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砚台
在旁的张庸按住他,示意隔墙恐怕有耳。
李秉不禁停顿,意识到容珞毫无顾忌地打开了柴房的门,是不是过于容易了,太子可不是失慎
之人。
他谨慎道:“你怎么开门的?”
容珞拿着块白玉腰牌,认真道:“跟侍卫拿的,我有太子的玉腰牌。”
李秉看着那块龙纹腰牌。
愣道:“太子连随身腰牌都给了你。”
容珞点点脑袋,自他给她腰牌,她还没怎么用过呢。
照莹在门外出声催促。
容珞不再多磨蹭,赶紧叫李秉跟她出去:“赶紧走,等会儿就该被发现了。”
几人连忙走出寺院的柴房。
夜已深,院内没有多少人,一路避开巡视的亲卫。
寺院后门有人守着,寻一处窄矮的院墙,准备逃出去时,李秉对容珞说道:“你若来到幽州,什么都会明白。”
容珞没来得及多想,只顾让他二人离开,“我不想去幽州,只想安安稳稳和太子殿下成婚,你以后也莫再进京了。”
李秉沉着神色,这样的回答是他早有料想到的,正因如此才会用这种手段掳走她。
几句悄声交谈间,似乎有寺内的人在靠近。
李秉看一眼容珞,只能不甘心地跃上院墙,同张庸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容珞便回头往外走,去阻拦提灯靠近的人,刚行出庭院便看清来人容貌,是她落霞居的小厮贺熹。
贺熹似乎微愣,不免询问:“姑娘还未休息?”
容珞紧张一笑,掩饰说道:“洗沐出来,不见太子殿下便出来找找。”
贺熹躬礼道:“殿下在西面厢房。”
远离寺院的野草地间,昏暗寂静。
李秉扶着伤肩步伐加快,逃出的这一路这般畅通,心中生疑便让张庸多加注意身后。
张庸环视周身,一片漆黑无人,只有风吹草动和蝉鸣的声音,没看出有不一样的地方,眼下还是尽早逃离此处。
在他回头间,远远树影闪过一抹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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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灵云寺西厢房。
流金躬身于房门外的卷帘前,低声道:“太子殿下,姑娘已放走李秉二人。”
房内简素的屏榻上陈放着一展玉色棋盘,黑白对弈,暗流涌动。
齐王看向眼前的太子,神色淡然地看着棋盘,同外面的身影道一句退下,指间衔的黑子轻轻转动。
太子尽管失了监国之位,东宫麾下的亲卫队却并未被受制和收回,眼下整个西厢房外皆是他的人。
齐王沉着眉眼,开口:“人就这样放了回去,皇兄竟然不打算押回京城。”
万俟重语气微漠:“你不也想知道那个女人是否还活着。”
齐王狭眸:“……”
却没有反驳。
万俟重瞳色渐冷:“庇护李秉二人进京,潜藏在这灵云寺,只为让他们把珞儿带走。”
齐王道:“谁知他们这般没用,连易山郡都未走出去,就被皇兄把人截回。”
他确实不愿见太子顺利成婚。
万俟重:“若此事传出去,一个被反贼掳过的女子如何自证清白,何止是当不成太子妃。”
他将指尖黑子落于棋盘,语气蕴着寒意:“于今日后,本宫若听到什么不该出现的流言蜚语……”
齐王接过话语:“我还没那么卑鄙。”
万俟重则轻轻冷嗤,“不见得。”
他起身掸平衣摆的褶皱,再无继续下这盘棋的兴趣。
退出西厢房前,忽沉声道:“记得皇弟早该回封地就藩了,不妨试试你婚事定下后,可否还能留在京师。”
齐王紧紧凝着太子挥袖而去,候在西厢房的亲卫随之尽数退下,屋内逐渐寂静。
片刻后,苏妤端着茶点入房来,看向屏榻内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轻唤:“王爷……”
齐王猛然一挥将桌上棋盘掀翻,发出剧烈声响,黑白棋子瞬间散落一地,吓得苏妤当场跪地:“王爷息怒。”
只听他冷斥:“滚出去。”
苏妤爬起身,连忙离开了厢房。
第50章 床不是夜里塌的,是清早。……
静夜的清风吹动灯笼。
容珞衣着单薄,风凉得打了个颤。
贺熹在前头引着路,朝西厢房的方向走,照莹掌的灯烛芯燃到了底。
容珞忽开口道:“我有些乏了,殿下若是在忙,我便回去休息吧。”
话刚落,照莹手中的灯笼便灭了。
灵云寺院不像府邸,过道长廊皆有庭灯照明,四野低暗漆黑许多。
贺熹尚有一盏灯,说道:“那奴才送姑娘回去。”
容珞颌了颌首。
眼眸中掩藏着一抹松缓。
却在走到转角时,隐隐间有灯火。
前面的贺熹躬身停住,迎面望见从西面回来的太子殿下,左右随行着侍卫。
容珞微顿,福身行礼。
方才把李秉偷偷放走便与太子相遇,心中有些局蹐不安。
微明的光映着男人深刻的轮廓,他将目光落于她身上,静默片刻便命旁人退下,只留掌灯的小厮。
容珞轻轻抿唇,想说什么。
但太子莫名的沉默,每每这般她都不知怎么开口,心虚感愈发加重。
一路无言地回到厢房前。
房内灯火正明,进门时男人的手掌覆上她的腰侧,高壮的身躯欺着她步步后退,不紧不慢地说:“做了什么坏事?”
简素的厢房狭窄,
仅仅几步,纤细腰身就抵到桌框。
容珞心一抖,不敢与他相视。
心里盘算着,太子问的可是她偷偷放走李秉,朝她问罪。
这么快就发现?
是不是派人去追回李秉二人了。
修长有力的腿侵占进她双膝间,
颇为强势地抵着。
容珞窘迫不堪,手撑着身后的桌框。
低声坦白:“我不能眼见李秉被押入地牢受刑,太子若要治罪,便…便治我的罪吧。”
万俟重:“李秉可是掳走了你,若真去了幽州,你我分隔两地,就这么算了?”
容珞声音闷闷:“殿下不是射穿他的肩膀了吗,就当惩治了他,李秉定不敢再来的。”
万俟重低沉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李秉此为死罪,你竟敢叫我轻放了他。”
他的确起了杀心。
只要将李家残留的人杀绝,就没人知道先帝所作所为,最重要的是她不会知道。
倘若他真这么做,珞儿可会恨他。
也罢,既然她想放走李秉便由着她去,顺手追查萧云浓的下落。
容珞偷瞄太子的神色,怯声说道:“剩下的罪让我担吧,回去之后太子罚我吧。”
她心一横,伸出一只手给他:“太子把我捆起来吧,五花大绑地关进牢狱里头吃苦。”
明知他不舍狠心待她,偏偏还故意这样说。
万俟重狭着墨眸,顿了一顿。
转而朝门口的贺熹冷冷施令:“把绳索拿来。”
容珞惊了惊,忙看男人的神色。
不像是说笑的样子,真…真绑她去牢狱?
进房的时候,房门没关。
贺熹掌着灯在门口候着,也听着两位主子吵架。
他探首瞧了瞧被太子按在桌案的容珞,那娇小的身形可怜得很。
贺熹躬着身,为难道:“殿下,姑娘身子弱,怎好说捆就捆。”
想来太子不舍得如此待珞儿姑娘。
万俟重不留情面道:“让你去拿就去拿,磨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