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表妹上位记 第20章

作者:梦日泉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表哥。”

  分开后,阮蓁羞赧地垂首,露出修长玉白的脖颈。

  楚洵见之,别扭地别开脸,“说罢,你找我又是为何事!”

  阮蓁有些难为情,头埋得更低了,还是莲清站了出来,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还望公子救救我家小姐。

  兰衍也跟了出来,自然也听闻了莲清的控诉,方才明白这阮小姐可正是个苦命人,摊上这么个狠心的爹,自家女儿如今深陷流言,非但不好生宽慰,还怕她今后卖不着好价钱,竟是急着将她嫁给那么个畜生。

  这下子楚洵只怕是不想娶,也得娶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即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楚文仲依旧没有打算娶这个表妹。

  “我从前承诺认你做义妹,再帮你寻个好夫家,现在这话依旧作数。而至于你爹那头,你不必理会他,且放宽心住在国公府,其余事自有我替你周全。”

  阮蓁也是没想到,至这个份儿上,他依旧不肯妥协,只管把从前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总算是逼红了眼眶,咬着唇瓣艰难地道:“可、可是,我如今这名声,谁家好儿郎还愿意娶我?”

  这话虽不曾点透,却也不亚于逼婚,阮蓁小心翼翼地抬眸,就瞧见楚洵面色一沉,但不过片刻,他那抿平的唇角又松泛开来。

  “谁说没有,这里不正好有一个?”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阮蓁就看到了同样震惊的兰衍。

  兰衍指了指自己,“我?”

  又指了指阮蓁冻红的鼻尖,“娶她?”

  “文仲,你开什么玩笑?她……”

  在兰衍要大放厥词之前,楚洵押着他回了里间,“上次在围场,你不是还说要娶她?”

  兰衍心想:虽说你家表妹怯懦了些,但长得的确合我心意,上次围场过后,午夜梦回曾多次想起,这倒是难得一见,也曾虑过干脆便宜她,娶了她算了。但如今你这表妹同你不清不白,便是要娶也该你娶,推给我算怎么回事。但方才因为韶华的事惹了他,又不好同他硬刚。

  想起韶华,兰衍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要说你这表妹,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与我倒也算是登对,只她这家世欠佳,同你的事儿如今又是人尽皆知,我倒是无所谓,但家中长辈只怕不依,娶妻怕是不成了,不如我纳她作贵妾,你以为如何?”

  她若是纳了阮蓁,一来也算是全了一直以来的夙愿,二来宫里的表妹也不会再寻死觅活,而她却不过牺牲一个妾位,实在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楚洵冷冷看他一眼,也不出声,但那意思却相当明显:我楚洵的表妹,给你做妾,你也配!

  兰衍讪讪一笑,“她是你的表妹,我怎么会委屈她,我保证除了正妻的名分,其余正妻有的,她一概也有,如此一来,你可放心?”

  楚洵仍旧是不开口,只沉默地盯着他看,看得兰衍头皮发麻,“你别急着拒绝,不如我先问一问她再说?”

  在兰衍看来,给他做妾,自然是比给一个老头子做妻来得体面,却不想当他出门去,兴冲冲说出他的想法,女子却是委屈得直落泪,“多谢兰公子好意,然我命虽不济,却也不至于自甘堕落到去给人做妾。”

  她话是对兰衍说的,但目光却落在楚洵脸上,眼里满是埋怨。

  可楚洵神色却始终淡淡,对于女子的哀怨全然无动于衷。

  阮蓁失望地收回目光,从廊道下至庭院,落荒而逃。

  “她怎么哭了?做我的妾,就这么委屈?”兰衍指着阮蓁凌乱的背影,“你不去哄哄你表妹,我瞧着她哭得好伤心。”

  话音落,兰衍又摇了摇头,等着这人去哄人,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他翻过阑干,跟着阮蓁儿去,“阮小姐,你等等我。”

  兰衍堂堂八尺男儿,腿自然很是颀长,不多时便追上了阮蓁。

  “景云方才不是有意羞辱小姐,实则是景云的妻位连景云自己也做不得主,若有冒犯小姐,景云这厢给小姐赔个不是,还望阮小姐原谅则个。”

  说罢,朝阮蓁严肃地打了个拱。

  阮蓁轻摇头,哽咽道:“我明白的,兰公子也是一片好心,是为了帮我。”

  “我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人。”

  “你既然不怪我,为何哭得这般伤心?”兰衍自然而然地自绣袋抽出自己的帕子,要给阮蓁擦泪,却不想阮蓁避之如蛇蝎,连退了两步不说,还担忧地看向楚洵。

  就好似,就好似害怕楚洵看见这一幕,因而避嫌。

  兰衍是风流场上打滚的人,顷刻间便理清了这里头的头绪,因而佻达地一笑,“阮小姐之所以难过,是因为文仲吧?”

  女子虽不言语,可濡湿的眼睫却轻颤了颤,兰衍也是欢场老手了,自然窥探到了一二,但还不够明朗,便又诈道:“是因为他亲手将你推给我,还让你做妾,所以你伤心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自知身份卑微,哪里敢肖想表哥。”

  兰衍抓住破绽反问:“是不敢,并不是不想,对不对?”

  阮蓁愣了愣,而后依旧是否认,可对上兰衍那笃定的眼神,又慌乱地别开眼。

  兰衍还欲再问,女子已起身离开,因走得甚急,甚至掉落了腰间佩戴的香囊也未曾察觉。

  兰衍墨眸微眯,将那香囊拾起,又回到了连廊上的楚洵。

  “亏你还是主管刑狱的楚少卿,竟然察觉不到自家表妹的心思。”

  楚洵闻言并不答话,依旧自顾自走着。

  兰衍絮絮叨叨道:“方才我问你表妹,可是因为我让她做妾,叫她受到了侮辱。她摇头。后来,我又问她,可是因为你亲手将她与我做妾这才伤心,她却呆住了。我还待要

  问,她便逃了,连这香囊落下也不曾察觉。楚二公子,楚世子,楚少卿,您说说看,您这个表妹是个什么心思?”

  楚洵甚至连步子都不曾停歇,只敷衍道:“我又不是她,怎会知她的心思?”

  于兰衍而言,这话已说得十分明白,只要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况且,楚洵可不是什么傻子,是文曲星下凡,是大梁是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是如今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俊彦。

  兰衍恍然大悟,隔空点了点楚洵的头,“你一早便知她痴恋你?是也不是?”

  昌平在一旁,听得是直摇头,自家公子焉能不知?表小姐,曾为世子爷搏命,在围场时,以为世子爷故去,望着他的尸首哭得痛不欲生,比国公夫人还要了解世子爷的喜好,这样浓烈的爱意,但凡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但昌平也明白,自家世子爷郎心似铁,并不会因为女子的痴情便心软,前头的宛平县主和韶华公主不就是先例。

  果不其然,世子爷并不回答,只接过他手中的绸伞没入雨中,是显而易见的逃避。

  如此地冷漠无情,看得兰衍是眼睛发直,对一旁的昌平道:“真是奇了怪了,就你家主子这样的冰山,竟然有如此多的女子前赴后继为他痴狂,也不知这些女子是眼神出了问题,还是脑子不灵光?”

  这排揎主子的话,昌平可不敢接。

  兰衍觉得无趣,便也打算告辞,只他到了大理寺的门外,却发现阮蓁主仆使着同一把纸伞,风雨甚大,瞧去恁地可怜。

  他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便跟了上去,“阮妹妹,我家离英国公府不远,也算是顺路,不如我送你一程?”

  阮蓁有些为难,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可她看了眼脚上的绣花鞋,出来这么久,鞋子已经湿透,再走半个时辰回去,指不定得染上风寒,便僵硬地点了点头。

  可正当她和莲清,要随兰衍过一旁的马车去时,昌平却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表小姐,我送你回府。”

  阮蓁猛然一回眸,盯向另一个方向的楚洵,“是表哥让你来送我?”

  虽说,方才的确是世子爷见兰公子纠缠表小姐,这才指派了他回府去取并不常用的一方砚台,昌平还纳闷,这人分明就是想要他去送人,为何不明说,但总不能拆自家主子的台,便道:“是小人刚好要回府,替世子爷取东西。”

  话音落,昌平便看到女子清亮的眸子霎时暗淡无光,看到这里,昌平似乎有些理解世子爷的作为。

  既然注定不能回应的感情,便没有必要拖泥带水。

  但似乎世子爷的避忌是毫无作用,表小姐似乎早已对世子爷泥足深陷,再也无法自拔。

  阮蓁若是知晓昌平的想法,只怕会翻一个白眼,她可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嗜好,她之所以对楚洵殷勤备至,不过是贪图的尊荣与体面罢了。

  而如今这份尊荣与体面,已近在眼前,她绝不会因楚洵的拒绝而放弃。

  又或者说,楚洵今日的态度,并非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的确是她打出去的一张牌,却不是唯一的牌,更不是她的底牌。

  阮蓁思绪复杂地回到溪山院时,华灯已经初上,她与阮宁在月洞门下撞了个正着。

  阮蓁往廊道走,阮宁便堵在她跟前。阮蓁往庭院走,阮宁便干脆双手叉腰,轻慢道:“我都听说了,你去了大理寺,怎么,不想嫁给何老爷,去求你表哥做主?”

  上下打量一眼,望着她明显哭过的眼睛,阮宁又幸灾乐祸道:“不过看你这副德性,想必他是不肯帮你吧?”

  莲清一听,便要上前理论,却被阮蓁拉住。

  见阮蓁这般没骨气,阮宁更是笑得肆意,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丫鬟便上前来,将莲清拖走。

  莲清四肢被钳住,嘴也被捂住,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是惊恐地看向阮蓁。

  而阮蓁却只是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这里是国公府,而非阮府,姐姐如此明目张胆,若是传出去,叫曹家的人知晓了,影响姐姐与曹家的婚事可怎么办?”

  海宁曹家的婚事,可是母亲好容易替他谋划来的,阮宁自然不会不顾忌,因没好气道,“把她带下去,我同二小姐单独有话说。”

  等丫鬟们离开,阮宁便开始蔑笑道:“何老爷这事儿,你与其求你表哥,倒不如来求我,我喜欢看你求我的样子。”

  阮宁以为,这一回和以往并无不同,她一定会为了不嫁给那个何老爷,而低声下气地求自己,从前为了一筐炭,她就能向自己低头,为了几尺布头,在冷风中站半天也不肯走,她向来是没有骨气的。

  却不想这一回,这人却全然不为所动,反倒是平静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唱戏的,这叫阮宁恼羞成怒:“怎么?不信我的话?实话告诉你好了,因为你在金陵闹出来的丑事,父亲对你失望之极,根本就懒得管你的婚事,你的婚事如今全捏在我母亲手里,是让你嫁一个老鳏夫,还是嫁一个瘸子,还是嫁一个俊彦,全皆在我母亲的一念之间。”

  言毕,阮宁垂首,扫了一眼地面的宝相纹地砖,“若是你肯跪下来求我,说不准我一心软,便劝母亲给你另寻一户人家。”

  就在阮宁看过来时,阮蓁也在看她。

  阮宁六分肖似郑氏,也算是清丽佳人,可偏生郑氏喜欢在她身上堆砌金玉绸缎,就比如现在,一身富丽堂皇的灯锦,白日还不觉着如何出挑,如今站在夜里的灯笼下,却是格外的璀璨夺目。

  灯锦一匹得要一百两银子,江州寻常三口之家一年的嚼用也不过十两银子,这阮宁哪里来的银子置办?

  郑氏父亲也就是一个镖师,能有什么嫁妆给她?

  而她爹原也不过是耕读之家,虽有俸禄,但还不够自己日常笔墨纸砚的开销,而她爹虽不是什么清官,但官场的打点又岂是小数目,再无余力填补这一大家子的富贵开销?那阮宁母女挥霍的银钱从何而来?

  自然是阮蓁母亲的嫁妆。

  刚回江州时,阮蓁便发现阮宁母女总是穿戴她母亲的旧物,便是连家具摆件也是随意使用,阮蓁便提议要接收她母亲的嫁妆,毕竟按大梁的律令,女子若是去世,其嫁妆则应全由其子女接收,断然没有被继室继承的道理。

  当时她爹是怎么说的,她爹颠倒黑白说,她娘留下来的嫁妆,当年在他外祖出事时,全都打点出去了。

  可阮蓁却知道,这都是他的借口罢了,当年她外祖出事,他爹躲都来不及,怎么会前去打点?

  这却是诚心要霸占她娘的嫁妆。

  可阮蓁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舅父一家刚刚平反,在岭南还不知死活,又哪里管得了这桩官司,只能眼睁睁看着郑氏霸占了她母亲的一切,她的丈夫和她的嫁妆。

  思绪回笼,眸光再一上移,发髻上那醒目的蝶恋花翡翠镶金簪竟是那样的熟悉,阮蓁眯眼打量了一会儿,确认是她母亲当年的旧物,倏然唇角微勾,心下有了成算。

  她迎着阮宁鄙薄的目光,堪堪靠近几步。

  就在阮宁以为她要屈服下跪时,她倏然凉凉地笑了笑,而后抬手,出其不意地抽走发间的簪子。

  顿时青丝如瀑倾泻,阮宁抱着头,几近面庞通红地质问,“阮蓁,你这是疯了不成?扯我的簪子做什么?”

  阮蓁将那蝶恋花金镶玉发簪扬在空中,笑得讽刺,“你的?这是我娘出嫁之时,我外祖母替她置办的嫁妆,怎地就成了你的?”

  郑氏告诉阮宁,阮蓁离开江州时还小,根本不记得这些东西,她这才放心地戴出来,没想到这贱丫头竟然记性如此地好,一时也是有些羞愤,然却是决计不可能承认的,否则不是坐实了她母亲强占了先夫人的嫁妆?

  “你不要血口喷人,先夫人的嫁妆,早在为你外祖奔走时,父亲便花用光了。我和母亲何曾花用过先夫人的嫁妆,便是这簪子,也是我母亲在贵宝斋定制的,何时成了先夫人的了?”

  阮蓁淡淡一笑,“是吗?既然姐姐说是贵宝斋定制的

  ,想来定有相关的凭据,等回到江州,我们便去找贵宝斋的掌柜问一问,不知姐姐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