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苑其灵
他未曾看她,更是不去看那痕迹,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劝住了那股冲动,在那些东西落入眼中时,又起了意念。
她不能在此刻有他子嗣,而那汤药又极为伤身,也不该让她受那份罪,顶多到此地步,便已是足够。
终是彻底搁下了手中的茶盏,宋濯才沉沉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却是让柳惜瑶瞬间扬起唇角,那所有的忐忑与羞赧,还有那些不知是什么的情绪,全部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再次扑入他怀中,双手将他腰身紧紧环住,也不顾宋濯此刻为何身子会突然僵硬,只自顾自兴奋道:“表兄!我所求不高,真的,我只求表兄留我在身侧,便是做妾也愿意!”
宋濯瞬间合眼,那呼吸也再次一滞,颊边带着几分微颤地哑声开口:“确定是这般想的么?”
这算是他最后一次问她了,也是他给她最后反悔的机会。
然怀中却传来了斩钉截铁的声音,“确定!”
宋濯深深吸气,缓缓将她从身前拉开,用指腹在她脖颈处一道痕迹上,轻轻摩挲着。
见他又是良久不说话,柳惜瑶眉宇微蹙,又开始心慌,“表兄?”
“嗯。”他温声回应,抬手帮她将额前一缕乱发别致耳后,“你愿意,那便如此罢。”
回幽竹院这一路,虽然冰天雪地冻得人鼻头通红,可这三人的唇角都是上扬着的。
原本秀兰还忧心柳惜瑶今日能不能再进一步,结果看到她满面笑容从房中而出,那心里瞬间便踏实了。
再说安安,她是头一次在慈恩堂待这般久,也是头一次在耳房休息,自那慈恩堂出来后,她便忍不住与柳惜瑶道:“娘子可知,那耳房竟然有炭盆,也不知点的什么炭,一点都不呛人,还有那桌上,竟然还有茶水果子,我一开始还不敢吃呢,见秀兰姐姐吃了两块,我才敢吃的,实在太好吃了!”
秀兰也笑出声来,“你这安安,将那一整盘都吃完了,也不觉得齁得慌,吃完还躺趴在桌上睡了一觉。”
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娘子,明日我还要来……”
说到此处,她忽然又想起了何事,疑惑地蹙眉道:“娘子,你每日都在塔楼上做什么呢?”
柳惜瑶朝秀兰看去,还不等她开口,秀兰便抢先回答道:“还能做什么,肯定是探讨佛法呗,你莫要问那么多,也莫要和别人去说,不然下次便不带你了。”
安安赶忙捂住嘴,连连保证,“我不说,我从来都不会多嘴的!”
柳惜瑶不曾怀疑安安,却也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便挽住了她的胳膊,笑着道:“不论做什么,我们三人日后丰衣足食,不再受欺负才是最重要的。”
“对!”秀兰也许久未曾这般高兴了,她从另一边也挽住了柳惜瑶,三人便横着一排,踩在绵软的积雪上,朝着幽竹院走去。
与此同时,侯府东苑的书房内,宋澜正在听随从回禀。
“他们二人总共去了两处地方,一处是北侧的花园,二人在那亭中玩闹了一阵,便又溜去西苑,在西苑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归。”
“一个多时辰?”宋澜蹙眉,“都做了什么?”
随从颇有些为难道地垂眼道:“公子之前说过,不让我们踏足西苑。”
宋澜想起来了,那西苑是宋濯的地方,他在回华州前,的确嘱咐过身边之人,莫要去西苑寻事。
他为兄长,是需让他三分,可他一双儿女,无缘无故在那西苑被人引导与他撒谎一事,必要搞个清楚明白。
宋澜挥退随从,正欲起身亲去那西苑一趟,便听下人来报,是那宋滢寻了过来。
宋滢晨起时就来寻过他一次,那时他在练功,便没有见她,此刻再次寻来,他若再将人赶走,怕是要让妹妹心寒。
宋澜让人将宋滢带进书房。
一进书房,宋滢便连蹦带跳来到他身侧,如儿时那般,拉着他衣袖便道:“兄长带我去狩猎!我听说冬日那山上会有雪狐,我要拿雪狐做领子,再做一副手套!”
“怎好端端,想要这些了?”宋澜问道。
宋滢扁嘴道:“上次娘亲设了赏花宴,那王家二娘便有这些,她说是她兄长给她打得,别提多神气了……”
宋澜本就许久未曾归家,心里对这个妹妹多有亏欠,如今听到这般疼爱的妹妹,竟受了此等委屈,当即便应下了,“一头银狐罢了,你若想要,我们明日便去打回来。”
宋澜也是知道宋滢如今身底比幼时好了许多,这才肯答应她,然宋滢却还是一副有事相求的模样,拉着他衣袖不丢手。
“怎么了?”宋澜疑惑。
宋滢抿抿唇,朝他撒娇道:“我想让柳表妹陪我一起去……”
第33章 铸妖媚善谋
五年前,宋澜尚未去安南之时,柳惜瑶就已随母亲投奔至了勇毅侯府,所以他对这位柳表妹有印象,却不深,连模样都记不得了,只知是个年岁与宋滢相当的小姑娘。
如今连宋滢都已是将近十七,那位柳表妹想必也是过了及笄,到了许婚的年纪,他们二人应当避嫌才是。
“不可,你随我去便是,带旁人做什么?”宋澜道。
“哎呀!”宋滢摇着他衣袖道,“柳表妹又不是旁人,你是不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多苦,成日里就缩在那小院里,连侯府的大门都未曾出过,我都怕她将自己憋坏了,好兄长,你就应下吧!”
宋澜闻言,剑眉略沉,“侯府庇护了她们母女这么些年,倒是让她们生出委屈来了?”
宋澜虽不清楚后宅
诸事,却是知道,当初祖母还在时,待那柳家母女不薄,便是祖母后来病逝,这般大的侯府,也不会短了那二人吃喝。
“兄长有所不知……”宋滢轻叹一声,眉眼中多了几分疼惜,“那表姨母三年前就去世了。”
说罢,她终于松开了手,拉了把椅子从旁坐下,“那表姨母去世之后,柳表妹更是可怜了,说句食不果腹也不未过……”
“胡说。”宋澜语气微沉,打断了宋滢的话,“我勇毅侯府素有仁善之名,怎会苛责一个小姑娘?”
宋滢也未曾多想,直接脱口而出,“兄长又不是不知道,娘亲与祖母不和,自祖母走后,那些下人便会看汤下菜,怎还能对她……”
“宋滢。”宋澜沉声打断了她的话,“这番话是何人教你的?”
宋滢蓦地愣了一瞬,抬眼便朝宋澜看去,印象中儿时不管捅了多大乱子,兄长都从不曾对她厉色过,今日却是从他这双眉宇间,觉出了几分愠色。
宋滢怎能不委屈,当即就撇了嘴,仰头哭了起来,“兄长变了……呜呜呜……从前兄长最疼莹儿了……呜呜呜……”
宋澜最是疼爱自己这位幼妹,他是看着宋滢从母亲怀中,那如同老鼠一样的羸弱小身子,一点一点长成如今这般大的一个姑娘的。
想到儿时宋滢病重之时,巴掌大的小脸惨白,躺在床榻上拉着他的手,喊他兄长,问她是不是要死了之时,宋澜直到现在心口都会发闷。
“莫要哭了,是阿兄不对。”宋澜终是软了语气,脸上愠色也顷刻间掩了下去,他抬手轻轻拍着宋滢肩头,不由叹道,“许是我在军营待得太久,说话时已是习惯了那般做派,并非是有意要苛责与你。”
宋滢懂得见好就收,她用帕子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就知道……阿兄最是疼我……”
宋澜笑着朝妹妹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我并非是要责备你,只是想提醒你,今时不同往日,莹儿你已是到了许婚的年纪,凡是要沉稳些,有些不当讲的话,若是落了旁人耳中,难免会引起事端。”
宋滢乖巧地点点头,又是抽了两声,才开口道:“我知道了,我也只是敢和阿兄这般说,对外我可从没说过这些。”
宋澜又是缓缓颔首,随后拿起桌上茶盏,状似随意般开口问她,“是那柳表妹让你求我的?”
宋滢赶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是我自己,她才没这个胆子的,她连马都不会骑,哪里想得到这些?”
“不会骑马?”宋澜挑眉道,“那便更没有必要去了。”
宋滢早就想好了说词,“她不骑马,她帮咱们看营帐!”
“有下人会照看,用不到她。”宋澜语气虽淡,但依旧没有半分让步。
宋滢心急,便又撒气娇来,“我不管,我就是想让她陪我嘛!”
宋澜深吸一口气,将茶盏不重不轻落在案上,“莹儿,别让人利用了也不自知。”
宋滢怎会听不懂宋澜的弦外之音,但这件事的确是冤枉了柳惜瑶,她赶忙又是一番解释,“表妹真的不是那种人,从来都是旁人欺负她,她何曾有那心眼去算计别人,表兄是不知,若不是我之前帮她,她如今都已经嫁给那贺老头子了,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子,她……”
“你说什么?”宋澜凤眸眯起,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番话中的重点,“那贺录事不是前阵子病逝了么,这与你有何关系?”
宋滢猛地一惊,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心急之下失了言,心虚地不敢再看宋澜,“啊……没、没什么,我就是……就是帮忙疏导她,安慰她罢了。”
宋澜一眼便看出她在撒谎,强压住心头火气,让自己耐下心来,“你是我妹妹,出了何事我首要便是护你,你有何不敢与我说的?”
宋滢垂着脑袋,瓮声瓮气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宋澜脸色明显愈发难看,双手已是握成了拳,“她也知晓?”
宋滢下意识点了点头。
宋澜无奈叹气,他未曾想到宋滢会这般糊涂,竟还敢留人话柄,但他并未责怪出声,只转着拇指上那玉扳指,继续问道:“那你当日所托之人是谁?”
宋滢道:“我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就一夜之间,寻不到人了,许是吓跑了罢。”
宋澜长出一口气,再次缓缓抬手落在宋滢肩头,嘱咐道:“记住,日后越是这种事,越不该让人知晓,要将你这张嘴闭严实了,今日你只是在我面前失言,若是换作旁人,你便是闯了大祸。”
宋滢朝宋澜眨了眨眼,“也就是在兄长面前,我才说漏嘴的,换作旁人,我提都不会提。”
宋澜无奈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也露出笑颜来,“罢了,便将那柳表妹一道带上吧。”
“啊?”宋滢愣住,不明白方才还决不让步的兄长,怎会突然就改了主意。
“都是些大老爷们,能有个女子陪你,倒也的确方便一些。”宋澜眉眼皆弯,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而是藏着一股沉沉的肃杀之气。
宋滢浑然未觉,只兴奋地原地蹦起,高高兴兴地谢了宋澜之后,便直奔那幽竹院而去。
另一边,柳惜瑶三人已是回到了院中。
安安在草棚下一锅接一锅的烧着热水,柳惜瑶在里间沐浴,秀兰在旁帮忙。
冬日里裹得严实,一路上她身前红痕未被瞧出,此刻她泡在桶中,那脖颈与身前的红痕被秀兰看了个真切。
“这当真是二公子所为?”秀兰简直难以置信,那举止从来温润尔雅的二公子,竟在此事上如此孟浪。
柳惜瑶用帕巾遮在身前,低低地“嗯”了一声。
秀兰移开视线,又问她可与宋濯行了那些事。
得到否热的答案后,秀兰便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语气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倒是再主动些啊?”
“今日这般,已是我主动在先了。”柳惜瑶实不知还能如何主动,她本就羞得几乎不敢抬头,偏这秀兰还要将她一通埋怨,柳惜瑶难免心中会生出一丝气性,“总不能直接让我将衣服脱去,强将二公子推倒吧?”
此话一出,连她自己都脸红了,秀兰却是当真与她分析起来,一本正经道:“也不是不行啊,你明日不妨试试,我瞧那二公子只是面上闷,实则心里比谁都热,你若真敢来这么一遭,说不定他嘴上责你,心里早就软成一滩水了!”
柳惜瑶顿时惊得说不出话,忙又拿了一条帕巾挡在面前,秀兰却是趴在桶边,撩那帕子逗她,还要她明日必须试试。
柳惜瑶被她逗得面红耳赤,最后实在忍不住低声回道:“不必如此了……二公子今日已是说了,日后会纳我为妾的。”
原本应当是个好消息,她今日在塔楼时也是分明欣喜兴奋的,然却不知为何,回了幽竹院后,她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然此刻终是将这番话说出口时,她听到秀兰在旁边高兴,眉眼也是跟着微微弯起,可那神色却藏着股说不出的情绪,心头也愈发闷堵。
见她半天不出声,秀兰觉出不对,又趴在桶边看她,“怎么了,是还有何事吗?”
柳惜瑶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低声说了句,“没事。”
然话音刚落,她眼角从那床榻前扫过时,便倏然崩溃般,掩面哭了起来。
秀兰原还摸不清状况,但随着她视线朝床榻那边看去,见到床梁上悬挂着的一个香囊时,便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那香囊早就没了味道,颜色也黯淡无光,一看便知在那床梁上已挂了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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