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修不成 第24章

作者:忘还生 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正剧 古代言情

  “为什么?”

  为什么在孩子面前说他的好话?

  “嗯?”沈幼漓微微歪头望他,眸光清澈,她在等着他说得详细些。

  他改口:“多谢你,和他们解释贫僧的事。”

  原来是这事,她颔首笑道:“不用。”

  还是要走,这笑也变得客套又疏离。

  转身时丕儿没抱住,竹球落下,滚到沈幼漓的脚边。

  洛明瑢弯腰,伸手从容去捡竹球,“沈娘子,前夜的——”

  沈幼漓后退一步,裙摆微荡间扫了一下他的手又远离,捡竹球的手也顿住。

  “沈娘子前夜没睡好,又站不稳了?”

  沈幼漓俯身看着他半跪拾球的样子,大概西方神佛日日都能看到洛明瑢如此虔诚的姿态,她是第一次见。

  放下这份搅扰她心绪的感情,褪去情思,眼下对着洛明瑢只剩感叹。

  自己从前为了银子实在是畜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把如此干净虔诚的人从里到外糟蹋了遍,将多余的责任加诸到他身上。

  阿弥陀佛,她真的在反省了。

  “我还有一句忠告给禅师。”

  “请说。”

  “你长了一副好皮相,若对一个女子并无情意,救人于危难之间尚可,除此之外,还请不要与人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免害他人误会。”

  有她和县主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为何还不长心。

  “沈娘子会误会贫僧?”

  “我已经不会再误会了,只是忠告而已。”

  洛明瑢重复打量她,确信了一件事。

  沈氏真的变了。

  若在从前,她一见着他出现,就会紧紧缠上来,不知要故意摔倒几次,落在他怀里,若在从前,她该一眼就看到自己手上的油彩,会打湿帕子细心给他擦干净。

  若在从前,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会兴致勃勃地凑上啦,一句话里的字都能赶上如今一天说的。

  沈娘子曾经对他很好。

  可是,没有绵延后嗣的任务之后,沈娘子一个好脸也不会给他。

  就像如今。

  “沈娘子舍贫僧一张帕子,擦个手吧。”他伸出手。

  那手本就比别个白上一分,沾了油彩更加分明,花里胡哨的还挺好看。

  沈幼漓扫了一眼,大方将丕儿擦口水的帕子给他。

  洛明瑢接过,攥在手里,残存的竹刺被压着,更扎进血肉里。

  她便抱着丕儿要离去。

  可丕儿却松开手,扭身去抱着洛明瑢的脖子,“阿娘,我们再待一会儿吧!”

  其实是他想阿爹和阿娘能在一块儿多待一会儿,让他再悄悄看看,他们为啥那么客套。

  儿子的小胳膊伸过来,洛明瑢顺势抱过。

  这一下快得沈幼漓没反应过来,像抢人一样,她有点目瞪口呆。

  她又伸手去夺:“丕儿听话,咱们莫要打扰尊长清修,该回去读书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循声望向外门。

  说话者是洛明香,而她身侧,赫然站着一位衣裙雍容的年轻女子,不是瑞昭县主是谁?

  沈幼漓再次咋舌,人都毒哑了,不好好休养还能蹦跶?

  她偷瞧一眼洛明瑢,看来这次又遇上大麻烦咯。

  瑞昭县主得了消息,也不顾喉咙那点病痛,生怕晚了人就走了。

  谁料兴冲冲来了,甫一进院子,就看到洛明瑢怀抱着一个娃娃,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二人站得很近,近得都要靠在一起了。

  这场面,任谁看了心里都得冒出“一家三口”四个字。

  县主后背冒出寒气,陡然间生出恐慌来,但喉咙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提起裙摆快速走过来,在发现女子就是禅月寺上见过的,那股恐慌又加深了一重。

  “啊啊——”她指着沈幼漓,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幼漓赶紧把丕儿抱过来,纳在自己的保护之下。

  嗓子哑了都能跑过来,看来瑞昭县主对洛明瑢是真的一往情深,她还是避远点吧。

  “妾身沈氏,见过县主。”行过礼,沈幼漓又好奇地问:“县主,您这是……怎么了?”

  侍女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这样问?”

  沈幼漓屈服很快:“是妾身失礼,禅师,打扰了,多谢您找到我儿子,我先走了。”

  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这话无形中安抚了县主。

  原来是儿子跑丢了让妙觉禅师遇到啊。

  她眉头立刻放松下来。

  可不一会儿疑心又上来了。

  这么巧妙觉禅师归家,孩子就走丢了,这么巧走丢的孩子就在禅师的佛堂找到,还死死抱着妙觉禅师不放,再思及女子先前在禅月寺中兜兜转转……

  这妇人必定用心不纯。

  这么想着,瑞昭县主气势一下盛气凌人起来,她站近洛明瑢一侧,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在沈幼漓面前尽显亲密占有的姿态。

  县主不能说话,只能用肢体来宣告这人为她所有。

  可洛明瑢却退后一步,与瑞昭县主拉开距离,“还请施主自重。”

  自重?

  未等瑞昭县主发作,丕儿的手指向县主:“阿娘,她怎么——”

  沈幼漓捂住儿子的嘴:“县主是贵客,丕儿不得无礼。”

  她怎么和阿爹这么亲密……丕儿皱着眉不高兴,阿爹是他阿娘的。

  “妾身先告退了。”

  沈幼漓只想抱着丕儿赶紧离开,临了还警告似的看了洛明瑢一眼:不准说出她和孩子们的身份!

  洛明瑢看向另一边,不甚情愿的样子。

  瑞昭县主看向洛明香,手却指着沈幼漓,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此人是谁?

  洛明香早想好了借口,说道:“是个远房亲戚,是个寡妇,我阿娘怜惜她无依无靠,就让她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家中。”

  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

  县主彻底笃定,这寡妇居心叵测,想找依靠找到妙觉禅师这儿来了,真是不知道廉耻!

  洛明瑢未理会这群人,“沈娘子腿脚不好,孩子还是贫僧抱着吧。”

  他走上前来,要随她一起离去。

  我何时腿脚不好?沈幼漓瞪了他。

  洛明瑢还她眼神,从七年前就一直摔倒,从没站稳,不就是腿脚不好。

  县主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眼里不断变幻着神色。

  洛明香见了,忙把人一起拦住:“县主驾临咱们洛家,是洛家的福分,今日大家一道在水榭里用饭,还往哪儿去啊?”

  今遭谁都不准走,而且这沈幼漓还算有点眼力见,知道让孩子改口,不暴露身份,正好让她看看清楚,明瑢和县主如何两情相悦,往后该打消心思,早日离开洛家。

第19章

  洛明瑢并不想和她们一道待着,看着来势汹汹的一行人,眉心微拧起来,“不知县主所为何事,要来洛家吵闹?”

  他说她“吵闹”?

  县主那点恼怒又被委屈占据。

  自己还未痊愈就来见妙觉禅师,他难道没发觉自己说不出话吗,一句也关心也没有,张口就说她吵闹,还要抱着这妇人的孩子一起离开——

  要不是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县主焉会忍让一点。

  瑞昭县主几番神情变化让洛明瑢尽收眼底,也明白了沈幼漓为何选择避其锋芒。

  此人非是清醒讲理之人,沈娘子确有先见。

  侍女春苜身为县主心腹,也是她的喉舌:“禅师,我们县主伤势未愈便来看你,你却在此处和一个寡妇拉拉扯扯,如今还敢出口不敬,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洛明瑢并未被镇住,只道:“贫僧未请县主抱病来见,更无该心虚之处,还请自便。”

  说罢带着沈幼漓和被捂嘴的丕儿就要离去。

  县主急得跟上来一步。

  来之前她幻想的根本不是这样,她想着洛明瑢会心疼着急自己的伤势,会说是为她才回瑜南城,自己虽不能说话,亦可表明心意,二人至此心意相通,往后便只剩下说服爹爹一件事。

  可此刻,那张勾得她不顾尊卑也要追逐的面容冷若冰霜,不见半点温柔。

  为什么先前将她护住时视若珍宝,更有“还俗”之语,今天又视她如敝屣?

  县主抬手,跟来的侍从牢牢挡住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