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吉利丁
这幅样子。
活该他发烧。
活该他疼。
活该他烂掉。
钟薏眼神一点点暗下去,胸口的火却越烧越旺,快要把她整个人烧穿。
——她不该心软的。
不该多看他一眼。
不该让他进来。
不该给他任何机会。
去死?去死?去死?!
她坐在榻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缓缓起身,把床上的被褥一把扯下来,甩在他身上,恨不能把他一起埋进去。
然后?转身,推门出去给他找药。
回来时把门狠狠一关,重得震响。
卫昭正?靠在床沿,脸偏向墙,半张脸埋在阴影里,身上那条被褥被她随手搭着,压不住烧得滚烫的热意。
钟薏蹲下来,揭开被角。
手一碰到他手臂,男人轻轻一颤,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呻吟。
钟薏顿住,眉心一拧,踹他一脚:“你又装什么?”
他没醒,仍闭着眼,像陷入梦魇里挣脱不开。
钟薏收回脚,取了?药膏与纱布,重新蹲下。
她手起手落,擦过他伤口时刻意用力,像是要把火一并发出来。
他没动,只呼吸变重,喉间偶尔逸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她盯着他那张脸看,生?出极深的不耐。
他喘得太慢,每一口都像刻意压着气?声,一下一下窜进她耳里。
她烦得厉害,手上动作更?重。
直到换到左臂——
手才刚扶住,他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声音极轻,带着高烧后?的湿意,含着沙哑,好似还不清醒。
“漪漪……”
钟薏手指一僵。
她抬眼看他。
卫昭睁开了?眼。
那双眼烧得潮红,发亮,神色却极清醒。
第86章 掐死(重修“死在漪漪手上……也算圆……
卫昭笑了一下,嗓音虚弱:“漪漪果然……还会?疼我。”
“……我就知道。”
钟薏脸色倏地?沉下去,甩开刚拿起的纱布,起身便要走。
却被卫昭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明明一身病,力?气却大得不?可理喻。
她冷声:“撒手。”
卫昭仿佛没听见,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鼻尖抵着?她的手掌心,呼吸滚烫:“你刚刚……明明摸了我。”
“把我拖进屋,剥我衣服,还抹了药,漪漪……”
他嗓音哑到?发?颤,却藏不?住骨子里?的得意,“你是?心疼我的……对不?对……”
钟薏听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当场吐出来。
卫昭缠着?她的手不?放,低着?头,要张口去咬她的指尖。
钟薏面色苍白,眼神却冷得像刀,剐过那张被病烧得扭曲的脸。
——他果真?是?装的,说?不?定这场病都是?特意装出来给她看的。
胸口的火越烧越旺,烧得她理智尽失,眼前发?黑。
“卫昭,”钟薏俯下身,伸手骤然攥住他脖子,“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杀了你?”
手指一寸寸收紧,骨节泛白,像真?的要掐死他。
可男人笑得更欢了。
嘴角一点点上扬,苍白的唇扯得皲裂开,渗出血珠。
他没挣扎,反而顺从地?仰起头,把脖颈毫无防备地?送到?她指下。
手冰冷,手下的皮肤却烧得发?烫。高热将血管逼到?皮肤下,青色脉络清晰浮现,滚烫而脆弱。
手掌紧贴他的喉结,滚动的触感一下一下,仿佛在催促她。
明明只是?想要威胁他,可那股恶心又疯狂的念头忽然破土疯长,一点点侵蚀掉她最后的理智。
掐下去。掐死他。快一点!
“掐啊。”
他眼睛里?逐渐蓄起湿意,眼角血丝密密,看她的眼神却仍紧紧缠着?,如?同窗外嘈杂不?眠的落雨。
潮湿,炙热,绝望,密密匝匝砸在她心上。
“漪漪……”他声音哑得几近撕裂,“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原谅我?”
她没有应声,只是?手指越收越紧。
对!她要杀了他!
现在、立刻、就在这间屋子里?,把这个疯子亲手掐死。
让他再也无法?打扰她!
她要把自己所有的愤怒、委屈、痛苦都倾注到?掌心里?。
动脉跳动得越来越快,仿佛只要再用一点力?,就能?彻底斩断这条令人窒息的牵绊。
卫昭呼吸一声比一声艰难,胸口起伏,却吐不?出来。
可他依旧没有挣脱,反而慢慢抬起手,覆在她绷得发?白的腕骨上。
力?道极轻,温柔地?收拢,像是?默许。
来吧,漪漪。
杀了我吧。
掌下的皮肤一点点变色,发?紫,青色血管凸起。
快!按下去,杀死他,让他闭嘴、闭眼、闭气,把这种疯魔一样的纠缠彻底赶出她的生命。
——可是?……
钟薏指尖微微颤抖。
杀了他,她就能?自由了吗?
卫昭断断续续吐字:“我如?果死了,你是?不?是?就会?记我一辈子......”
不?会?!!
她在心底咆哮:我恨你,我恨不?得从来不?认识你!你死了,我连一眼都不?会?想起你!
痛,难受,几乎窒息。
只要能?重新住进她心里?,不?管是?活着?,还是?变成一滩烂肉。
总之能?让她忘不?掉,甩不?开,就算睡梦里?也会?被他缠住——
这样一来,他就能?在她身体里?腐烂,在骨头里?生根,她的余生会?被他的影子、声音、体温,侵蚀腐烂。
“死在漪漪手上……也算圆满。”
他抵着?她的力?气,凑近,最后一句话几乎贴着?耳骨说?出来。
钟薏指尖发?麻,骨节绷白。
温热的气息带着?病气与血腥,钻进她骨头里?。
那双红得发?亮的眼盯着?她,像是?夜里?潮湿又不?灭的鬼火,越烧越亮,快要烧透她整张脸。
两双同样通红的眼睛隔着?一寸距离,对视、碰撞。
她心口像被烈火炙烤,翻滚着?、绞痛着?,呼吸都仿佛要被火舌烧断。
疯了。
他们都疯了。
钟薏盯着?他,心底升起一个疯癫又绝望的念头。
——杀了他吧。
——就算要赔上一条命。
他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就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