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小蛐
掌柜一面带路,一面道:“可?这位公子,并?未兆南人?士,而是来自江南最富庶之地的?扬州!”
“哦?”陈恒早便听闻江南之富甲天?下,顿时提起了几分希冀。
掌柜的?绘声绘色道:“这位公子也是凭仗着祖上风光,如今贵为一族宗长之子,说是富甲江南都不为过。这富家子弟嘛,难免风流浪荡,荒淫无……咳,这个,风流成性?。这位公子更是个中翘楚啊!”
陈恒眼神转着:“如何?说起。”
“他一路从扬州游历至此,行经十七州府,便纳了十七房小?妾!”
掌柜附耳低声:“如今,在咱们蕲州,他看上他的?第十八房小?妾了!足足砸了五十两黄金,硬是要把那?个已?经嫁了人?的?村妇强娶回来呢!”
陈恒旁的?没听见,只听见了一句——
“五十两黄金!娶个村妇?!”
“可?不是嘛!”
掌柜连忙扶住了惊晃了晃身的?陈恒,“这等败家子儿?,决不能放过去了。陈大人?,不管他见您是为了什么事情,您可?都得应着啊!”
两人?话间,到了天?字号雅阁外。
尚且隔着门,就能听到里?面莺歌燕语,笑声环梁,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陈恒指了指:“里?面是你安排的??”
“不是小?人?啊,”掌柜比划,“您忘了,那?位贵公子前面的?十七房美妾,一州一个呢!”
陈恒:“…………”
怀着一种羡慕嫉妒又渴望的?复杂心情,陈恒整理?过衣袍,推门而入。
迎面,便见最上为首的?长条桌案后。
一席金丝滚边松鹤锦缎长袍的?公子斜倚榻上,腰悬雪玉,面覆半张彩绘掐丝云羽纹面具,斜着将半张侧脸遮于其后。
而他怀中,正掐腰抱着个欲拒还迎的?薄裙女子——
“谢、清、晏。”
美人?榻上,戚白?商五指用力推阻在身前那?人?胸膛前,覆面的?金丝玉带流苏下,脸颊绯红欲滴。
她朝内别过脸,声音藏在靡靡乐音间。
“你退远些。”
“远不得。”
谢清晏托住她纤细腰身,险些从身前逃脱的?女子便被他拉起。清沉声线里?克制地抑着愉悦,他将人?向怀中一带。
美人?交颈,如耳鬓厮磨。
“你忘了……”
“自今日起,”那?人?低声哑然地笑,“你便是我?第十八房美妾了。”
第39章 暗度 “喂我。”
燕云楼,二楼,天字号房。
四方?幔帐间,丝竹之音靡靡绕梁,焚香起雾袅袅萦阁。陈恒坐在桌案后,眼?前楚腰纤细,环佩叮当,歌舞升平,极尽奢靡之象。
他一边拿金樽往嘴里喂酒,一边眯眼?瞧着满堂美娇娘,只觉着恍若身在瑶池——
戏本里的仙界也不?过?如此了?吧。
江南富庶子弟,过?得果真是神仙日子。
“大人,请,请。”掌柜陪在一旁,见陈恒放下的酒盏空了?,忙斟上去。
陈恒哼了?声:“酒不?错。怎么,不?见贵客,也不?见你拿出来往我府中送呢?”
“哎哟,大人折煞我了?,若有这等美物,我哪会私藏呢?”
掌柜趁着斟酒,朝他这儿?低了?低头:“这是董公子随行?带的,此酒名为天子醉,那可是上京城中的湛清楼里都难得一见的,一日仅供小小几盏——这位董公子,随行?备了?好几坛呢!”
“哦?”陈恒捋着须髯,瞥向首座,“再富也不?过?是一介商贾,真有这等实力?”
“瞧您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大人。譬如上京宋家,从宋太?师起就?打着清廉克己的名号,不?还是靠着江南一些豪商富户,这才?维系得住高?门贵第那流水似的花销吗?”
“也是。”
陈恒眯了?眯眼?,将盏中美酒豪饮而尽,放下杯,示意掌柜再斟一杯。
他自己则遥遥望着首座后——
黑檀木长案后。
谢清晏懒支着额,半张彩绘掐丝云羽纹面?具下,玉骨似的下颌轻抬,他斜斜睨着借鹤氅披身而推抵着他的戚白商。
“斟酒。”
戚白商垂着眸,金丝玉带流苏面?纱覆在她?琼鼻下,藏匿过?她?隐忍得微咬住的唇。
“……是,公子。”
等出了?酒楼,她?要把?谢清晏按进?酒缸里,灌死他算了?。
随着沉甸甸的镶玉金壶下,替换了?的清水潺潺流入盏中。
戚白商拎得手酸:“金镶玉,红宝翡翠绿,公子当真好品味。”
“是么,”谢清晏淡淡一笑,从后托住她?手腕,像是不?察觉女?子细腻的皮肤在他掌心一颤,“你家公子富庶一方?,为祸三代,风流纨绔,自然便是这个品味。”
戚白商:“……”
说不?过?他,好不?要脸。
谢清晏扫落回睫,不?经意瞥见女?子轻抬的皓腕前,左手指根处那一圈犹未褪尽的红痕,他一停,不?由低眸笑了?。
那人为了?替她?托着,从后低身,靠得极近,连这一声轻哑撩拨的笑都销魂蚀骨似的。
戚白商拎壶的手指微颤了?下,险些将酒溅出一滴。
她?连忙放下金壶,要从他怀里退出去。
没来得及。
“拿起酒,”
谢清晏松开她?皓腕,侧身斜倚向另一旁,却又一扬袍袖,懒搭在榻上于?她?腰后支起的膝前:
“喂我。”
“?”戚白商实在没忍住,扭头给了?他一个眼?神。
眼?神交战,一个倦懒散漫,一个抑着薄恼,这般拉锯僵持了?数息。
“……”
面?具下薄唇轻勾,他像漫不?经心倾身,指骨微覆过?她?长垂遮耳的青丝乌发,勾起一缕,轻绕挂过?她?耳后。
而他倾身覆上去,像极了?一个亲密暧昧至极的吻。
“陈恒尚且看着,再不?配合,不?想救你的兄长了??”
戚白商:“…………”
喝。
喝死他算了?。
戚白商尽管恼着,但余光瞥见,进?来后客套两句便不?接茬了?的那位兆南节度使,确实正打量着这边。
她?只得假作?娇羞地低了?头,拿起杯盏,往谢清晏唇前送。
从女?子唇间悄然溢出的细音,清婉又温柔,听得人骨酥——
“大人,喝药了?。”
“……咳,咳。”
谢清晏被看似温柔实则硬灌的清水呛了?口,轻咳了?几声,却一边咳着一边低下眼?去,哑声笑得愉悦。
“……”
戚白商眼?神凉凉地放下杯子。
看,她?就?说他有病吧?
“——啧,真看不?下去。”
本来是打量的陈恒嫌弃地收回眼?神,同旁边点头哈腰的掌柜鄙夷道:“看着也及冠了?,还在外面?风流浪荡,连酒都要美人喂……”
掌柜的赔笑:“纨绔子弟嘛,家中又有无数钱财挥霍,自然比不?得大人您英明神武。”
“有什么用?哪及他,年纪轻轻就?被酒色亏空了?身子,文不?成武不?就?,看着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一个,偏投胎的工夫一流!”
陈恒冷笑着,又将盏中的天子醉饮尽。
“是是,”掌柜的应着声,一边再斟酒,一边问道,“大人进来也有一会儿了,当真还不跟董公子聊一聊吗?”
“你急什么。”陈恒斜他。
“我不?是急,是怕再叫美人哄下去,董公子喝得不?省人事,怕是大人再张口都没人应着了。”
陈恒眉峰跳了?跳,忍下:“再等等。”
话声落后,不?足盏茶。
一道亲兵身影入了阁内,快步走到陈恒身旁,跪下去附耳道:“大人,查探过了。雍州等地确有过?这样一位公子,在各地娶亲时都闹了?不?少动?静。”
陈恒郁结的眉峰一松,他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
“是。”
亲兵退向外。
与此同时,陈恒也给了?掌柜一个眼?神,跟着起身,他拿着酒杯,捧起朗然笑容,朝首座那位锦衣玉带的华服公子:
“董公子,初来蕲州,是陈某招待不?周,有失远迎了?啊…………”
歌舞纷纷,觥筹交错。
一番客套后,笑得老?脸都僵了?的陈恒终于?在某杯酒后,刻意低声:“听刘掌柜说,董公子仁心善念,有意襄助兆南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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