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荣宠不衰 第32章

作者:鹊上心头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文 宫斗 爽文 升级流 古代言情

  两人梳妆都简单,一看便是临时赶来,并未做隆重打扮。

  阮含璋不情不愿站起身,对两人见礼。

  “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德妃娘娘。”

  姚贵妃眉目含笑,温柔和气:“都是自家姐妹,坐下说话吧。”

  她在主位落座,待徐德妃一左一右坐下,才看向穆尚宫。

  “穆尚宫,方才路上说话不便,究竟是何事?”

  穆尚宫对两人见礼,伸手拍了三下掌,甄姑姑就领着红袖进入明堂,红袖跪下行礼。

  甄姑姑躬身禀报:“回禀贵妃娘娘、德妃娘娘,今日棠梨阁的宫女红袖忽然来报,三日前织造局下发给阮宝林娘娘的夏日份例,其中有四匹青云纱都是陈布,特送来尚宫局,请穆尚宫定夺。”

  红袖跪下把手里的布匹放到地上,伸手展开。

  这两卷青云纱实在是太过破旧,不用详查,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姚贵妃微微蹙起眉头。

  她看了看徐德妃,又看了一眼满脸委屈的阮含璋,沉吟片刻道:“织造局涉事宫人是谁?可已经寻来?”

  甄姑姑回禀:“已经唤来,当时是三等宫女杏花和小陶奉旨送份例,是否命她们入殿禀报?”

  不多时,两名年轻的宫女就进入殿中。

  两人跪在红袖身侧,叫杏花的宫女显得有些害怕,却还是道:“回禀贵妃娘娘、德妃娘娘,青云纱是奴婢等一起送至棠梨阁的,当时是由红袖姐姐查验,确认无误才送入库房,红袖姐姐全程在场,若当时青云纱有异,因何不提?要等三日过后才来检举?”

  这一句话就说到了关键。

  阮含璋意外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虽然年轻,只得十五六岁,倒不是个蠢笨孩子。

  红袖却也不慌不忙。

  她行礼道:“回禀娘娘,我们宝林娘娘初入宫,对宫中事物不甚熟悉,布料送来当日娘娘在乾元宫伴驾,佩兰姑姑在病中,奴婢分身乏术,便没有查验布匹,此事的确是奴婢的过错。”

  “今日娘娘想要用布,才发现布料有异,因此派奴婢来尚宫局求个说法。”

  红袖躬身磕头,态度十分恭敬。

  “诸位娘娘,各位姑姑很清楚,这布料一看就是在库房里经年陈放,浸了雨水,才导致发霉糟烂,外面特地裹上一圈新布,好蒙骗过关。”

  “我们娘娘单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送布料之人一定知道如何糊弄新入宫的妃嫔。”

  这话说得十分不留情面。

  徐德妃当即就沉了脸色:“放肆!”

  ————

  徐德妃一贯不是好相与的。

  她出身勋贵世家,性格强势,雷厉风行,即便面对仁慧太后,也总是端着身份,学不会低头服软。

  这一句放肆,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红袖吓得哆嗦了一下,三名宫女都跪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徐德妃冷冷瞥了一眼阮含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才冷声道:“夏日份例是宫中统一发放,由织造局分发各宫,因织造局宫事繁忙,各宫要分两日才能发放完毕,三日前是第二批,分发给九嫔之下的妃嫔。”

  徐德妃倒是会说话。

  讲解事情还要踩阮含璋一脚。

  她在提醒阮含璋,再是得宠又如何,如今不过也只是个宝林。

  啪的一声,徐德妃放下茶盏。

  “织造局办事相当仔细,从库房中搬出的布料,要经手管库宫女,姑姑,还要有送验宫女检查,是万万不可能出现这等纰漏的。”

  徐德妃直直看向阮含璋:“阮宝林,你这是要栽赃陷害本宫吗?”

  她气势凌厉,若是寻常妃嫔自要害怕,但阮含璋却毫不害怕。

  她深吸口气,挺直腰背回视徐德妃。

  “德妃娘娘,口说无凭,你说的流程如何,妾并未亲眼所见,唯事实说话,贵妃娘娘、德妃娘娘,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棠梨阁的确收到了四匹陈布。”

  “并且,这青云纱确定是从织造局送来棠梨阁的,卷轴上有织造局的标识,全部打开查验,最里侧也有织造局的钢印,于此,妾不可能做假。”

  阮含璋也条分缕析,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她目光挪开,看向姚贵妃。

  “贵妃娘娘,妾年轻,又初入宫闱,不懂宫中的规矩,若是意外得罪了德妃娘娘,以致德妃娘娘看妾不喜,故意刁难,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般行事,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阮含璋语速飞快,根本不给徐德妃开口机会:“是,只是妾这里被换了两匹布,本不是一件大事,但若深思,被换走的布去了哪里,是否还有其他低位宫妃被换了份例不敢开口,若宫中欺压成风,以次充好,又如何敢标榜宫规森严,公平公允呢?”

  “阮含璋,你放肆!”

  徐德妃疾言厉色。

  “你好大的胆子,这是编排本宫贪墨份例不成?”

  阮含璋就是这个意思。

  此事不管如何,一定同织造局脱不了关系,即便不是徐德妃所为,也是的徐德妃一系动的手。

  她这般性子,旁人大抵插手不进织造局。

  先把事情闹开,往大里牵扯,才不会大事化小,平淡无声。

  到时候棠梨阁事发,阮含璋敌人众多,要查的人也就更多。

  越乱越好。

  思及此,阮含璋昂起头,越发骄纵。

  “妾如今正得盛宠,陛下待妾爱重至极,妾心里很清楚,定是有人拈酸吃醋,想要打压妾。”

  徐德妃气得深吸口气,几乎就要厉声训斥。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梅影姑姑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抬眸平静看向阮含璋。

  “宝林娘娘,话是不能乱说的。”

  “若是宝林娘娘无凭无据便直接检举德妃娘娘,到时候即便闹到御前,德妃娘娘也能斥您污蔑高位妃嫔,搅乱宫事。”

  阮含璋捏了一下手,一下没了声音。

  佩兰有些着急,她见阮含璋竟是被吓唬住了,心里越发不喜,直接开口替她言语。

  “梅影姑姑此言差矣,此事可是棠梨阁苦主。”

  “这四匹陈布,就是我们棠梨阁收到,如今寻到尚宫局,不过只想讨个公道,因何就是开口污蔑?”

  佩兰笑了一下,神情和缓下来:“如今贵妃娘娘掌管六宫事,必要让贵妃娘娘知晓宫中大小事务,我们宝林娘娘如此开口,不过是想给贵妃娘娘一个方向,省得最后牵连贵妃娘娘,也让德妃娘娘落了欺压宫妃的名声。”

  别说,佩兰这一番话说得有模有样。

  不过她总是自持阮家身份,语气并不谦卑,她越说,徐德妃面色越难看。

  “怎么,事情还没查清,就一定要把这罪过落到本宫头上?”

  徐德妃似乎不愿再同阮含璋开口,直接看向姚贵妃。

  “贵妃姐姐,你如何看?”

  方才两方争执时,姚贵妃一直没有开口。

  现在被两边都扯入战场,姚贵妃才浅浅笑了一下:“都是自家姐妹,莫要焦急。”

  “本宫已经看明,此事应当确凿,那两匹布都有穆尚宫亲自查验,的确出自织造局。”

  也就是说,不可能是阮含璋造假栽赃。

  徐德妃还要开口,就被姚贵妃摆手压了下去。

  “且听我说。”

  她温柔和气,说话不徐不疾,让方才明堂中浓烈的火药味瞬间平息。

  “宫中处事,有宫中的缘法,”姚贵妃一字一句道,“第一,织造局以次充好,给棠梨阁送了陈布,理应责罚,经手众人皆罚俸两月,以儆效尤。”

  说到这里,阮含璋得意一笑。

  徐德妃却回过味来,也挑眉看向阮含璋,眼眸中皆是挑衅。

  “第二,织造局宫女杏花和小陶,送布抵达棠梨阁时,并未按照织造局要求当面开卷清查,罪加一等,即刻调离织造局,暂调扫洗房。”

  那两名宫女面色一白,却不敢反抗姚贵妃,最后只能红着眼睛磕头:“奴婢知错,谢娘娘仁慈。”

  姚贵妃满意点头,最后看向阮含璋。

  “阮宝林,你虽初入宫闱,却在储秀宫修习宫规一月,宫中事务你心中明悟,不用本宫再来教导。”

  阮含璋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此事虽然织造局有错,但你宫中的宫女红袖亦有错,她没有按照规矩当面查验,至使过三日才发现异常,同样是大过。”

  姚贵妃顿了顿,看了一眼穆尚宫,最后没有犹豫,直接道:“按照宫规,同样要降职,罚离棠梨阁。”

  姚贵妃可以直接处置织造局的宫女,但棠梨阁的宫女,姚贵妃要征求阮含璋的意见。

  阮含璋愣了一下。

  她看了看佩兰姑姑,佩兰心中欢喜,面上却不显,只无奈点头。

  “娘娘,的确是这个规矩。”

  阮含璋一下子红了眼眶。

  “你怎么不早说!”

  她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立即看向跪在地上的红袖,非常不舍:“红袖……”

  红袖倒是很上道,她膝行转身,嘭嘭嘭给阮含璋磕了三个头。

  “娘娘,奴婢没福气,不能继续侍奉娘娘左右,在此恭祝娘娘步步高升,荣宠不衰。”

  这话说的,简直是主仆情深。

  却没有顾及姚贵妃和徐德妃的面子。

  徐德妃挑了一下眉,有些得意地道:“阮妹妹,你到底年轻,还是回去好好背一背宫规,再来找茬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