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忘还生
“等等——”
“要请柬的话,我成亲之后,你就不要出现了。”
“好。”
“不——我还要以后能随时去祭拜丕儿。”
“好啊。”
在那抹白发消失在门后,沈幼漓重新倒在被中,静止不动许久。
然后,她带着一腔驳杂的情绪,裹衣起身去打开门。
吹了许久冷风,直吹到身子僵硬,什么念头都没了,她才点灯写信。
第79章
军容府,凤还恩拿着一封信陷入沉思。
是万春县送来的,幼漓的笔迹,信上答应了假成亲之事,而且等万春县的工事一结束,就请她将她们母子送到李寔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凤还恩谋划了许多手段,都没使上,结果她就答应了。
担心这信是假的,他还亲自跑到万春县一趟。
见她第一句就是:“你后悔了吗?”
“这话该我问你,假成亲之事于你无半分益处,你会后悔吗?”
沈幼漓平静得很,把一筐小米细细挑拣出虫蛀的来,旁边还有两碗挑拣好的红绿豆子。
人一忙碌起来,就不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凤还恩倒是说了一句真话:“婚事真假于我这身体来说并无区别,自八年前起我就从未想过与你如何,当时只想远远瞧着你安好,可若你身边没有别人,我就能对你好,这便是我的好处。”
沈幼漓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想欠他越来越多。
凤还恩又多问了一句:“你不怕伤十七殿下的心了吗?”
“是我多心了,十七殿下赞成此事,现在反倒是我心乱如麻,非得断了念想,毁去一切可能不可。”沈幼漓坦诚道。
凤还恩知道洛明瑢做了她七年夫君,她定然难以割舍,但听到她就这么承认了,心中不免钝痛。
他不多想,只着急将此事定下来:“此事宜早不宜迟,冬日坝上无事,咱们过几日就将亲事办了,就定在三日后吧,我会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绝不会出意外。”
“好……”
这样也好。
沈幼漓看向窗户,出神许久。
窗纸上,凤还恩的唇轻轻贴在她眉上,又马上退开。
沈幼漓转头看他,眼中有震惊也有茫然,凤还恩的举动不算多过分,但她根本没想到凤还恩会亲她。
更奇怪的是,她心中无多大涟漪。
像被釉儿亲了一下。
凤还恩也看出了她并无半分波澜,对于这个吻,她除了疑惑,就是平静到漠然。
他勉强笑道:“做戏做全套,他就在还在外边看着。”
什么?
沈幼漓猛地看向窗外,却什么都没有,不过凤还恩能说出来,大概是真的。
……
那就这样,看到就看到吧,在桌沿扣紧的手慢慢松开。
“以后,不要这样了。”
这举止算得上轻薄。
“好,不会了。”
洛明瑢确实在篱笆外,这一幕被他尽收眼底。
看到之后,他转身离去。
—
沈幼漓本以为洛明瑢不会再来,可是当夜,她和釉儿在描九九岁寒图时,门忽然被打开,洛明瑢踏着乱琼碎玉而来。
沈幼漓一下就觉得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差点从凳子站起来,是女儿在这里,她才勉强稳住,冷声道:“你又来做什么?”
画笔像匕首一样反握在手中。
“看看你,“他的语气还是和行动迥然有异,“还有女儿。”
“出去!”沈幼漓呵斥。
结果出去的是釉儿,她一股脑收拾起画纸画笔,小跑回自己屋子,把门关上,“我睡了,你们不要吵!”
二人从紧闭的门上收回视线,沈幼漓皱紧眉:“你对釉儿有一点做阿爹的样子吗?”
“你还让我靠近你的孩子吗?”
沈幼漓心道你不也一样,但是这车轱辘话她不想再说,只是起身将人往外推:“咱们昨晚已经说好了,旁的都不必再商量。”
“好,不商量。”洛明瑢骤然将她抱起,走进她屋里。
沈幼漓发现挣扎无用,又担心争执之下,釉儿再出来看见,只恶狠狠低声说:“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就割自己一刀!”
洛明瑢淡定得很,一面走,一面她头上发钗拔出,丢在地上,所有能接触到的锐物,连帐钩,他也抬手撤掉,丢了出去。
沈幼漓被推倒在被中,他倾身遮住所有的光,膝盖别进双腿,阻止她并起,冬日一重重衣料也阻隔不了他的亲近。
不打一声招呼,温热的气息随着柔软的吻落在锁骨上。
颈间先是凉的,很快就染上比体温更热的暖,沁出舌尖的湿润,唇自发碾在锁骨上,鼻尖也抵着脖子,沈幼漓伸长脖子,闭紧眼睛,双手都被他十指紧紧扣住。
她扭头想找自己床头柜子里有没有□□药,下巴在他发顶扫来扫去。
洛明瑢提点她:“你没有制备毒药,别看了。”
屋里无药材也无药碾,他对一切都有数。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她到底安逸了多久!沈幼漓气得躺平“你要睡就睡,睡完赶紧滚!”
“那就多谢娘子宽宏——”
“诶!”沈幼漓喉咙被逼出一声,是洛明瑢将膝往前推,将她腰抬起与自己贴近。
他没有停住,滚烫的吻和手遍及各处,还有心情问:“所以,你还当真要嫁凤还恩?”
他本不欲来发这个疯,但窗纸上那影子实在刺眼,他走到半道又折返回来,然后就瞧见她抱着女儿画画的样子。
这屋子该有他一席之地。
这一晚回去洛明瑢笃定自睡不着,不如寻些慰藉。
沈幼漓说话和冷笑产生的震颤回馈到他唇上:“你不是也赞成吗!”
洛明瑢这才抬头,一双探究的眼睛上上下下将她刮过,“这么听我的话?”
那我说别的怎么不听?
她自发隔绝他这句,只一味重复:“你出去吧,我的心意不改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三日后,放心,请柬一定送得到。”
“成亲了又怎么样,他能给你这个吗?”
“什么?”
洛明瑢牵她手,搭上那蠢动一处。
“成亲之前,我帮帮你可好?”他鼻尖在她耳下和脖颈之间来回,“你也知道凤还恩是什么人,往后你就是想我,怕是也不愿暗通款曲。”
这是洛明瑢该说出来的话吗?
沈幼漓抖抖簌簌要抽手,“洛明瑢,你好恶心!”
“恶心?若男女之事你都觉得恶心,那你与凤还恩成什么亲,对,我忘了,你们行不了房,确实过得不恶心。”
“那恶心就留给我们,我最不嫌弃。”
洛明瑢话说得慢悠悠:“昨晚你知道是我,不也没有反抗吗。”
他怎么会错过她那一瞬间的迟滞。
沈幼漓抽出自己的手:“你还真是会自作多情,我不过是闻到你身上的檀香味,犯恶心罢了。”
“是吗……”
“我很早就跟你说过,我讨厌佛堂,讨厌你身上的檀香,后悔从前的事,我早该求助凤大哥,不与你们洛家有什么牵扯,雍都的事早该结束,就不会,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洛明瑢听着麻木的心脏挨了一刀又一刀。
见他不说话,沈幼漓劝道:“你走吧,好好做你的国师,若是当真寂寞,就另找一个娘子,反正无论哪个,都不会似我这样伤你的心。”
“不是我要来,是你让我来的。”他终于松开了她。
“什么?”
沈幼漓听不懂,她什么时候让他来?
“是你准我这样做,你准我登堂入室,准我将你压在身下,你就是需要我这样,你乐意看见……
看见我像个疯子一样,就算被你百般拒绝,也不肯松开你的手,我对你的事反应越大,越是折腾自己,就能证明——我对你死心塌地,你心里才会安定,不再惧怕……”
“我现在这样对你,皆因你默许我。”
这话任谁来听都觉得荒唐,唯独沈幼漓听得怔住,像一把利剑直接将她钉死,把她剥解,触及她最深处的隐秘。
教她不得不承认,好像……就是这样。
她越想,身躯越僵硬,一阵强烈的战栗感在她身躯里酝酿。
不错,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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