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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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裴珩携厚礼上门。
他特地在饭点来,宁氏自然要留他用饭。
他客气两句后,在纾妍身旁坐下,用那只完好的手贴心地为她布菜。
沈清将一切看在眼里。
饭后,纾妍留前夫用茶,顺便替他换药。
天气冷,一家子围坐火炉旁,热闹得很。
裴珩自袖子取出一字帖赠予沈括。
纾妍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珍藏的前朝书法大家的孤本,平日里极宝贝,没想到竟拿来赠人。
哥哥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喜好收集这些,果然,一见眼睛都直了。
但无功不受禄,他哪里肯收。
前夫说得极好听:“放在我那儿也是放着,不如给欣赏它的人,沈世兄不收,便是嫌我。”
他还比沈括年长四五岁,这句“沈世兄”叫得沈清与纾妍两父女牙都酸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括实在不好拒绝,但也还了礼。
是他收集的《兰亭序》拓本。
裴珩本就是书法大家,还认真点评了一番。
沈括听得如痴如醉,无视父亲阴沉沉的眸光,恨不得引其为知己。
裴珩临走前,他还特地嘱咐妹妹:“替哥哥送一送裴兄。”
纾妍送裴珩离开后,宁氏见火炉旁的丈夫神情失落,叹了一口气,“女儿总要嫁人,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和和美美一辈子,比什么都强,难道你真要她陪我们去岭南吃苦?”
沈清沉默不语。
翌日一早,他在裴珩送来的礼品里添了一倍,命人送到他府上。
谁知晌午时,裴珩又添了两倍让人送来。
一起来的还有浮华阁的绣娘们,手里拿着当季的样衣画册上门来,说是要替他们裁制过冬的新衣。
不止如此,还有胭脂水粉,养肤膏等女子所用的东西。
宁氏哪里肯收,那绣娘就跪在她跟前哭哭啼啼:“裴阁老银子都付了,奴家这差若是办不好,掌柜的就要赶奴家出门去。这大人不穿也就算了,小孩不能冻着。”
宁氏看看怀里身上还穿着旧衣的幼子,愧疚心疼涌上心头。
儿子出生时,他们日子正是艰难的时候,没有同他们过上一天好日子。
如今回来,还未来得及去制新衣,帝都这样冷,大人也就罢了,孩子哪里受得了。
只是她若收了,夫君定然生她的气。
正犹豫,那绣娘又看着她眼角的淡斑道:“奴家这儿还有去斑的养容膏,只要养上一段时日,夫人的肌肤就会恢复如初。”又压低声音:“大将军英武不凡,难保有爱貌美的女子……”
宁氏当即决定:养!
夫君爱高兴不高兴,哪有脸重要!
沈清傍晚归家时,就见宁氏容光焕发,不由地多瞧了她几眼。
宁氏心虚,忙去张罗晚饭。
纾妍回来时,见到她也很惊讶:“姨母的气色今日怎这样好。”
宁氏摸摸软滑的脸,将今日下午的事与她说了。
纾妍听得很是心疼。
姨母有多爱美她是知道的,岭南这四年到底在她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她忙宽慰:“我不会告诉爹爹。”
话音刚落,一抬头看见沈清沉着一张脸站在外头。
宁氏低下头。
饭菜刚摆好,裴珩又来拜访。
宁氏向他道谢,要将钱还给他。
裴珩不肯收:“姨母照顾妍妍十几年着实辛苦,这些就当我感谢姨母。”
几句话说得宁氏泪眼汪汪:“妍妍,这道鱼羹不错,请裴阁老尝尝。”
沈清恶狠狠扒了一口饭。
当天夜里,沈清气得不行:“你缺什么,我去给你买,为何要收他东西?”
“那我不收,妍妍岂不伤心?再说,夫君一个粗人,哪里能想到女人家需要些什么。”
宁氏抹眼泪:“我如今老了,不若夫君把我休了,再娶一个年轻的!”
沈清哑口无言,起身去了书房。
纾妍去时,他正在吃酒。
纾妍劝:“他太会收买人心,爹爹别怪姨母。”
沈清叹息:“爹爹哪里怪她,她嫁给爹爹十几年,爹爹连件首饰都不曾买过给她。流放时,爹爹原本写了休书给她,她还年轻,路还很长,她说她舍不得这个家。岭南环境不好,有时我跟你哥哥都受不,但她从未抱怨过,还反过来安慰我们。有一回下大雨,她迟迟不归,我去找她,半路撞见她。”
“雨下得那样大,她身上摔得都是伤,走路一瘸一拐,怀里却紧紧抱着一个木瓜。”
“她说最近你哥哥夜里咳嗽,拿这个回去炖汤能止咳。
“妍妍,当时我以为我要在岭南过完下半生,她说我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纾妍泪流满面。
也不知那些日子,姨母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哽咽:“那爹爹从现在弥补,也还来得及。”
翌日早朝结束后,沈清与纾妍一同去浮华阁,两父女精心挑选了一大堆的首饰脂粉衣裳等女子用的回家。
宁氏看到东西后,捂着脸哭得稀里哗啦。
她也不是非要这些东西,她就是想有人关心她。
沈清安慰:“好了,别哭了,孩子们都笑话你。”
傍晚时,裴珩又去沈府用饭。
已经同他混熟的沈年赖在他怀里不肯下来。
沈清装作看不见。
饭后,裴珩道:“我那新得了一盘用羊脂玉打磨的棋盘,若是沈将军不嫌弃,不如我陪沈将军下盘棋,顺便聊一聊百越国一事?”
沈清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爱下棋。
裴珩棋艺高超,沈清从前最爱与他下棋,两人在棋盘杀得很是尽兴。
几年过去,兴许他棋艺更精益……
一刻钟后,那副用一整块玉石打磨的棋盘与棋子摆上书房榻上的矮几。
裴珩执白子,沈清执黑子。
裴珩:“大将军打算几时出发?”
沈清:“过了年就走。”
裴珩:“岭南多瘴气,我舍不得她去吃苦。我以父亲的名义起誓,余生绝不负她!”
沈清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他道:“她若肯,我就同意。”
第71章
棋盘上的黑白子厮杀至五更。
纾妍却一夜好眠。
大雪纷飞,天一直亮不起来。
一只苍白的大手推开了她的房门。
屋里暖意融融,暗香浮动。
床榻上的女子睡得香甜,满头乌黑青丝枕在身下,半张雪白的面颊埋进大红的衾被中。
男人解下身上的墨狐裘,躺进被窝里,将她馨香柔软的身子搂进怀中。
她撑开眼睛,睡意朦胧:“大人?”
男人“嗯”了一声,大手伸进衾被中。
很快地,一条绯红的兜衣与雪白亵裤被丢出帐外。
纾妍半阖着眼,娇/喘吁吁:“不要,被人瞧见……”
“岳父刚回屋睡,院门也锁了。”男人掐着她温软的腰,在她耳边喘息,“乖,我要。”
她挣扎不肯。
他将她的两只细得仿佛一掐就折的腕子拉至头顶。
她很快被侍弄得受不住,脚趾蜷缩,难耐地蹭着他结实温热的肌肉。
他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身段柔软的女子任由攀折。
外面天寒地冻,她热得不可思议,紧得他头皮麻,险些失控。
方才还怎么都不肯的小娇娇扭着小腰,教人恨不得肆意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