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旅者的斗篷
折磨她,能令他在尔虞我诈的权斗中暂时开解出来;也希望她再自不量力一些,大逆不道地反过来折磨他。这样,他便有借口对她施予更残酷的惩罚。
“朕为你废了后宫,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朱缙剐了剐她的冰泪。
“朕对你多好。”
“陛下只顾着施予,却从不问臣妾愿不愿意要,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在帘幕缝隙一线斜阳下流泪的样子甚美,熠熠生辉,悲愤填胸无计可施,被扣在枕畔两侧的手腕徒劳挣,声声控诉道:
“陛下这样是自私的。”
“大言不惭。”朱缙刻薄评价。
“那朕赐给你一个孩子,够了吧。”
说着,引开她的腿。
他不会惭愧,变本加厉。
林静照愈悲,倔强而轻蔑地撇过头去,挂在天空的月亮一样高洁。索性闭起眼睛,闭起心灵的窗户。
朱缙厌嫌她逃避的模样,她闭起眼睛时,谁知道她心里想的是谁。
她若敢把他当成陆云铮……他冒出一股邪火,有心把她碎尸万段,再把陆云铮挖出来挫骨扬灰。
他掐回她的下颌,摆出与方才一般无二的姿势,秀净铅白的手再度揪出她舌头。唯一的差别是,他没拿剪刀。
“看着朕,看着朕是谁。”
——不然还铰她舌头。
后半句不必说了。
他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林静照被迫睁目,牙齿相叩,神色暗润,经方才那么一下余悸犹存。
她慢慢寻回了理智,忤逆之言吞进肚里,恢复了往日驯从的样子。
两颗瞳子,像黑色的葡萄珠。
她在看他。
朱缙这才满意。
挤进了她,带来异样的感觉。
她呼吸一噎,一瞬间茫然若失。
比起铰舌头,这样的惩罚温和多了。多年的磨合使朱缙不再只顾着自己,过程中有意让她舒服,从而达到双方共同沉湎的目的。
良久,也没有结束。
林静照大汗淋漓,呼呼喘着气躺在被褥间,心烦意乱,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体内莫名如鱼得水,刚才的慌张和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脸颊一点点飘浮的红晕和无能为力。
朱缙神清气爽,心中受用。把她揽在怀中,吻了吻,如风之轻。她的肩头半穿着百鸟朝凤的华丽衣袍,是他的皇后呢。
“这次先饶了你,下次没这么便宜了。”
他溺着她。
经过一场事,林静照清楚了方才失言的严重性,实把自己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撑着所剩不多的力气,嗓音如水洗过,“臣妾方才是有口无心的,您……原谅臣妾。”
褪了孤勇,她终向现实低头。
朱缙嗯了声,有口无心还是有口有心都无所谓,她当一天皇后撞一天钟。
他们早晚是要分开的。待捉到了朱泓先太子,实在形严势格,他会灭她的口,寻厚棺好好安葬她,铭记她是为大明朝而死的,赐她进《烈女传》。
并非心狠,她知道太多秘密了。
他是皇帝,坐在了这个万人觊觎的位置上,注定要狠心,注定要灭口。如果有不杀她的办法,他自然也不想杀她。
但他会尽力保住她,不会随便伤害她。
如果那时她有孩子,他会让她的孩子当太子。如果她没有,他只能和别的女人生太子。
百年之后的合葬梦,遥不可及。
搜到朱泓之时,就是他们分别之时。
既然分离是确定之事,且享受当下。他方才是兴起,看她桀骜不屈声声质问的样子,想摸下她的舌头罢了。
“陛下……”
林静照长睫卷翘浓密,颤了颤,见他久久沉默,仰头隐晦地看向他。
忽腰际一紧,朱缙俯首,凶狠吻了吻她,莫名缱绻,泛着铁锈的血腥味,那麻痹喉舌的剧毒比方才剪舌头的过程还阴郁,带着上瘾的味道。
“阿照。”
他动情,几分轻冷的喘,“朕虽然会杀你,但真的爱你。”
政局占九十九,她占一。
可是这一,也是他作为帝王能给她最深的感情了。
林静照听不懂他的话,被迫淹没在他无一丝光亮与温度的眼眸中,承受他晦暗不堪的视线,被黑暗占据,锁住上涌的气血,做违心之事。
她想,皇帝看她大抵像一只花瓶。虽然这花瓶平日也是摩挲宝爱的,但若能换取更大的价值,皇帝会毫不犹豫牺牲掉。
林静照思忖片刻,理解了这话。
强烈不祥的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这么说,或许已经找到朱泓的蛛丝马迹了。
她仰头哼了声,如崩断弦的琴。
“臣妾是臣,即便陛下杀了臣妾,也只会谢主隆恩。”
她反抗,脑袋被强行摁断。
她詈骂,舌头险些被剪。
朱泓的安危另当别论,她自己都不一定能活下去。
这危机四伏的皇宫。
第95章
转眼来到了夏至,红墙黄瓦的皇宫在毒辣太阳的映衬下,一片金海般的琉璃境界,蝉鸣如浪聒噪,蔚为壮丽。
被遣散的妃嫔陆陆续续出了宫,最后一次回望这座崇高的天家宫阙,有人遗憾不甘,有人悲叹,有人欢喜……
后宫,以后终究属于皇贵妃一人。
林静照每个清晨醒来,枕畔都会有朱缙。透过帘帐,她怔怔盯着落满金辉的窗格,身后慢慢复苏的男人会强势搂住她的腰,迫使她嵌入他怀抱中。
他像五指山一样完全压覆住她,棱角分明的手探进她薄薄的寝衣,宁静的呼吸洒在颈侧,催得她呼吸也急。林静照牢牢被钉在他身下,泥塑木雕的眼神怔怔与他对视,任由他分开双膝。
这样的过程,每早都要经历一次。
“醒了?”朱缙淡冷而柔哑的嗓音密向她耳畔,深深浅浅吻着她脸颊。
他的禁锢欲很强,熟睡时也不松开丝毫,导致她早上醒来总是细汗淋淋的。
林静照嗯了声,左右挪了挪,将身子熟练地蜷缩在他怀中,用清晨独有的明亮朦胧的眼睛深情凝望着他,下巴磕在他的锁窝上。
“陛下也醒了。”
她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他。
朱缙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莫名有种成就感,在清晨与她相望的目光亦富有侵略性,箭般贯穿,仿佛一记眼神就能让她怀孕。悸动的吻深刻于她唇间,温存而绵长,作为早晨的唤醒。
“嗯。”
他咽喉的嗓音淹没在流动的吻中。
林静照接受,彼此形成了默契。
以前作为妃妾,她这样彻夜陪着君王不像话。但现在,她是他的皇后。
朱缙很满意这个新身份,翻身覆上,摁着她歪歪缠缠又做了一次,不吝赐予她更多的宠爱和雨露。
林静照迷惘晃荡,双目似阖未阖。他在这方面强得很,春秋正盛,又遣散了后宫,所有雨露朝她一人浇来,她真是吃不消。
“册封礼定在什么时候?”
意识恍惚中,她问,皇后得有一个正式册封礼。
朱缙告诉,七月十三。
口吻淡薄,只似通知。
他在皇帝这位置坐久了,什么事只是一句圣旨的事儿。
七月十三是礼部定下的日子,良辰吉日,花好月圆。
林静照抿抿唇,五味杂陈。
皇后的职责是管理后宫嫔妃,现在后妃都被遣散了,她这个皇后没有太大意义,头衔而已。
昔日与陆云铮定下婚约时,她心比天高,还真细细规划过入府后执掌中馈,怎么当合格的当家主母,甚至铺排好了陆云铮的仕途。
她就靠陆云铮拼诰命了,可不允许陆云铮偷懒,更不允许斯人纳妾。呵呵,若在她料理的后宅出了妾室,她必定把陆云铮生吞活剥了……
林静照沉沉阖上长睫。
起身更衣之后,共用早膳。
林静照没怎么和帝王共同用过膳,整顿饭吃得压抑肃静,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微余筷勺细微交织的响声。
朱缙不开口,她也沉默,实找不到什么话头,尤其是在江家覆灭后。多年来二人的交流只在龙榻,下了龙榻纯纯是陌生人。
她爱吃的菜,朱缙都叫布菜的太监摆在近前,一道道琳琅满目。
林静照反而不好意思吃了。
“昔日皇考皇妣在时,朕为湘王世子,初春,欲娶一位世子妃料理王府诸事。后继承大统来到了京师,这桩事便错过去了。”
穹顶下明净的天光下,朱缙平静地谈起往事,混杂着层层叠叠的怀念。
林静照不知他忽然说起往事有何用意,但湘王的事是忌讳,他说可以,旁人说弄不好会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