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袁瑶衣将人请进正屋西间的时候,差不多已经猜到,这位婆子便是来教习她房中服侍之事的。
婆子姓张,人称张妈妈。之前府中男主子想收女子进房,便大多由她教导。
这张妈妈先看了房间一圈,见着整齐干净,满意点了下头,而后便坐去凳上。
“娘子不用紧张,我过来只是简单交代一下。”张妈妈笑,便就开始了她的任务。
袁瑶衣觉得头大,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越走越偏,而她只能把事情压在心里,努力的想将事态扭转会原来的道路。
视线中,张妈妈先是递过一本书,让她后面可以放着看看。
她伸手接过,无意间手指挑开了一页,瞅见了上头一角画面,两具纠叠在一起的躯体,女子的三寸足儿勾在男的腰间,赫然行着那交合之事
差点儿,她惊得丢掉书册。
“这种事乃正常敦伦,”张妈妈道,或许是这样的话说了很多次,嘴里竟是没有一丝磕绊与不自在,“娘子记得,房事想要自己不受罪,就顺着世子来,可千万别瞎闹,更不准伤着他。”
袁瑶衣脑中嗡嗡的响,并不想听这些,可那些话如同魔音,钻进耳中。
只见张妈妈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查看,接着道:“娘子身形纤弱,却也是个问题,实在觉得受不住,就示弱一些,便会得到疼惜”
张妈妈好似有讲不完的话,从事前的沐浴准备,到房中怎样服侍就寝,再到床榻间对人的迎合,如何做能得人欢喜,乃至事后娇羞的挽留。袁瑶衣实在听得头疼,入耳的每一个字,都让她面红耳赤。
“我知道了。”她道,只想让对方不要再说。
见她如此乖顺听话,张妈妈满意点头:“娘子还有不懂的,现在可以问我。”
袁瑶衣忙摇头,她没有想问的,一点儿都没有。她这样忍着听,手里的书册都差点儿捏碎。
“妈妈,今儿便说到这儿吧,我还得去趟念安堂。”她开口,找了个借口希望对方放过自己。
张妈妈往窗纸上看看:“瞧着是不早了,那便这样,我先回去了。”
袁瑶衣忙不迭点头,见到对方站起来整理衣裳,心中松了口气。自己先一步到了房门边,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张妈妈一笑,觉得这个乡下来的小娘子挺懂规矩,倒是没有一丝乡野的粗鲁气。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西间,往屋门处走。
“还有,”张妈妈脚下一停,伸手拉上袁瑶衣,“我得交代下娘子。”
袁瑶衣眉间蹙了下,可还是耐着性子道:“妈妈请说。”
张妈妈往她凑近,趴在她耳边道:“世子去过军营,体力与力气定然了得。行欢事他初要进去的时候,你千万忍着,等他顺着施展开,熬过那一段儿,你也就不难受了。”
这时,门帘被人从外面挑开,外头的风趁机钻进来。
而后,就见詹铎进了屋来。
袁瑶衣一愣,随后往旁边一站,离着张妈妈远了些。心中庆幸适才声音小,不然被詹铎听去当真是尴尬。
“奴婢见过世子,”张妈妈往前走过去,到了人前作福,“方才,奴婢已经教过娘子了。”
这句话,袁瑶衣像遭了一记闷棍,差点儿就厥过去。她咬着唇,即便低着头,也能感觉到詹铎投过来的视线。
“好,”是詹铎略有冷淡的声音,“去找管事领赏吧。”
这话是对张妈妈说的,后者听了又是一声谢恩,遂就高高兴兴出了正屋。
这下屋中静下来,袁瑶衣手里的书越发捏紧,想着自己该说些什么。自从昨夜废院中,她知道了詹铎的心思,后面总想着躲开他,所以大清早会去念安堂。
可终究,她还是要回到德琉院,与他住在一间正屋里。
耳边听见渐近的脚步声,她一抬头便看见詹铎走过来,心口猛的提起。唇角动了动,愣是没发出声音。
倒是詹铎先笑出声:“瞧你的耳尖都红了。”
他的手抬起,指肚去点了下她的耳尖。
袁瑶衣脖子一缩,耳边被他刮过的地方微微麻痒,便更觉得像火烧。
“屋里太热。”她随便道了声,而后便往后退。
还未来得及挪脚,肩头上落下他的手,然后见他又近了些,两人的衣袂相触。
詹铎自然知道她瞎说,不过并没戳破,而是拂上那张泛成桃红的脸:“是有些热。”
昨晚的事,他清晰记得。她当时是吓到了,可既然他要纳她,往后房中总少不了各种亲密事。
他亲口给了承诺,她当也已经明白。
袁瑶衣大气不敢出,那只微凉的手像昨晚那般描着她的脸,是不是也会像昨晚那般
哗啦,紧张之下,她握着的书脱手掉落。
“书掉了。”詹铎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书,表皮没有书名。
袁瑶衣刚想弯腰去捡,可詹铎比她动作更快,稍一弯腰便将书册捡起。
“这是什么书?”他站直身子,手指捻开两页来。
第41章
“我的”袁瑶衣想也没想,伸手将书从詹铎手中抽回。
这本书重新回到她手里,反而又觉得像攥着个火炭,扔也不是、放也不是。
而詹铎就站在对面,看着她也不说话。他刚才翻开来,是否看见了里面
“我,”袁瑶衣艰难张了下嘴,脸颊上烫得厉害,“还要去一趟念安堂。”
好容易,她找出个理由。接着头一低,就往屋门处走去。
才要抬手掀门帘,发现书还拿在手里,只好又折回去,从詹铎面前再次经过,把书送回自己屋里。
回到自己房间,她捏着书实在不知该往哪里放,看着自己的床铺,想了想后,便塞去了自己的枕头下。
她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是极为好看,怕是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然而,还要去念安堂,便只能硬着头皮走出西间。
詹铎还站在原处,甚至姿态都么有变。
袁瑶衣不去看他,轻着步子往外走。
“等等。”詹铎开了口。
才要掀帘的袁瑶衣呼吸一滞,便僵在原地。耳边听见了身后接近的脚步,很快便到了她身侧。
属于男子的气息瞬间袭来,有种要将她彻底包裹的压抑。不禁,她就缩了脖子,连着双肩也收紧。
“都说过几次了,以后莫要这般拘谨,”詹铎道,手落上女子娇细的脖颈,“房中又没有旁人,不会言你没有规矩。”
不说房中只有他和她,说什么做什么不需别人知道;就是有旁人在场,他愿意给她喜爱,又能如何?
袁瑶衣感觉着后颈上的那只手,清晰试着手指勾起,几个微凉的指肚正搭在她的颈脉上。
“世子,”她看着面前垂下的棉帘,贝齿咬了下唇瓣,“瑶衣没想过攀附。世子前途似锦,我其实想的是还清你的聘银,后面离开。”
没有,从来没有想留下。这从来不是她的打算。
她早对他说过,他应该知道的。
下一刻,她试到他的手劲儿重了些,捏着她细细的脖子。或者一用力,直接就会给她扭断。
“又是谁对你胡说八道了?”詹铎问,眼睛看着面前女子柔弱背影,“我说了给你名分,怎么可能让你走。”
她能去哪儿?好好在他身边养着,安生生才是最好。
袁瑶衣眼睛深深一闭,明白过来,詹铎是已经打定主意,而她只需听从。
这时,面前光线一亮,是詹铎从后面伸手撑开。
外头的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燥意,也让袁瑶衣心境稍稍平静。只是轻叹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说了也无用。
一个自幼出色骄傲的世家郎君,怎么会在意她的话呢?更遑论他会听进去。
“走吧,我正好也要去念安堂。”詹铎道,然后从她的身旁略过,先一步走了出去。
袁瑶衣停顿一瞬,而后也出了正屋。
夕阳已经落下,天边晕着最后一抹霞光。
和以前一样,袁瑶衣跟在詹铎身后三四步的距离。在外头,他总是疏淡着一张脸,完全不像屋中时,会对她那般的接近。
这个时候过去,想来是要和詹老夫人一起用晚膳。
果然,詹铎一进念安堂,就被老夫人给拉住,并吩咐人去准备他爱吃的菜。
夜幕降临,饭菜也已备好。
婆子婢子们忙活着,盘儿碗儿的往桌上摆。
詹铎扶着老夫人去桌边坐下,边说着一些最近的事儿。
“你也坐,在衙门忙活一整天,晚上才捞得着吃点儿热乎的。”詹老夫人脸上笑着,眼中的自豪之意毫不掩饰。
詹铎称是,遂在旁边的凳上坐下。
可碰巧,一个婢子在一旁上菜,竟是碰上了詹铎的手臂。那汤碗正是热的,女子当即烫得松了手。
只听啪得一声,那只汤碗直接摔去了地上,碗身四分五裂,那汤水更是洒了满地。
要说这些不打紧的话,那半碗的汤水都洒到了詹铎身上,这可就了不得了。那婢子吓得当即白了脸,双膝一软就跪到了地上,顾不得那随处的碎瓷片和汤汁。
“你就是这般的规矩?”詹老夫人脸色一变,斥了一声那婢子。
说着,连忙拉过詹铎的手来看。半截袖子已经湿透,手是肯定烫到了,指尖嘀嗒着汤水。
袁瑶衣也是反应快,赶紧跑出屋外,然后端了一盆凉水进来。
“世子快用冷水泡手。”她把水盆往盆架上一搁,“把湿了的衣裳脱下”
下意识,她抬手想给他拽下袖子,才往前伸了一点儿便反应上来,遂没再动作。
“对对对,听瑶衣的。”詹老夫人赶紧道,语气中全是焦急。
詹铎不慌不忙,先是往袁瑶衣看了眼,然后解扣脱掉了外衫。他上过战场,再厉害的伤痛都有过,如今不过一碗热汤,实不算什么。
不过,他还是照做,走去盆架旁,将手浸在冷水中。说来效果也快,原本有些火辣的手背,在冷水里竟然没了那种刺疼感。
相对于他这边,饭桌那里可谓一片狼藉。剩下的饭食,没人敢再往上端,一个个人安静的站着,谁也不说话。
而那跪在地上的婢子,正无助哭泣着。
袁瑶衣认得是一直在詹老夫人身旁伺候的樱儿,因为嘴甜机灵,深得老人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