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 第13章

作者:吉利丁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钟母大惊,问她此话从何而来。

  苏夫人这才知道,他们不知下午陛下和钟薏同乘一匹马,姿态亲密回到御帐。

  她扫视帐内,看样子,她现在还没回来。

  钟母尴尬笑笑,只得说皇帝肯定是体恤臣子,这才开恩让她在御帐里休息。

  不知苏夫人信没信,只是语气更加亲热,又和她寒暄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不久又有小厮来报,说姑娘与陛下一同遇了猛虎受了惊,此刻正在御帐中稍作歇息,大家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就是他们的金饽饽,半点闪失也不能出。

  钟进之回想到自己还是苏州那会儿,可以说,他们一家现在在上京能过得如此顺风顺水,自己还当了个三品大官,这一切祖上烧高香的事,实乃托了钟薏的福。

  因此,当陛下嘱咐钟家务必好生照料她时,钟进之不敢有丝毫怠慢。

  陛下赏赐下来的珍贵物件,他一一

  备齐布置于钟薏寝房;晚膳提到对医术有兴趣,他便找来京中知名的教习大夫;哪怕是钟薏失忆后提起爱好读书,他都立刻派人搜罗天下书籍,不论是经典孤本还是稀奇话本,尽数送至她手中。

  日头西斜,钟薏先是遇到猛虎,又被皇帝调侃,早已身心俱疲。见到家人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倚在榻上,不出片刻便沉沉睡去。

  钟夫人守在一旁,给她盖上薄毯,帐内静谧无声,众人皆不敢出言,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

  自那日遇到猛虎,李清荟担忧她安危,便也没让她参与接下来的活动,她每日只得在营帐内看书,让带来的丫鬟陪在她身边逗趣解乐。

  又一日,钟薏抱着书,坐在帐外的阴影处,红叶给她打着扇子,四月微风不燥,阳光从枝叶间碎碎洒落在她裙摆上,清亮温柔。

  可突然红叶就见她垂下眼帘,肩膀一颤。

  两滴眼泪从她眼眶中滑落,坠在书页上,晕开一团明显的水痕。

  “小姐?”红叶一惊,声音陡高,“你怎么了?”

  几个婢女慌张围上前。

  钟薏只是摇头,泪眼朦胧,眼前书页上的字迹模糊不清,连翻页的力气都用尽了。

  她在看《帝王纪略》——城中新出的皇帝传记。

  她看到,陛下出生那年,有云游道士私言其“生有异相,乃不祥之兆”。

  先帝本就冷淡他的母妃,听信谗言后,便将母子二人一并打入冷宫。那个终年不见天光的角落,他在那里待了整整十一年,直至一场大火烧了冷宫,唯他一人活着走出。

  她忽然就懂了。

  她想起他当日释然的语气,只觉胸口发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像是心口某处被人轻轻捻了一下,不重,却酸得发闷。

  她记得他吻她时面目含笑,也记得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唇上时得颤抖。

  她更记得那日他倚在廊下,温和地看着她,笑得像春日初融的雪。

  那一瞬,她甚至恍惚觉得——他们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她一向心软,走在街上遇着讨饭的孩子也会悄悄多塞两枚碎银子,为此没少被好友打趣。

  可今天这一回,她却隐隐意识到,这种难过与从前都不一样。

  它太近了,近得像是从自己身上剥下来了一块什么东西,又被人捏在手心里,胡乱揉成一团。

  那份疼不再只是别人的事,而像是藏得极深的情绪终于破壳而出,还带着几分莫名的心悸。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咬牙骂了句:“混账。”

  声音哑哑的,带着一丝倔强。

  红叶给小姐擦着泪,不知道谁得罪了她,眼瞧着小姐把书搁在膝头,风吹着发丝拂在唇边,一页也没再翻,眼角还挂着泪光,神情却明明白白。

  她不是在生气。

  她是在心疼他。

  *

  正元殿内,天子端坐于书案之后。

  案上奏折堆如山峦,刚从早朝退下他便未曾歇息,各地汇报文书接踵而至。

  近日国事渐趋顺遂。

  江南的水灾已得初步控制,地方官员被他召来京中,当面训诫敲打;边疆的政策也在逐步推行,奏报有条不紊。

  短短数月间,朝局平定,百官噤声,风浪尽息。

  韩玉堂掀开一侧碧色帷幔,悄声走近:“陛下,赵国公求见。”

  卫昭目光不动:“让他进来。”

  少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靠近。

  来人年约四十,身形高大,面容虽带岁月痕迹,却威严如旧。

  跪完礼,卫昭赐坐,和煦问:“国公爷,何事光临?”

  赵容慎扫过他桌案:“陛下,近日身体可好?家父闻陛下殚精竭虑,心中忧惧,唯恐圣躬过劳,累及社稷。”

  他这家父,正是当今朝堂谁都绕不开的老赵国公,三朝元老,声望极重。虽已致仕多年,仍举足轻重。

  卫昭一笑,放下手中的奏折:“谢老国公挂念,朕确实事务繁杂,不过尚堪应付。”

  赵国公停顿片刻,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极快藏住。

  “陛下即位以来,政局清朗,民心安稳,实乃万幸。但若要江山久固,后宫亦不可偏废。”

  他说着,声调放缓几分,“后宫并非奢礼虚饰,而是国本之重,牵系储嗣与宗庙血脉。至今尚空,实非长策。”

  此言再明显不过,依旧是催他纳妃、立后。

  卫昭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又来了。

  自他登基起,此人便屡屡借社稷大计之名旁敲侧击,劝他早立后妃。隔三差五联络群臣施压,手段让人心生厌烦。

  他低头翻阅奏折,语气不紧不慢:“赵国公一片忠心,朕记在心上。后宫之事,确实需慎思。”

  抬眸,目光轻扫他一眼,淡淡道:“朕记得,国公府上似有一女?”

  赵容慎心中一动,面上露出笑意:“回陛下,家中确有一女,名唤长筠,今年十八,尚未许人。”

第13章 “之前你一直都不在家,……

  卫昭点点头,语气温和:“这年纪也不小了。国公爷眼光向来极准,可有为她物色良配?”

  赵容慎一噎,脸上笑容一滞:“这……还在考量之中。”

  “如此,”卫昭似笑非笑地看他,“若令嫒已有中意之人,国公尽可告知。朕若知其人品端方,定当亲自赐婚——也免得好人误会,误入深宫,耽误终身。”

  一句话落,宛若一柄绵里藏针的软刀。

  赵容慎脸色微僵,强笑附和:“陛下……体恤民情,臣感激不尽。”

  卫昭端起茶盏,语调轻缓,“国公一心为国,甚好。但家中子女之事,也应妥善安排。人参补气,近日新得几株,韩玉堂,送去赵府。”

  韩玉堂垂首应声:“是。”

  卫昭笑意不减:“国公若无他事,便早些歇着罢。”

  “……臣告退。”

  赵容慎躬身退出殿门,直到走出承乾门,才慢慢拉下脸色。

  自先帝薨逝卫昭登基,他用国丧之礼数度推辞他充盈后宫的意见。如今新朝稳固,国丧已过,竟然还毫无意向。

  他的筠儿已经过了十八之龄,年龄相仿的好友都许了人家,只她迟迟未婚嫁,京中氏族都知他想作何。

  皇上今日首次和他提到长筠,然言辞中隐含拒绝之意,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

  他也知女儿另有心上人,可现在皇帝后宫悬置,他实在不想放弃。赵氏一族已然凋敝,远不如当年繁华,倘若女儿进宫,谋个妃位......

  *

  四月临近中旬,听竹居内春意正浓,花木交织,阳光照下来颇有一番意趣。钟薏就坐在屋内的光影下捣药。

  自上回陛下春围受伤,偏不肯召御医,只点了她一人入帐,此事传出,早成了京中贵女们的谈资。

  连苏玉姝都特地跑来打听,一见面便扑过来揶揄:“薏儿,你给皇上包扎的时候,看到他的肌肉没?有没有腹肌?”

  她正咬着一口糕,险些没被噎住,咳得眼泪直掉,回神后只觉脑门发胀。

  之后几日,她翻遍了钟府的医书,连夫子授课时也听得格外认真。

  万一哪天在宫宴上被人问一句“风寒与暑湿如何分型”,她答不出来,岂不真成了笑话?

  不过……书读久了,倒也不觉辛苦。

  她开始鼓捣些小药丸与粉剂,止困的、安神的、提气的,什么都试一试,通通拿婢女们试用。结果反响竟意外地不错。

  “小姐真神了!我昨夜一觉睡到天亮!”

  “这个通乏粉太灵了,才一闻就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夸,不知是真情实感还是溺爱,不过她从来没有深究,忍不住得意,窝在药架后面笑弯了眼。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很有新意地流过去了。

  只是有时候走神,她脑中总会莫名其妙地浮现出那人的模样。

  不是故意去想的,但就是清清楚楚地撞进她脑中——

  有时是他肩头那道伤,似还隐隐作痛似的,教她不由皱眉;有时又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气,时轻时重,像缠在鼻尖,挥也挥不去。

  钟薏轻轻叹了口气,药臼却没停,只是手下的力道忽重忽轻,心神早已不在捣药上。

  翠云守在

  一旁,早看得一清二楚。

  小姐这几日神思恍惚得厉害,坐着坐着就走神,脸颊莫名泛红,紧接着就是苍白,有时还会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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