事实,我一个人作证若还不够,我大姐和三妹就在后衙,她们都可以出来作证,就算是说破天,你也是个山东人,休想抵赖。”

  陈广茂指着白兰,“呐呐呐,兰妹啊兰妹,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哦,你这样子陷害我,简直唔有天理,唔有王法啊!再说就算我说了句山东话,我就一定是山东人吗?我是山东人,就一定是那个高什么良吗?”

  陈广茂忽然作恍然大悟状,手指头颤颤巍巍指着白兰,痛心疾首道:“我几道了,我几道了,阿兰,你是不是嫌我太烦,所以来诬陷我,想让我从此蹲在牢里不去烦你?阿兰你怎能这样对我一个痴情人!你放心,就算我过去中意你,过了今天,我已对你彻底死心,我不会再对你献殷勤了,就算你后悔,我也不会再回头看你一眼了!”

  他别过头抹泪,一副受了情伤的痴情汉模样。

  白兰往地上啐了一口,语气恶心不已,“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谎话连篇吗?我来指认你是因为你有嫌疑,管你过去纠不纠缠我。”

  “话要系这样说,那你就是在胡编乱造,欺负我一个孤家寡人!你想把我送进去吃牢饭,然后吞掉我的铺子,扩大包子铺的铺面!”

  白兰:“我呸!老娘家都没了还包子铺呢,还稀罕你那一亩三分地?我看你才是真的鬼话连篇!你的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浑身上下都是假的,只有你是山东人是真的!”

  陈广茂满脸无辜,“我假?我怎么就假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的名几系陈广茂,我就叫陈广茂,我根本唔知那个高什么良的系什么人!”

  许文壶看他俩你一嘴我一嘴,表情又出现了抽离的平静,只在这时补充道:“高少良,山东兰陵人氏,多次在乡里犯下命案,专杀幼童,事后将尸体上的肉剔而食之,尤喜脑浆。”

  一串令人胆寒的字眼,连堂中的烛火都仿佛暗了几分。

  陈广茂拍拍胸口,“哎哟,好吓人哦,搞了半天,许大人竟然怀疑我系那种食人魔?我怎么可能会系啊,许大人还是开开恩,赶紧将我放走吧,我还得去包云吞做生意啊,耽误了这么久,我下个月的租金都还没有着落,您是大人物,何苦为难小人这么一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呐?”

  许文壶面色一沉,提起脚边之物扔到堂下,冷声道:“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家中能搜出这个吗。”

  一声闷响,物品落地,赫然是把锯齿锋利的锯子。

  应是特地洗过,锯子干干净净,锯齿闪着寒光,像动物的獠牙。

  “这是在你家中搜到的,”许文壶道,“当日你说你家中没有锯子,既然有,为何要说谎?可见你心中有鬼,刻意隐瞒。”

  陈广茂挠了挠后脑勺,沉吟一二道:“那就是我记错了啊,有没有又能怎样,许大人不会怀疑小虎的死与我有关吧?只是一把锯子而已啦,哑巴家里也有锯子啊,听说他那把还沾着血哦,大人怎么不将他提来审问?”

  许文壶:“因为哑巴的锯子出现在墙根,摆明了是被人从墙外扔进去故意陷害的,你的锯子出现在床底,你说,一个人该有多看重一件物品,才会将它放在床底,日日枕着入睡?”

  李桃花在堂外听着,顿时想到被她藏在床底下的亲娘牌位,发现这呆子好像是没说错。

  陈广茂两手一摊,万般无奈,“有没有搞错啊,讲这半天,人证胡说八道,物证也只有一个小小锯几,就这些也能证明我是那个通缉犯?这也太儿戏了吧许大人?难道这个锯子上面写了高少良三个字?谁拿着他谁就是高少良咩?”

  许文壶的眉头逐渐皱紧,吐字肃冷,“你以为你概不承认,本县就拿你毫无办法了吗?”

  “那大人你说,你还能拿我怎么样嘞?”陈广茂脸上流露一丝得意,眼中出现狡诈之色,仿佛局面俱在他掌控之中。

  许文壶怔愣一下,接着低头,现翻起大梁律法。

  “大梁律法第两百八十五条,诸应讯囚者,必先以情审查辞理,反复参验犹未能决,事须讯问者,立案同判,然后——”

  他声音一停,动手翻了个页,继续喃喃道:“拷讯。”

  陈广茂嚷嚷:“文邹邹的什么意思啊,听不懂一点呐。”

  许文壶抬头解释:“意思是有嫌疑而拒不承认不为配合者,可行刑拷打。”

  陈广茂顿时急了,指着他道:“呐呐呐,屈打成招,胜之不武哦!”

  许文壶点头,将书合上,“本县也觉得,胜之不武。”

  陈广茂正要松口气,许文壶忽然又道:“兴儿,把他捆在条凳上。”

  兴儿当即上前,将陈广茂利索摁在条凳上,麻绳绕了几圈,便将其捆成了麻花。

  许文壶起身步出公堂,到外面就地薅了两根狗尾巴草,回来扒掉了陈广茂的鞋。

  “你说了不打我的!你堂堂县令,怎能出尔反尔!”陈广茂哇哇乱叫。

  许文壶道:“谁说我要打你了?”

  他两手并用,一手一根狗尾草,凑过去挠起了陈广茂的脚底心。

  陈广茂顿时哈哈大笑,浑身的肉都颤抖起来,开口求饶:“许大人别闹了,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你放过我吧,我求你放过我吧!桃花!细妹啊!救救我!你帮我求求情啊!”

  李桃花走过去,看了眼陈广茂,伸出胳膊拦在许文壶面前。

  在许文壶懵懂的眼神中,她抬手,从头上拔下一根木簪。

  “用这个,这个疼。”

  在陈广茂绝望地注视中,许文壶接过簪子,握住簪头尖端朝前,一下子扎在了陈广茂的脚心正中。

  霎时间,陈广茂发出撕心裂肺的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快将衙门掀翻了,只是听着,便知肯定疼痒交织,浑身如有万蚁攀爬。

  “停下!停下!我肚子快笑炸了!停下!”陈广茂从求饶到厉声呵斥,嘴里的腔调都变了形。

  许文壶根本不停,照扎不误。

  “哈哈哈!哈哈哈哈!停下!你有本事停下杀了我!别这么折磨我啊哈哈哈!”

  陈广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两只眼睛笑得血红血红,连喘气儿的空都没有,憋得脸红脖子粗,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许文壶我去你奶奶个熊的!老子叫你停下!给老子停下!”

  白兰兴奋的差点跳起来,指着陈广茂,“山东话!正宗的山东话!山东人最喜欢跟熊过不去!”

  许文壶幽幽道:“本县再问你最后一次,招是不招?”

  陈广茂眼神凶狠至极,嘴里的笑声却控制不了一点,又骂又笑:“哈哈哈,招你奶奶个熊招!老子是山东人又怎么样,山东人就一定是通缉犯吗,你怎么不说这三个山东娘们是食人魔哈哈哈哈!”

  许文壶的动作停了下来,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怀疑过。”

  笑声消失,场面静寂下来。

  “小虎遇害的巷子就在你们两家铺子的对面,我与桃,李姑娘那夜走在街上,可疑的人却只遇到了木匠,其他人一个没有遇到,究竟是因为那人身手足够快,杀完人便溜之大吉,还是……”

  “住的足够近?”

  陈广茂满身大汗,气喘吁吁瞪着许文壶,声音嘶哑,咬字凶狠道:“那你现在为何不怀疑她们,单怀疑我!”

  许文壶:“因为白梅姑娘站出来为木匠作证。”

  “若她或她两个妹妹有一个是凶手,她应该对此喜闻乐见才对,毕竟如果木匠罪名坐实,她们姐妹就安全了。但她没有沉默,顶着与天尽头所有人为敌的风险,她相信木匠不是凶手。”

  “倒是你,刚才只是提到锯子,你就急不可耐将木匠推出来,你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旁人会看不出来吗?”

  许文壶将簪子抵在他脚心,“高少良,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

  陈广茂牙一咬道:“不就这点本事了吗!扎吧,老子就是笑死也不会背这口黑锅的!”

  许文壶正欲下手,忽然换了想法,悠悠站起身,转头道:“兴儿,去抓几只蝎子过来,最好再弄条蛇,蜈蚣什么的。”

  陈广茂头发一竖,“你要干什么!”

  许文壶理也没理他,径直走到李桃花面前,温声道:“李姑娘,这根簪子脏了,已经不能再用,改日我重新赔你一根。”

  李桃花手一挥,“随便了,反正是木头削的又不值钱。”

  白兰:“要要要,怎么不要,许大人尽管送,她不要我替她收下!”

  许文壶点头,“等会儿的场面兴许不太好看,李姑娘和白姑娘且先下去歇着,一时半会切莫前来。”

  “行,听你的。”

上一篇:笨蛋美人逃婚后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