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 第145章

作者:吉利丁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他抬头看?她一眼,又立刻垂下,“娘娘仁心,奴才才敢来求……若真能讨得一纸药方,奴才感?激涕零。”

  钟薏沉默半刻

  ,看?他哭得真情实感?,信了几分,转身去拿药箱:“此事事大?,我跟你去看?看?。”

  她得看?看?高热是何缘由?,才能对症下药。

  韩玉堂一顿。

  他父母双亡,哪找一个发?高热的老娘给她?

第98章 “你没资格跟我一起去。……

  韩玉堂脑中飞快转了一圈,猛磕一下头,声音都变了调:“娘娘不可啊!”

  钟薏脚步一顿,回头盯着?他。

  他额头抵地,说?得像真有其事,“我娘怕生,性子又?倔,还喜欢乱认人,若一会儿冲撞了娘娘……奴才担不起。”

  钟薏微微蹙眉,目光掠过他,又?扫过旁边始终未言的卫昭。

  “我会注意的。”

  韩玉堂见还没劝住,又?道?:“其实……奴才是怕她见了生人病情加重……只求娘娘开个方子,奴才回去按法煎药。若两服下去还没见效,再请人来?禀!”

  钟薏盯着?他们两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指尖松开了药箱的扣子。

  “你若骗我,该当如何?”

  韩玉堂猛地伏地磕头:“奴才不敢……奴才若有半句虚言,叫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钟薏没再看他,从药柜中取了几味常用退热药,动?作利落,不多不少刚好两服。

  她顿了顿,想到韩玉堂的落魄神?色,又?多包了一副养身的给?他。

  她将纸包推过去:“头两服若无效,两日后再来?找我。”

  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了一下,想到他们后日便走,“明日还没退烧,立刻来?。”

  韩玉堂双手接过药,应声。

  卫昭一直没说?话,直到此刻才冷声丢出一句:“还不快滚?”

  韩玉堂如蒙大赦,退出去时步子都轻飘飘的。

  刚到门口,屋里响起皇帝温柔得不成话的声音:“最近天热,我煮了点梅子汤……漪漪尝一口,好不好?”

  过两瞬,传来?娘娘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等会吧。”

  韩玉堂听着?,又?开始心酸了。

  唉……唉!

  *

  钟薏还心怀芥蒂,不知道?为何韩玉堂来?时卫昭反应那么大,可他丝毫不提,午膳时依旧一如既往地缠着?她,也不再索吻,乖得过分。

  用过午膳,她把药坊门关了,带着?他出门。

  她平日会去集市的药材区进货,那处集市在十方镇西边,离主街不算远,但是要穿过一段小巷。

  午后闷热,巷子边的树影被晒得有些发白,偶尔有风从深巷吹出来?。

  钟薏走得快,故意不等他,裙摆轻快地拂在斑驳树影里,一脚一脚踩着?光斑前行。

  卫昭背着?药篓紧跟在后,看着?她若即若离的背影,伸手去牵。

  她像早有察觉,每次都在他将将碰到前轻巧地避开,连手指都不肯让他碰。

  他伸出的手悬在空中,只能握紧,又?放下,握紧,再放下。

  钟薏忽然转过身,倒着?走回来?,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穿着?她给?的粗布衣裳,指节还缠着?纱,背着?药篓,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

  她突然很想笑。

  “你的那些大臣知不知道?你在这里日日替女?人干活啊,卫昭?”

  她声音清甜,像是轻飘飘地在他脸上踩了一脚。

  卫昭睫毛微颤了一下:“我是……心甘情愿。”

  钟薏听到此话轻哼一声,转过身不再理他。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树影摇曳,蝉声聒耳。钟薏走在前头,影子被拉得细长。

  他没再试图牵她。牵不到,就碰她的影子。

  卫昭盯着?地上的她,手指慢慢靠过去,摩挲她的脖颈,后背。

  “漪漪。”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钟薏一怔,没回头。

  她走了两步,才随口答:“有一片自己的药圃吧。”

  “有足够的药材,就不用总是跑外面去了。”

  “有时为了一味药,来?回奔波几日……若是晚了一步,大夫又?只缺那一味,人就没了。”

  卫昭听着?,轻轻“嗯”了一声:“可是……很麻烦。”

  钟薏脚步顿住,转身。

  阳光下,她眼神?冷下来?。

  “那又?如何?”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随便掌握别人的生死就可以不在乎。有些命由不得我犹豫,是非救不可。”

  他欠下的十二条命,如果?嫌麻烦,何时才能还清?

  钟薏眼眶发酸,没再多说?一句,转身便走。

  卫昭站在原地,怔了一瞬,立刻追了两步上去:“漪漪。”

  她没回头,步子不快,明显没了方才的雀跃。

  他跟在她身后,不敢碰她的手,指尖轻轻掠过她的衣角。

  “我说?错了。”他声音低哑,“不是那样的意思。你要救谁都可以,不要不理我。”

  她没应。

  卫昭声音又?低了些:“我只是……怕你太累。”

  钟薏脚步顿了一下,依旧没理。

  两个人沉默着走到集市。

  正值夏会,集市搭起了整排遮阳棚,布幔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眼望过去,摊位都比往日多出几排,卖糖葫芦的、画糖人的、磨剪子的,全都列了出来?。

  钟薏抬手遮了遮阳光,目光在摊贩间一一扫过,拿着?列好的单子,动?作利落地穿梭在人群间,带着?他一家?家?找过去。

  每一家?摊主都与她极熟,见了她就笑:“哟,钟姑娘来?了!”

  有人还从柜台后起身,递了把扇子过来?,“今儿个热,拿着?扇扇。”

  钟薏笑着?接了,回身拍了拍卫昭的肩:“今天多拿些,有苦力在。”

  说?话间,她已经弯腰挑起药材,指尖翻得飞快。

  那人顺着?目光看去,看见那个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一身素衣,背着?药篓不说?话。

  见人看来?,唇角隐约勾起,像是在对他笑,一双漆黑的眸里却毫无笑意。

  摊主悚了一下,忙低下头去包药。

  等卫昭付完钱,钟薏接过药材,转头便放进他的背篓中。

  他站在她身后,目光钉在她侧脸上,半点也移不开。

  她眉眼舒展,眼神?明亮,和每个摊主都搭得上话。说?到熟人时语气轻快,嘴角更?是扬起一分。

  她在教他。今天一直在教他——该怎么融入,怎么忍耐,怎么不让人害怕。

  人群嘈杂,叫卖声、脚步声、煎药的苦味,热汗的腥气,一道?一道?顺着?灌进脑子里。

  肩上的药篓越来?越沉,压得他肩胛像要裂开,像是剥掉一层皮,活生生要把他从她的世界里扯出去。

  他被摆错了地方——他是皇帝。他为什么要学这些下贱的、滑稽的东西?

  不对不对不对。他要忍耐。

  心跳一下一下撞得厉害。

  卫昭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她放在身侧的那只手。

  那只手上午摸过他的腰,方才拍过他的肩,也把药放进他背上的篓里。

  现在它只垂着?,松弛、毫无防备,像是随时会被别人牵走。

  他喉咙发紧,想把那只手捧进嘴里,用牙咬,咬深一点,或者?直接咬掉,看她会不会回头。

  钟薏正和旁边的摊主笑谈,声音轻轻的,砸进他胸口。

  她没回头。

  终于,他指尖动?了动?。

  隔着?人群的喧哗,悄无声息地,牵住她袖口一角。

  好不容易半天下来?凑齐了要买的,钟薏带着?卫昭在人群里拐来?拐去。

  “这些开铺子的,有的人家?里有孩子,一边哄孩子一边抓药。有的是刚成婚的小夫妻,一起打拼,一边干活一边存本钱。还有的是两代人传下来?的手艺,药柜用得比他们年纪还久。”

  她侧着?脸看他,语气认真,“卫昭,就算是蝼蚁,蝼蚁也有自己的命运。”

  她才察觉到自己拉着?他,两只手一大一小,不知何时已经十指紧扣,她身子一抖,立刻松开。

  两个人并肩走出集市,门口有一画像的小摊,正给?一对夫妇作画。

  男人留着?薄胡,眼角有些细纹,身形清瘦;女?人年纪轻些,脸圆圆的,靠在男人肩上,一手扣着?他的掌心,另一手搭在他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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