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枝嫩柳
那是位列高门之首,人人不敢与之得罪的天子近臣,沈景湛。
不,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沈景湛怎么可能要她?
卫如琢催促马车停下,他用力扯开挡光的车帘再看一眼,但的的确确就是祝吟鸾,沈景湛!
卫如琢还是觉得眼花了,他让人快点回家!
车夫不明所以赶车冲到了卫家。
卫如琢火速下了马车,他叫人熬醒酒汤。
可他觉得太久了,一头扎入冰冷的水中,浸泡许久,他整个人总算是醒过来了,也的确是醒过来了。
随意擦了擦,他走入书房,对着明亮的烛火再次看去。
这喜帖之上的名讳,的确还是熟悉的那三个字。
盛怒之下,他几乎要撕碎捏烂这张喜帖。
纵使拳头握得青筋暴起,他也不敢。
这是他通往极乐富贵高门的敲门砖啊,他怎么敢损坏?
况且还是沈家的喜帖,届时都要收回去的,若是弄坏了边边角角,沈家的人记住他,不让他进去怎么办?
他的仕途,包括整个卫家都要毁了。
卫如琢气得眼睛都红了。
渐渐的,他冷静下来。
想着祝吟鸾怎么可能攀附上这样的高门?绝没有可能!
或许就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又同名的人而已。
听说是施家的女儿,收的义女?
就算是祝吟鸾……不知道她怎么攀附上施家,又勾搭上沈家。
总之,他要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她!
若真是祝吟鸾这个抛夫再嫁的女人,他一定会戳穿她的真面目!
思及此,卫如琢勉强畅顺,他看向赴宴的时日。
心里咬牙切齿默念着,
五、月、二、十。
第36章 第36章她真的再嫁了。
不正是他与祝沉檀挑好的最近的成亲时日么?
前几日祝沉檀过来的时候还说婚期要往后挪一挪,就怕与侯府沈家撞上,届时没人来参加他二人的婚宴,冷了场子又丢了两家的面子。
推迟婚期并不吉利,尤其是在一切都准备齐全的基础之上。
可当时的他却莫名庆幸,松了一口气。
似乎潜意识里总觉得不想那么早成亲。
说不上来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要晋选礼部尚书之位吧?
可若真是这么说,早早与祝沉檀成亲了才是要紧,因为只有成亲了,祝家以及祝家的那些同僚才能够不留余力支持他。
他实在不想承认,还是在等祝吟鸾。
因为她迟迟不曾回来低头认错。
想当初,她就是因为祝吟鸾要进门才跟他闹得不可开交,非要和离。
如今……若是他真的跟祝沉檀成亲,她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私心里,还是想等一等祝吟鸾,毕竟她在卫家待了有几年,也帮着他做了一些事情,没有功劳亦没有苦劳,应该等等她。
可谁知道……左等右等,竟等到了一封她再嫁高门的喜帖?
这封喜帖宛若晴天霹雳,将他劈得里外惊惧且愤怒,难以接受。
庞氏那边听到卫如琢怒气冲冲赶回家的消息,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亲自过来看他。
远远只见卫如琢阴着脸静坐在书房里,死死盯着桌上一封红红的……似乎是信笺?还是什么东西。
庞氏边喊他边往内走。
卫如琢猛然回神,收好喜帖,外出来迎庞氏,“母亲这些时日不是身子不爽么?怎么过来了?”
“琢哥儿,你这是怎么了?”靠近了之后,庞氏才留意到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桌上也没什么东西。
庞氏道,“春日才过,这倒春寒可是厉害,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身边人是怎么伺候的!”
庞氏劈头盖脸就是质问,身边的小丫鬟们连忙去筹备干净的衣衫和热水。
卫如琢捏着眉心,压下心头盛怒,开口之时,声音有些许嘶哑,“适才不小心弄的。”
慌乱之下的一时之间,他哪里找得到周全的借口,能维持这样表面的平静,已然不错了。
“到底怎么了?”庞氏等他沐浴换衣之后出来问。
适才庞氏逼问这边的下人,谁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原以为方种月伺候不周到,庞氏叫人来问了,方种月惶恐也道不知。
看着卫如琢即便收拾过,依然能窥见出难看的脸色。
庞氏心急如焚,让他快说。
被问得很烦,卫如琢又不能大声说话,只回避,“朝政上的事而已,母亲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莫不是你又被人挤兑了?可尚书大人不是说会看顾你吗?”
为了亲近尚书府,帮尚书大人解决麻烦,人情世故往来之下,要给卫如琢打点,庞氏还动了一些她的嫁妆。
若这都办不好,真不知如何了。
一想到上次的无妄之灾,庞氏就心有余悸。
“并非尚书府的事情,而是儿子担心晋选不到尚书的位置,毕竟其余的三司大人也是虎视眈眈……”
这句话没说错,若是那个人真的是祝吟鸾,她攀上了高枝,一定
会报复卫家和祝家的。
现如今,卫如琢的心里乱麻麻,难以形容。
“只是担忧啊?”庞氏松了一口气,“真的没事发生吗?”
“没什么事发生,母亲多虑了,天色不早了。母亲快去安寝吧,您的身子不好。”
多番逼问之下,卫如琢依然说没事发生,庞氏放不下心,她只能叫人去知会祝沉檀。
翌日,祝沉檀去了官署寻卫如琢。
他正在忙公事,心绪不佳,但又不能不见,除此之外,他还想要证实一二,便在官署旁边的茶馆见了祝沉檀之后问她知不知道沈景湛娶的女子是何方人物?
祝沉檀一头雾水,“不知,这个女人隐藏得很好,我听母亲说高门世家都不清楚她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没有一点消息?”喜帖不是都发出去了?
先前参加过他和祝吟鸾婚宴的人,怎么没人发觉异常。
思及此,卫如琢忽而一顿。
他是在几年前和祝吟鸾成的亲,当时卫家获罪,他没有打眼的官职,祝吟鸾又是个庶女,来的人压根不多,主要是庞氏也没有发多少喜帖。
况且就算来的人也不算高门显赫,这些人能够得到沈家施家发的喜帖吗?
便是如今的祝家都拿不到,他还是通过尚书大人才勉强拿到一封喜帖而已。
卫如琢在想,会不会是祝吟鸾故意的?想方设法让人把喜帖送到他的手上?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祝吟鸾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若高嫁的这个人真的是她,那她不是应该与祝家卫家划清关系,为什么还要他去?她就不怕?还是要让他去看看,给他一个下马威?
“如琢,你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祝沉檀被他晾在旁边喝茶,但还是耐着性子询问他。
卫如琢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祝沉檀。
他只道,“我得到了一张喜帖。”
“什么喜帖?”祝沉檀一惊,“该不会是沈家和施家的喜帖吧?!”
“嗯。”卫如琢点头。
“这是好事啊!”祝沉檀瞬间欣喜起来。
她居然能够去参加高门的婚宴了,前几日她和母亲还备受奚落,如今卫家拿到了帖子,她必然要去,得让那些人看看,她有没有资格去高门场面的宴会里走一走。
越想越行风,祝沉檀朝着他伸手,“喜帖呢?我看看?”
“喜帖我暂没带出来,放在家中了。”卫如琢隐瞒到底。
看着眼前祝沉檀的笑脸,他忽然在想,若是祝沉檀看到上面人的名讳,还能笑得出来吗?
转过头,他又觉得荒谬,祝沉檀为何笑不出来?
祝吟鸾是她的妹妹啊,祝沉檀又不像祝吟鸾拜高踩低,只知道攀附高门,趋炎附势,祝沉檀被骆暄强娶,如今又转过头嫁给他,都是因为多年情意,她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子。
若真是爱慕虚荣,就不会回过头再嫁给他了,她是喜悦他的。
“这些时日…祝吟鸾有没有回祝家去?”
闻言,祝沉檀脸上的笑意消失,“你问她做什么?”
不等卫如琢回答,她瞬间意识到她的语气不太好,立马就改了,“你今日怎么忽然想到问妹妹?”
卫如琢已经想好了借口,“她离开卫家之时,曾带走了一张母亲的地契,我想问她要回来,若她去了祝家,你记得告知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