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嗞咚
果真是柳知意,她一手抹着泪,一手托着沉重的孕肚,跪在陈老爷牌位前。
“老爷,妾身实在思念老爷,您怎么就这么走了。”柳知意双眸蓄满了泪,涟涟顺着脸庞淌落。
“妾身有了您的骨肉,也算对您有个念想,可怜您都不能看这孩子一眼。”
桑嬷嬷在陈老夫人耳畔低语,“这六姨娘倒是有心。”
陈老夫人颔首,“难为她还怀着身孕,去扶一把。”
桑嬷嬷正打算过去,却听柳知意哭得更急,哽咽着低诉,“若您还在可多好,若那日,您没有去找宋吟柔,是不是就不会被气得一病不起。”
陈老夫人在外听到这话,脸色顿变,“你在说什么?”
柳知意受惊回头,失声在喉间,“…老夫人。”
桑嬷嬷看陈老夫人情绪激动,刚想要劝,她却已经推开她走近祠堂。
“我问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柳知意说大爷是因为去见了宋吟柔才被气得病发身亡,这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老夫人眼中的凌厉让柳知意惊惧不已,吞吞吐吐的遮掩,“我只是胡言。”
陈老夫人怒喝:“还不说!”
“老夫人息怒。”
柳知意大着肚子要叩首,被桑嬷嬷扶住,“六姨娘就快说吧。”
柳知意看看她,又看看陈老夫人,犹豫再三,努动着唇道:“是老爷设宴那日。”
“那天九姨娘闯进来,宋姑娘身上被泼了酒,我就想陪着她去换衣裳,后来她让我先回来宴上,自己却迟迟不来,老爷挂心
她,就让我陪着去看,结果宋姑娘已经不在那屋内,寻到住处也不在,伺候的丫鬟说是在十方堂抄经。”
陈老夫人听到这里嘴角已经沉的厉害,早前三郎就把宋吟柔安排在十方堂,那时她还没有多想,如今看来两人是不是早就有了瓜葛?
“接着说!”
柳知意眸光一闪,“之后我想同去,老爷让我先回去,自己去了十方堂,我就独自回了宴上,那时三公子也不在,之后,之后。” :
柳知意咬紧唇,顾不得大着肚子,低腰磕头,“妾身只知道这些,老爷去十方堂见没见到宋姑娘,妾身实在不知。”
桑嬷嬷在旁惊的忘了去扶她,陈老夫人更是被震惊的后退了一步。
之后发生了什么直指向了一个答案——大爷突然病发,是因为撞破了三郎与宋吟柔。
陈老夫人难以接受,眼前一阵发黑,天旋地转,后背撞在了供桌上,撞倒了自己儿子的牌位。
“老夫人!”桑嬷嬷惊呼上前将人扶住,“您千万消气,说不定就是巧合。”
桑嬷嬷虽然在安慰,心里却也是一片骇然。
这两件事实在无法不让人联想在一起。
况且三公子与宋姑娘的事已经是事实,也许真的发生在老爷过身前。
桑嬷嬷按着心惊,道:“老夫人还是先去歇会儿。”
陈老夫人浑身发抖,呼吸一阵阵堵在喉咙口,好半晌才勉强顺了呼吸,凌厉看着柳知意,“这话你给我憋到死,听到没有!”
“是,妾一定谨记。”柳知意战战兢兢应声。
桑嬷嬷赶忙扶着陈老夫人离开祠堂,待两人走远,柳知意扶着腰直起身,一道高大的身影自供桌后的内堂走出,低腰扶起柳知意,“幸苦你了。”
柳知意低头拭了拭眼下的泪,柔柔抬眸望向面前的陈宴璘,“只要能帮到你,我怎么会幸苦。”
陈宴璘勾了个笑,轻搂她进怀里。
柳知意软着身段,眼底浮出甜蜜满足的笑意,旋即就忧心看向陈宴璘,“我看老夫人的样子,还是要维护三公子。”
“谁说不是。”陈宴璘轻嗤嘲弄。
祖母一贯都是把他那个三哥当成陈家的继承人,对他则是看不起、无所谓,他被赶到庄子也没有一声过问。
陈宴璘半眯着眸,眸光阴戾。
现在她明知陈宴清可能气死老头子,她还要装不知,可真是他的好祖母!
*
清早,晨曦刚拨开云层,吟柔就起了身,半推开屋子的门,探着小脸往院中张望。
青锋拉了马车等在院外,陈老夫人派人催了两次,陈宴清今日就要动身赶回去。
吟柔心里舍不得,她不知道他这次走了还会不会回来,现在不知陈老夫人不同意他们,连哥哥都不允许。
也不许她送。
看到陈宴清从宋择安住的屋子里出来,吟柔往后藏了藏身子,很快又再挪上前,一双眼睛巴巴望着院里。
看他往马车的方向走去,两边嘴角已经往下垮去。
陈宴清停在离马车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吟柔觉得奇怪,就看他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放下走来。
她搭在门上的细指攥紧,还在犹豫是出去还是掩上门,陈宴清已经走到她面前,一门之隔,她已经能闻到他身上温醇的气息。
大掌探进门缝,顺势推进,吟柔往后退了两步,让他进来。
陈宴清反手合拢门的同时,揽住她的腰带进怀里,“看了半日,也不出来。”
吟柔贴在他怀里,小声嗫嚅,“…哥哥不让。”
“那现在又让我进来?”陈宴清问话的声音带着笑。
吟柔却笑不出来,万般委屈的把脸埋进他胸口,声音闷闷哑哑,“我舍不得你。”
陈宴清心都疼了,小姑娘的为难只会比他多,所承受的刁难委屈更是他体会不到的。
他用手臂箍紧她纤细的腰枝,吟柔踮起一点脚尖让自己更贴近他。
陈宴清低头贴附着她的脸庞,轻柔厮磨,“等我处理好事情,回来接你们。”
吟柔轻张了张唇,有好些话想问他,问他是不是会与陈老夫人闹翻,问他会不会很难。
其实,她也清楚,他们之间最好的办法就是就此打住,陈老夫人话说的难听,事实就是那样。
可她舍不得也不想。
吟柔自他怀里抬起头,牢牢望着他的眼睛低语:“那我等你,我也会想办法说服哥哥。”
陈宴清想过她过会退缩,小姑娘在兄长面前总是最听话,她却说她等他。
她相信他,也为他而勇敢。
陈宴清情难自控,低头衔住她的唇,似含着至宝,轻轻的吮,难舍难分的缱绻流淌在两人中间。
绵长的一吻结束,吟柔已经红了眼眶,翕着湿润的唇轻轻喘气。
陈宴清再度啄吻过她的眼帘,“我走了。”
吟柔涩着鼻端点点头,看他拉门出去,走上马车,她忍不住追到院里,一双眼睛久久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直到彻底看不见。
第63章 争执
路上没有了马车的影子,吟柔心也跟着空空落落,轻垂下眼眸发呆。
“怎么站在外头。”
宋择安的声音自后传来。
吟柔回头见宋择安不知何时拉开门,在站廊下看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
快眨了两下眼,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自然一些才小跑上前,“哥哥怎么出来了,你如今需要多休息才是。”
“快快进去。”
宋择安看着她欲盖弥彰的絮叨,也没有戳穿,走近屋内。
吟柔跟在后面,悄悄舒出一口气。
宋择安虽然熬过了最难的一官,但之后的一个月,身体还是会产生不适的症状,用药医的话来说,阿芙蓉最难戒除的是心瘾。
可能很长的一段时间,宋择安都会因为渴望阿芙蓉带来的畅快感觉想要再去服用。
故而在这期间,决不能让他再接触到阿芙蓉,一旦再服用,一切都会前功尽弃,状况还会比之前更严重。
陈宴清将药医留了下来,凡是宋择安吃饮的东西,都要经他检查过才行。
吟柔亦是十分小心,每日督促他服药外,就是陪着他聊天解闷。
有时话说到说干,连宋择安都烦她。
侧目看向捧着书念给他听的吟柔,沉默良久道:“小柔,我可以自己看。”
“我知道啊。”吟柔把目光从书本移到他脸上,无辜看着他,“我这不是陪你解闷,药医说了,要多陪你,这样你才不会胡思乱想。”
宋择安无奈支着额点头,叹气声连吟柔都听见了。
她凑近问:“哥哥可是不爱听,我们聊些旁的。”
宋择安抬了抬下颌,“你说。”
吟柔咬住一点唇瓣,偏头佯作思忖,“也不知三公子现在如何了。”
她说着眼睛打转到宋择安身上,没有意外的见他变了脸色,干脆道:“他帮了我,帮了我们替父亲洗清罪名,最次也多亏了他,哥哥怎么还能怪他。”
“我不怪他,也不否认他是我兄长。”宋择安默了几许,“我会感激他。”
他的话让吟柔感觉怪怪的,总觉得还有但是没有说。
果不其然,就听他道:“我也恢复的差不多,过几日我们就接着动身吧。”
“哥哥!”吟柔急站起身。
宋择安面色不改,“你可以慢慢收拾起来。”
吟柔见他怎么也不松口,丧气的低下脑
袋,蔫蔫嘀咕,“我出去了。”
宋择安眼中闪过不忍,很快又恢复如常,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