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忘还生
自怀上丕儿,她就不曾再来亲近他,这个近在手臂之中的人,这样的吻,上一次已经是四年多之前了。
可洛明瑢又立刻想明白她为何如此,他冷静下来,甚至有点生气,只是任她亲吻着,不给回应,眼睛看向沈幼漓的身后床帐,以备孩子醒过来看见。
水声细碎几下,足够酥醉了耳朵。
在她唇瓣离开后,他唤了一声:“沈娘子?”
洛明瑢的语调上扬,似不解她意。
“你在做什么?”
因他久不回吻,沈幼漓才退了回来。
听到洛明瑢问,沈幼漓在黑夜里瞪大了一双眼睛,对、对啊,她在做什么?
她刚刚在做什么?是听到洛明瑢催促她亲他了吗?
好像不是,这一句“沈娘子”才是真实存在的,前一句则是她的臆测。
都怪说话声音太低,黑夜里一切边界都模糊了,她分不清哪句是真的在说,哪句是心声。
怎么办!要怎么解释她出幻觉了这件事?
“我以为这是、这……是交换……”这句话都是抖着说完的。
“交换什么?”
她更不敢说:“没有,是我会错意了,他别说了!”
她怎么会想到用这招呢,这招对洛明瑢怎么会有用!
“会错意?”洛明瑢似在反复品味这三个字。
“沈娘子方才的意思是,贫僧不知何时暗示你,只要在这儿同你敦伦,就会答应你,是吗?”他唇上还有她未散的温度。
他的质问像自心底爬上来的小青蛇,听得沈幼漓一个激灵,后知后觉自己做了多大的蠢事。
“对不住……”
她羞耻得声音都要夹成一条线了。
沈幼漓把脸埋在掌中,蜷缩成一团,她没想到自己会自作多情到这种地步。
洛明瑢将佛珠放在她掌心,沈幼漓顾不上是什么,只觉得手感冰凉,她双手捧着,将脸埋在珠子上,让那股热意稍降。
耳边就听到他叹了一口气,“罢了,沈娘子去睡吧。”
就这样?本以为要被洛明瑢取笑讥讽,虽然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她露出一双眼睛:“可我方才说的事呢?”
“此事,贫僧两日之后再与你答复。”
“为什么不能是现在?”沈幼漓抬起脸,谁知战事会不会明日就起,她怕来不及,“只要你答应我,我们明日就去同大夫人说。”
“兹事体大,贫僧需要一些时间。”他神情有几分强硬。
人在屋檐下,沈幼漓只能点头:“好,两日之后我再问你。”
既已说好,那就该睡觉了。
沈幼漓将佛珠还给他,默默缩回床上去,把自己盖到了被子里。
手上佛珠尚有她的温度,洛明瑢垂目良久,忆不起此际该诵读哪一段佛经,消解掉涌起的欲望。
第27章
在不知道翻了几个身之后,沈幼漓终于睡着了。
但睡不了多久,身上就压上一只小手,接着前前后后不断有人在她身上来回走动。
不消睁眼也知道俩孩子醒了。
沈幼漓眯着眼睛看外头天光,今日风大,隔窗都能听沙沙树叶声,日光明亮得很,想是釉儿调皮把窗户打开了,满屋亮堂堂的,不再好睡。
她拖着枕头靠起来,就见两个小孩在床上床下地爬来爬去,莫名亢奋。
毕竟长那么大,还是头一遭和爹娘一块儿待在一间屋子里,小孩子除了光脚瞎跑,不知道说点什么。
洛明瑢盘坐在那儿,也不急着收拾床铺,等孩子玩尽兴了再说。
他不穿僧袍的样子,除了没有头发,真和寻常人家的年轻郎君别无二致。
昨夜沈幼漓隔着帘帐几次翻身都能瞧见外头一尊“坐佛”,也是这个罪魁祸首让她难以入眠。
她都不知道洛明瑢到底睡没睡,结果这会儿醒了,这家伙精神头一如既往地好。
洛明瑢朝她望过来,沈幼漓眼神躲闪了一下。
昨夜的尴尬还在。
洛明瑢似乎不会将任何事放在心上,含笑与她道了一句:“沈娘子安好。”
见到她脸上痕迹,那笑便淡了些。
“妙觉禅师安好。”
釉儿也看到了,伸手摸摸阿娘的脸,不是没洗干净的灰啊。
“娘,你脸上怎么有胡子,你昨天去哪儿了?”
“啊?哦……”沈幼漓撒谎:“娘不小心摔倒了。”
“疼吗?”
她把心肝儿抱在怀里,摇头:“阿娘不疼。”
床上的母女因拥抱而幸福满足,丕儿也嗒嗒爬上床,挤进怀抱里。
洛明瑢只是望着,也明白她不可能和两个孩子分开。
他也希望沈娘子能得偿所愿。
沈幼漓抱着孩子赶客:“禅师怎还未回佛堂早课?”
“贫僧似乎勘破了些。”
“勘破了什么?”沈幼漓问。
“也许……佛祖知道我如今所谓修行只是空耗,想放贫僧走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这样的身份,除非身死,不然一辈子都不可能真得清静。
偏偏眼下还不能死。
洛明瑢以为他对生死处之泰然,可沈娘子在这儿,釉儿丕儿在这儿,他突然想背弃许多东西,把自私捡起来。
窗外风吹树林沙沙作响,沈幼漓坐在床上,听到这话抿了抿嘴,并无触动。
各人管各人的事,她不会再为洛明瑢心烦了。
两个孩子小脑瓜转完这边转那边,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丕儿攀着他手臂问:“阿爹,你昨夜明明抱着丕儿睡的,是阿娘把你挤下来了吗?”
釉儿也有一样的疑惑。
沈幼漓见状,赶紧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啊——”
洛明瑢将两个孩子抱起往外走,解释道:“阿娘忙了一天很累,阿爹怕挤到她,就在下边睡了。”
走的时候顺道将窗户关上,屋中又暗了下来,没有孩子吵闹,沈幼漓从枕头上塌下,倒头又睡过去。
等睡足精神,梳洗过,正好是孩子去学塾的时辰,没料到洛明瑢还在,只是又换上了僧衣,静若止水在那闭目打坐,两个孩子一个看书一个衔着笔凭空画圈。
她将釉儿人中的笔取下:“今日早些去私塾,不可惫懒。”
牵着两个孩子往学塾去。
走到半程,沈幼漓忍无可忍转过头:“你怎么还在这儿?”
洛明瑢一直跟在身后。
他无辜道:“贫僧昨夜答应过,今日也要送他们去学塾。”
丕儿点了点头。
早说有这承诺,沈幼漓才懒得跑这一趟,她将手撒开,“那就麻烦禅师送去了。”
往回走到拐角处,沈幼漓回头看了一眼。
一大二小,三个人都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都不挪步。
“再不走就迟了!”她催促。
没有人动弹。
“快去快去!”
她做出驱赶的动作,还是无人响应。
两边面面相觑了一阵,两个小孩异口同声:“我们想让阿爹阿娘一起去!”
这又是谁教的?沈幼漓郁闷地走近,故意不看洛明瑢。
总觉得这招有几分熟悉呢?
“走走走!跑起来!”
见阿娘回来,两个小孩才笑得不见眼睛,只带着牙吹风,捏着小拳头往前跑。
学塾在洛家的隔壁,要出了门再走几步才到。
学塾门前有不少做小生意的摊贩,今日见洛家娘子照旧牵两个孩子来上学,身边竟多了个和尚,都稀罕地看了几眼。
孩子在前面跑,沈幼漓和洛明瑢的肩膀撞在一起,压低声音道:“咱们这样出来,只怕会被县主知道,又引她怀疑。”
洛明瑢亦与她交头接耳:“贫僧未曾想瞒着县主,当日未曾言明,是虽能护住你们,却护不了洛家所有人。”
“知道,不想瞒,但是不得不瞒。”
洛明瑢想让她安心,又知多说无用,只买下一块甜糕,递与沈幼漓:“沈娘子还未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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