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枝嫩柳
朱氏立马上前福身自报家门问好。
听到对方称呼为侯夫人,没叫亲家母,沈夫人面不改色,倒也没抬高门架子,礼貌回应了朱夫人的问好,
随后装傻充愣道,“不知祝夫人今日递帖子过沈家门来,所为何事啊?”
沈夫人适才的温和礼貌让忐忑不安的朱夫人受宠若惊,还以为沈夫人要迎她进入沈家坐了。
没想到茶水还没吃上一口,对方在大门前就问她来做什么?
沈夫人可是高门贵女,母家上面是开朝大将军,这些年.操.持着侯府,可谓长袖善舞,玲珑剔透,怎么可能猜测不到她的来意?
既在门口就堵着问了,会不会是祝吟鸾那个小.贱.人的主意?偏生她没有露面,对着侯爷的当家主母,朱夫人哪里敢造次。
对方装聋作哑,朱夫人一咬牙,索性就豁出去了。
高门世家最重颜面,她不信沈夫人真让她在门口说沈家的私事,就不怕人听去了?
祝家的脸面没有沈家大,有沈家一起丢面,还慌什么?
这次到了门口侥幸见到了沈夫人,若是空手回去,下次再来指不定会不会吃闭门羹呢。
因此,朱夫人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嘴脸。
“此事说来也怪是不好意思的,事关我那不省心的女儿,前头我听说她离开卫家以后,竟然去找了施家夫人,认了对方为义——”
朱夫人除了第一句声音压低了些,后面就刻意拔高音量,往外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夫人皱着眉头打断,“祝夫人慎言。”
“什么女儿不女儿的,祝家和施家有什么关系?纵然是有些什么,如何又攀扯到了沈家?”
“夫人说话这般不忌讳,是不怕吃官司?”沈夫人眯眼,高门贵.妇的气势瞬间展露,威压向前。
朱夫人的确被吓到了,但她脸都豁出去了,要是就这么回去,跟祝大人都不好交代,干脆就当没听到沈夫人说些什么,直接抹着眼泪,说她是太担心祝吟鸾了。
“我自小疼着宠大的姑娘,也不知为何,莫名就不认我这个娘了,纵然如此也罢了,我就想见她一面,看看她是否安好,若是好我也放心了!”
沈夫人静静看着朱夫人许久。
她不说话,朱夫人也被瞧得毛骨悚然,她也就是装装样子,不敢大肆撒欢,真的在沈家门口哭泣。
良久之后,沈夫人扯出一抹笑,“朱夫人看起来怨气缠身,好似有天大的冤情要诉,既求到我们沈家门前来,倒叫我不好冷眼旁观了。”
“我那儿子也是御前断案的人,我让他来听道听道,瞧瞧祝家是笔什么冤账呢。”
“去把世子叫来正厅。”沈夫人说完吩咐身侧的丫鬟,随后转身就走了。
朱夫人吃了奚落和恐吓,心中慌得厉害,见沈夫人一改见面的温和不理她了,意见踌躇期间,想到荣华富贵,只能厚着脸皮跟上去。
她先前也有幸去过几家高门赴宴,可那几家的院子跟沈家的比起来,瞬间不够看了。
沈家真不愧是天子脚下的第一世家大族啊!
朱夫人在后面左右偷看,时不时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大惊小怪样,沈夫人见状,越发忍不住在心里皱眉头。
早知道祝家是个小门第,却没想到作风竟如此一言难尽。
听说,祝吟鸾自幼没了小娘,便是放在嫡母屋内养大的。
朱夫人如此做派,那祝吟鸾品性能好么?
思及此,沈夫人心中对祝吟鸾那点——因为办施家回礼而积起来的好感瞬间没了。
到正厅以后,沈夫人也没叫朱夫人坐下。
朱夫人继续厚着脸皮自己个坐下,偷偷打量着沈家正厅。
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实在是太大手笔了。
沈家的正厅不仅仅是大,摆放的各类玉器都是名贵之物,桌椅板凳也是最好的木料,这放在京城的铺面里,得有钱有权才能够买到。
“世子怎么还不过来?”沈夫人打发小丫鬟去催促。
她没提祝吟鸾,免得朱夫人听见了话茬,顺着梯子来找话。
小丫鬟们不拿茶水,朱夫人就干坐着。
听到世子两个字,一想到要见到沈景湛,她忍不住在想,是不是也要见到祝吟鸾了?
可没想到,半柱香后。
沈景湛是来了,祝吟鸾却没有露面。
乍见沈景湛的第一面,朱夫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人也不自觉缓缓站了起来,感叹打量着对方丰神俊朗的样貌和气度。
“这、这就是世子爷吧?”朱夫人忍不住上前套近乎,“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夸沈景湛的同时,也不忘记拍了沈夫人的马屁,想要借此修复适才在门口闹的不愉快。
沈夫人看穿了她的心思,勉强扯了个笑没接话,用眼神跟沈景湛交流,让他自己收拾局面。
沈景湛却像是没有看到沈夫人的气恼,以及她甩过来的摊子。
他蹙眉疑惑问,“母亲,这是哪位亲眷的夫人,怎么以往没见过?”
母子两人搭着擂台互相唱戏,但因为沈景湛伪装得太好了,只看脸,朱夫人压根就没有瞧出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开始在心里笃定,以为是祝吟鸾迷惑了沈景湛,没跟沈景湛提过家里的事情。
甚至还在心里兀自猜测着,或许是祝吟鸾先攀上了施家,借此勾搭的沈景湛,否则以她的身份和交际,怎么可能会接触认识到沈景湛呢?
“人就在跟前,你自己怎么不问?”沈夫人对着他皮笑肉不笑,静静看着他演戏。
沈景湛瞧过去,还没开口,朱夫人便自报家门,“世子爷有所不知,我是您内眷夫人的嫡母啊。”
“鸾儿的亲娘?瞧着样貌不大像呢。”沈景湛反问。
听到亲娘两个字,朱夫人脸色微变,但又很快压下去,她笑着说,“是嫡母。”
听出沈景湛亲昵称呼祝吟鸾,她也顺着说道,“但鸾儿那孩子一直是养在我跟前的,说是亲娘也差不离了,我一直拿她当亲生骨肉疼惜。”
“对了,她怎么没来?”朱夫人这才想起来往后面看去,真是没有见到祝吟鸾的身影。
“鸾儿昨日累了,今日精神不济,用过了午膳在休憩。”
闻此言,沈夫人和朱夫人各自有计较。
沈夫人想到老妈妈连日的汇报,说他极其疼爱祝家女,夜夜都要水。
朱夫人则是在想,祝吟鸾那小.贱.人竟然这般会笼络人心?听着沈景湛的话茬对她很是喜欢与疼爱。
沈景湛吩咐人上茶果,事先还问朱夫人喜欢喝什么茶水,配什么果子。
“都好都好,我不挑剔的。”朱夫人真是受宠若惊,先前沈夫人突然变脸,她还以为此行不会好过了。
没想到沈景湛竟如此平易近人,天老爷,可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幸而是厚着脸皮入了沈家门见到人。
“夫人请坐。”沈景湛吩咐人上最好的茶水果子,又亲自请她上坐。
朱夫人感受到了莫大的虚荣,畏缩起来的腰杆都挺直了,但在沈家地界,沈夫人面前也不敢放肆。
“世子爷客气了。”
沈景湛脸上浮着温和无害的笑,“既然是鸾儿的嫡母,便也是景湛的嫡母了,合该称呼您一声岳母才是。”
岳母两个字砸到朱夫人的头上,直叫她喜得收不住脸,瞬间笑开声音,“这……这倒也是的。”
沈夫人在主位上看着沈景湛扮猪吃人,眼皮微挑,没吭声。
“岳母吃茶。”小丫鬟们手脚很快,即刻就端上来了。
沈景湛算是正儿八经叫了一声岳母。
朱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双手捧着茶水喝,“哎哟
……世子爷实在太……太会说话了。”
期间,她还颇是小人得志般看了一眼沈夫人。
那眼神仿佛在说,瞧我方才说的是不是事实?你的儿子沈景湛可是认了的。
沈夫人不喜,瞧不上朱夫人的做派,却也没有砸沈景湛的台子。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这祝家的蠢得人无话可说。
想起先前他当着老太太的面陈情过祝家女遭休弃的内情——是被娘家和前夫家赶出来的。
这祝家的拜高踩低,对庶女决计不像嘴上那么宽待。
她这儿子爱惜祝家女好似命根子一般,哄着祝家女睡了才过来,不叫她露面是怕她见了祝家的心烦吧?
如此下来,会不帮着她出气吗?
思及此,沈夫人倒一解心中郁气,坐在旁边全当看戏了。
“……”
吃了茶水,朱夫人先开口,还是方才在沈家门口跟沈夫人说的那番话。
说祝吟鸾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离开了卫家,许久不见踪影,祝家人找了好久,近些时日才得知她竟然认了施家夫人和将军为义父义母,又嫁到了沈家来,反问沈景湛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罢,朱夫人观察着沈景湛的脸色,见他蹙眉,似乎在思虑,心里忍不住打鼓。
好一会,沈景湛答非所问,“岳母不知道娘子在卫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朱夫人一愣,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我不知道啊!”
幸而先前带着她的檀儿上门逼祝吟鸾让位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
祝沉檀和卫如琢也没有按日子成亲,发放喜帖。
就算是沈景湛听到了什么风声,也能够周全回来。
毕竟沈景湛看起来就很好说话,不似狡诈难缠之辈。
“鸾儿是怎么跟你说的?”朱夫人再次试探问。
沈景湛还在思考,眉头始终皱着。
朱夫人开始猜测,祝吟鸾很有可能跟沈景湛说了些什么。
她必须要快些挽回局面,但祝吟鸾刚嫁给沈景湛,两人之间浓情蜜意,这关口可不能说祝吟鸾的什么不好来,免得惹了沈景湛不快,站到她那边,跟祝家.交.恶……
所以朱夫人装模作样唉声叹气,“鸾儿那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从小就乖顺,性子柔和,她突然从卫家跑出去,定然是受了不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