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荣宠不衰 第283章

作者:鹊上心头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文 宫斗 爽文 升级流 古代言情

  耿管家左右为难。

  其实是少爷不让说,他又不敢违背阮忠良,这才拖延到了现在。

  如今这家里的主人们,实在难伺候。

  想到这里,耿管家不由有些怀念廖夫人。

  还是夫人在的时候好,什么都能处理的妥当。

  阮忠良不知他心中所想,大步流星踏出正院,一路往清静居行去。

  一路上,阮家都静悄悄的,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居住。

  咔嚓一声,阮忠良一脚踩碎了地上的枯枝。

  这花园小径竟无人打扫,一地落叶。

  耿管家面色一白,忙说:“一会儿小的就来打扫。”

  阮忠良哼了一声,还是给了他体面:“让仆役打扫吧。”

  一路来到清静居外,才终于感受到些许人气。

  李三正守在门外,左右踱步。

  见了阮忠良到来,李三立即上前:“老爷,少爷又风寒,用了药也不见好。”

  阮忠良蹙了蹙眉头,等李三打开院门,便立即快步而入。

  一踏入清静居,沉闷的气氛扑面而来。

  清静居中风景依旧,甚至因为春日来临,而多了几分生机。

  可清静居此刻只点了一盏灯,照耀不进漆黑的院落。

  阮忠良沉着脸来到卧房门前,伸手敲了敲。

  门内一片安静,似乎无人居住。

  阮忠良也不犹豫,直接推开房门,大步踏入屋中。

  还是熟悉的摆设,还是沉默的书斋。

  阮忠良绕过屏风,在黑暗中一路来到卧房床榻前。

  一道消瘦的身影躺在床上,仿佛已经熟睡。

  阮忠良忽然心头窜起一股愤怒。

  他从来不喜欢软弱的人。

  不过是母亲去世,就这样要死要活,以后可能堪大任?

  “起来。”

  阮忠良的声音冰冷,带着冲天的怒气。

  阮含栋动了一下,似乎朦胧醒来。

  阮忠良的声音越发冰冷:“阮含栋,你太让我失望了,失去母亲就这么重要?”

  “难道不重要吗?”

  阮含栋的声音嘶哑,因为生病而显得虚弱。

  “我母亲死了,死了!”

  “我如何能不难过?”

  阮忠良听着少年的低吼,忽然嗤笑一声。

  黑暗中,他的眼眸泛着冷意和残忍。

  “谁告诉你,她是你母亲?”

  ————

  这话犹如寂夜中的惊雷,瞬间点亮大半夜空。

  轰隆隆一声,把阮含栋砸得跳坐起来,身影因为风寒发热而剧烈颤抖。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犹如受伤的小兽,满嘴鲜血嘶吼。

  阮忠良却无动于衷看向他。

  沉默在书斋里蔓延,只有阮含栋急促的呼吸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阮忠良在黑暗中凝望他许久,才转过头吩咐耿管家:“点灯。”

  耿管家站在书斋之外,这会儿吓得冷汗岑岑,嘴唇都跟着哆嗦。

  他完全不敢忤逆阮忠良,低着头快步进入书斋,点亮了两盏灯之后,立即退出关上房门。

  书斋内外,此刻只剩下父子两人。

  随着灯光明亮,阮忠良看清了儿子的面容。

  相比与去岁,阮含栋长大许多,脸上孩童的稚嫩全部褪去,只剩下少年人的坚毅。

  阮家人生得都好,无论是他还是他的那个早死的孪生兄长,都是一等一的好样貌。

  下一代里,不说阮含珍,就连阮含栋都是清隽秀气的少年模样。

  此刻他面色苍白,眼瞳赤红,那样恶狠狠盯着阮忠良的时候,更是锋锐英俊,让人不敢小觑。

  但老谋深算的阮忠良却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他神色平静让他仇视,自顾自在床边的椅子上落座。

  当年能被榜下捉婿,佳话一传二十载,阮忠良的相貌自不必说。

  最重要的是他气度超然,行走坐卧皆风骨天成,无论做什么都是那样赏心悦目。

  就如同此刻。

  嘴里说着惊天秘密,神情却丝毫不乱,坐姿甚至有一种闲适的优雅。

  “这样看着为父作甚?”

  阮含栋忽然觉得很冷。

  他呼吸沉重,一下一下,似乎费力才能活下去。

  “你说什么?”

  “谁不是我母亲?”

  阮忠良见他赤红的眼睛,倏然勾了一下唇角。

  “我说,廖淑妍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这一个肯定的回答,让阮含栋瞪大眼睛。

  到底少年心性,不够沉稳,他往前一扑,整个人狼狈的趴在床上,努力瞪大眼睛看向他。

  “怎么会?怎么会?你骗我!”

  阮忠良看着他那副丑陋的模样,心里不由生气一股快意。

  若非此刻不能表现,他甚至都要大笑出声。

  “怎么不会呢?”

  阮忠良叹了口气。

  他扫了一眼书桌,伸手碰了一下茶壶,冰冰冷冷的,终于减轻了浑身的燥热。

  也不管茶水已经凉透,他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喝了下去。

  “含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阮含栋就那样趴在床榻上,挣扎着看向他。

  阮忠良不去看儿子,他淡淡道:“你应该知晓,我同廖淑妍是榜下捉婿的大好姻缘。”

  说到这里,阮忠良冷笑一声。

  “是,我们成婚之后相敬如宾,幸福美满,可那都是假象。”

  这些话,阮忠良憋在心里二十载,今日终于能同儿子说上一说,觉得痛快极了。

  “当年阮家门户低,我拼尽全力考中二甲传胪,已经是阮氏百年来的第一人,然而即便我这样优秀,也逃不开被位高权重者的拿捏。”

  “当年我已有心仪之人,就准备高中之后求娶成婚,谁知廖淑妍横插一脚,强硬断了我的姻缘。”

  阮含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听着这段故事。

  这同他从小到大的认知和见识,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世人以为的琴瑟和鸣,其实不过是强取豪夺。

  多可笑啊。

  阮忠良没有看儿子的惊惧,他依旧沉浸在旧日的回忆里。

  “阮家虽也是个官宦人家,百多年来一直没有出过什么人才,在玉京这一块宝地上,阮家平平无奇,无人记得还有这么一户人家。”

  “当年你的祖父,我的父亲不过是七品小官,阮家靠着多年的积累才有好日子,也能供我读书,等我好不容易高中,以为就此可以带领家族荣华富贵,却发现我完全想错了。”

  “就连自己的婚姻,我都不能做主,更何况其他?”

  阮忠良的话一字一句砸入阮含栋心中。

  “如今外人看我风光,看廖氏对我多有帮扶,看我同廖淑妍举案齐眉,实际上呢?”

  “实际上,廖淑妍性格乖张,心胸狭窄,对于身边的下人多有打骂,实际上廖氏当年已经同先帝离心,为了好名声榜下捉婿,一边把我推到前面,让我替廖氏争权夺利,一边退守桂南道,表现自己的忠心。”

  “栋儿,这些为父都本不想告诉你。”

  阮含栋慢慢坐起身来,他抱着单薄的锦被,似乎那样就能温暖自己发冷的身体。

  此刻,他眼里的戾气消失了,只剩下茫然无措。

  “为父知晓,廖淑妍待你极好,细心把你养大,你以为是什么?”

  “只因她以为你是她的亲生骨肉,仅此而已。”

  “你为了她茶饭不思,重病不起,根本就不值当,”阮忠良挪开视线,不自觉往左手上方看去,“你的母亲,其实是被廖淑妍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