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与杀猪刀 第76章

作者:红豆酬她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悬疑推理 成长 轻松 古代言情

  “许公子刚才说的什么?尸臭?”

  孙二的声音一出,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许文壶,或茫然或惊骇, 见鬼似的。

  许文壶愣了下子,呆若木鸡的模样,僵硬地转过脖子, 对李桃花认真询问:“桃花, 我刚刚是将那两个字说出来了吗?”

  没道理,他应该只在心里念叨才对。

  李桃花额上筋脉微动, 忽然很想拿把锤子敲开许文壶脑袋看看他都在想些什么,她却还是耐住性子, 强作平静摇了下头,一本正经道:“你当然没有说出来,我说他们其实都会读心术, 你信吗?”

  许文壶看着那一双双炯炯发亮的眼睛, 真真正正的慌了,下意识又找李桃花,磕磕绊绊道:“桃花, 怎么办?”

  李桃花心想还能怎么办, 就点醋凉拌好了。她抓住他的手, 转身便要脚底抹油。

  孙二却提前一步挡在他们二人的面前,急得声音都哆嗦起来, 迫不及待道:“许公子将话说清楚再走, 你刚刚说的尸臭。到底什么尸臭?如果这个味道是尸臭, 那按照你的意思,不就是说这院子里有尸体存在?”

  话一说出口,柳氏和孙二如同商量好的一般, 立马转脸看向老头。

  老头子看出他们两口子眼神不善,又听出孙二话里的意思,连忙摆着手解释:“你们别这么看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的着急,落到柳氏眼里,便成了做贼心虚的慌乱。柳氏朝他迈开好大一步,布满血丝的双目死死盯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道:“是不是你把我的儿子害了,尸体藏了起来,所以你家院子才臭成这样。”

  老头立马急眼,“老宋家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跟你们家无冤无仇的,栓子还那么小,我闲的没事干害他干嘛?何况我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干那缺德事情?我图个什么?”

  柳氏的眼神四处闪烁起来,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摞满柴禾的柴房,冷声道:“是不是你干的,你说了不算,得让我们搜过才算。”

  说完话,柳氏便疯了一样冲入柴房里,将摞整齐的柴禾翻个底朝天,明知再翻下去可能会看到儿子的尸体,她还是用力翻找,颤抖哆嗦着喊:“栓子!栓子!”

  老头冲过去又不敢阻止,看着柴房乱七八糟的一片,气得哭腔都出来了,“我好不容易摞好的,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许文壶大步走到柴房门外,苦口婆心劝阻柳氏,万般无奈道:“别翻了,栓子不在这里,这里的尸臭也不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停下吧,再这样下去,其他人都会有怨言的,若没有他们的配合,孩子就更难找回来了。”

  柳氏根本听不到心里去,见孙二站在门外傻看着,还一声令下:“给我进来!”

  孙二本就急得六神无主,听到妻子的话便如同有了主心骨,一头便扎到里面共同翻找起来。

  许文壶的好脾气派不上用场,万般无奈,一改温和口吻,忽然拔高声音,大喝一声:“住手!”

  柳氏和孙二竟是一愣,同时将动作打住。

  就连李桃花,也被许文壶这记动静镇住,好像重新认识了他一遍,看他的眼神像看个陌生人。

  而许文壶就一脸茫然地站在那,仿佛就连他自己,都不敢信他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简直是……有辱斯文。

  他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好脾气模样,轻声细气地道:“无论你们两个信是不信,栓子都不是这户人家,尤其不是这位老者害的,凶手是谁,我心中应该已经有了大概,劳烦二位也听我一言,切莫再在无关紧要之事上浪费时间。”

  一大段话,孙二只能听到“凶手”二字,慌忙便问:“那凶手到底是谁?究竟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许文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反问:“敢问令尊葬在何处?可否方便带我前往。”

  孙二一愣,不能理解这话,“我爹葬在哪,和我儿子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李桃花故意吓唬他:“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吧,不然他可又要吼你了。”

  许文壶燥红了脸,温温吞吞的低声埋怨她,“桃花,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李桃花朝他轻哼了声,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孙二的内心进行完短暂的拉扯,终究走出柴房,顶着一身干柴禾道:“既然许公子开口了,我哪有不听的道理,许公子,请跟我走吧。”

  老头急得拦人,一脸鼻涕眼泪,“欺负完人就想走?没有这样的道理,赶紧把柴禾都给我摞好!否则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李桃花袖子一撸,“我来。”

  许文壶跟着她进去,一并收拾起来。

  摞完柴禾,安慰完老头,李桃花和许文壶随孙二夫妇出了门,直奔山上走去。

  *

  沿着山路走了有小半时辰,走出一脚泥泞,几人终于到了老孙头的坟前。

  坟前山花缭绕,绿草如茵,却没有多余杂草杂树,一看便知是时常打理。许文壶看着碑上经风吹日晒已经模糊的字,躬身拜了拜,拜完转脸,对孙二轻声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听起来,或许有点不太礼貌”

  孙二此时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闻言便说:“公子有话直说便是。”

  许文壶点了下头,双眸饱含期待地看着孙二,“来都来了,可否开棺一看?”

  孙二:“……”

  知道不礼貌,没想到这么不礼貌。

  山中鸟啼不绝,显得人声格外寂寥。孙二沉默许久,终是将气叹出,“唉,只要能把栓子找回来,让我干什么都行。”

  他走到碑前,双膝跪在地上,接连磕了三个响头,抬头看着墓碑,双目通红道:“爹,对不住了。”

  他忍住哽咽,对柳氏道:“娘子,回趟家,给我拿把铁锹来。”

  柳氏自然同意,反正除了孩子,此时天大的事情也算不得大了,别说掘公公的坟,就是掘皇帝老子的坟也不是不行。

  柳氏走后,李桃花带着许文壶在边上找了个凉荫歇息,留孙二在墓碑前,对老父亲絮絮叨叨说许多的体己话,又让老父保佑栓子早点找回来,最好全须全尾,没病没灾。

  时间便这么一点点过去,本以为要等上一阵,谁想半炷香没过,柳氏便带着铁锹回了来,一问才知她根本没回家,到山脚便找被气哭的老头借来把先用着。

  几人重新聚集在墓前,孙二拿到铁锹,不用人帮忙,往掌心呸了两口唾沫,作势便要将土给掀翻。

  临下铁锹,孙二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背影僵硬不动,只有双肩轻轻颤动,直到地上的泥土被打湿出一片片小而圆的阴影,其余人才知道,他哭了。

  李桃花心有不忍,不愿去看这个场面,便去看许文壶。

  许文壶面上亦有不忍,甚至眼眸中出现犹豫挣扎之色。

  李桃花品着他的表情,感觉他马上就要撑不住阻止孙二了。因为他从来不是一个不懂变通的人,从判白兰白竹流放却私下放她们离开,到想带蒋氏远走高飞,他许文壶一直以来,都是情大于理,跟随自己心意行事的一个人。哪怕他可能自己都不愿承认这一点。

  李桃花心中想法刚过,许文壶便已对墓碑再鞠一躬,脱口而出的,不是阻止,而是斩钉截铁的一句:“事不宜迟,烦请动手。”

  倒让李桃花很是意外。

  坟头边,孙二抹干净脸上的泪,牙关咬紧不再犹豫,一铁锹下去,尘土飞扬。

  柳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夫妻俩此时究竟在干什么,她的眼泪一颗颗往下落,仰面望天道:“老天爷啊,你到底想要我们怎么办。”

  孙二在妻子一声声绝望无力的控诉中,一铁锹接着一铁锹,片刻不愿停,也不敢停,怕停下就再也下不去手。

  在他的头顶上空,时有飞鸟掠过,啼叫清脆,悦耳动听。飞鸟上方,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云卷云舒,阳光依旧。似乎人的悲喜对于这整个世间来说,没有半点重要。

  “砰”一声,铁锹铲不动了。孙二将竖铲改为平铲,一点点将棺材的雏形挖了出来。

  下葬的棺材是口薄棺,这么多年过去,棺木被虫子啃得差不多,刚才被铁锹碰那一下,差点把整个棺材掘散架。

  临到最后,孙二不忍心,转头又看了眼许文壶。

  许文壶对他点了下头,眼眸坚定。

  孙二丢掉铁锹,朝磨通红的掌心吐了口唾沫,抓住摇摇晃晃的棺钉,徒手往上一拔,棺钉应声而起,棺材立刻松动,棺盖虚虚覆在棺身上。

  他双手抓住棺盖,哽咽高呼一声:“爹!儿子对不住您!”

  嘎吱声过去,瘴气般的尘土自棺中腾空上飘,弥漫四散。

  孙二咳嗽了好几声,眼睛也被尘土蜇到。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往棺中望去,做好了捂眼的准备。

  可等一眼下去,孙二瞪大了眼,上下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又说不出,酝酿许久,才挤出震惊万分的一句——“不对!我爹怎么不见了!”

  尘土散尽,只见简陋的棺材中空荡无物,干干净净。

第83章 点兵点将

  柳氏本跪在墓前垂泪, 听到丈夫的话,眼泪来不及擦,爬过去便去看棺材。一眼过去, 果然看到棺材里面是空的,夫妻俩面面相觑,谁也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孙二足愣了有半炷香的工夫, 才僵硬地转过头, 对着许文壶结结巴巴道:“许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文壶仿佛提前预料到他俩的反应一样, 神色从容平静,温声道:“莫要着急, 等到晚上,一切皆会真相大白。”

  话音落下,他顿了下子, 继续道:“此外, 在下还有一个请求。”

  在孙二眼里,此时的许文壶与神仙没有差别,忙不迭便点头, “公子你说, 尽管说。”

  许文壶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材, 眼底的思绪渐沉,“那就劳烦孙兄找几条狗来, 要鼻子格外灵敏的。”

  *

  夜晚, 月朗星稀, 更深露重。

  三更天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山脚下的一户人家门扉敞开, 里面漆黑无声,看样子是睡前忘记上锁,挂在屋檐下的腊肉都没有收走,风吹过时,散发的肉香引人垂涎。

  “嘀嗒”一声,树叶上的露水落地。

  今日的夜,格外安静,没有犬吠声,没有虫鸣声,连这稀疏的“嘀嗒”,也逐渐消失不见,漆黑里,只有延绵的寂静,铺满山脚之下,诡异的安宁祥和。

  忽然,有道身影出现在下山的路上。

  身影极瘦,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胳膊与腿的轮廓极细,可称作为“瘦骨伶仃”,走动时,步伐缓慢踉跄,关节与关节之间仿佛是固定死的,每一步都显得僵硬无比,好像根本不会走路,只是凭本能将脚往前挪动。

  羊肠小道孤寂漫长,身影头顶月光走在路上,一声不发,头脸低垂,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下了路,盲人摸象一样,径直往每扇门上撞,感受到前方有阻止,便换扇门继续。

  将这么一路摸索,他进了敞开门的那户人家。

  取下腊肉,他转身要走的瞬间,院中忽然响起一声如雷暴喝:“围住他!”

  房屋的前后左右,潮水般涌入大批村民,将人影团团包围。同时间,一股浓郁的恶臭散在院中内外。

  众人捂紧鼻子,点火燃起火把,火光直往人影的脸上逼。

  孙二提起斧头直冲过去,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抓我儿子,我非得把他——”

  火光灼灼,孙二看清对方的脸,步伐僵住,手里的斧头倏然砸地。

  他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颤动的瞳仁里,倒映出一张苍老枯瘦的脸。

  另一边,李桃花正带着柳氏上山寻找栓子的下落。

  “汪汪!汪!”

  几条大狗循着空气里几不可闻的尸臭,到了山上便不约而同往一个方向冲去。李桃花牵着其中一条狗,提醒跑在前面的柳氏:“嫂子你慢点,晚上地滑,别摔着。”

  山上杂草丛生,到处荆棘乱石,不小心跌倒,身上必定被割得血肉淋漓。可柳氏根本顾不上,摔倒了都不知道疼,爬起来继续跟着狗走,手上的血把袖子染红都不在意。

  约翻了有半个山头,几条狗停在了一处山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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