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苑其灵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柳惜瑶愤愤道。
“你与他数次,从未如那晚般失了理智。”宋濯唇角带着抹淡淡弧度,语气也是异常平静,就好似所说之事,再为寻常不过。
可他越是如此,柳惜瑶便越为愤怒,且还在愤怒之后,又恍然意识到了一事。
“你、你如何……你如何知道……”柳惜瑶声音发颤,羞于启齿,她实在做不到如他那般张口便来。
“我听到了。”宋濯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给了答案。
柳惜瑶闻言,已是惊愕到说不出话来,这还哪里是那芝兰玉树,温文尔雅的宋濯,这分明是混账,是疯子,是禽兽!
她这般想着,便也这般骂出了口,她骂他混账,疯子,禽兽,斥他不顾礼义廉耻,竟连自己嫂嫂都要觊觎,简直有违人伦!
宋濯被责骂时始终心平气和,一句都未反驳,直待她骂的气喘吁吁,声音都好似哑了几分,他才幽幽地飘出一句,“可瑶儿是先于我一起的才对。”
柳惜瑶面色一滞,顿了片刻,那语调不由低了几分,“你我从前是有些亲近,但也从未有违人伦啊,且我如今已是你的嫂……”
“文书已毁,礼也未成,瑶儿怎就成了我的嫂子?”宋濯不疾不徐,缓声说道。
柳惜瑶双唇不住微颤,那话音再次哽住,心头的烦乱已是让她不愿再与宋濯有半分纠缠,抬手便朝门外指去,“你、你……你出去,你若再不出去,我便叫人了!”
“你确定?”宋濯并未有一丝被她唬住的意思,反而又低笑了一声,“瑶儿这般聪慧,会不知叫人的后果?”
她当真是被宋濯气昏了头,竟一时忘了若被人撞见这一幕,哪怕是宋濯的过错,最后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人,也只会是她。
宋澜不在,没人护得住她,且便是宋澜在,若得知两人从前在塔楼的那些事,怕也是要头一个将她打杀。
她根本没有任何底气去与宋濯抗争。
意识到这一点,柳惜瑶顿觉浑身无力,那无措又委屈的泪水再次流出,“你……你到底想要如何?”
“瑶儿的泪,是为了叫我心软,还是真的害怕了?”宋濯问她。
柳惜瑶再次将自己抱紧,哭着回他,“是……是害怕。”
“怕?”宋濯又是一声低笑,“我以为你胆子极大,不计后果,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也都敢招惹。”
柳惜瑶听出了他的埋怨之意,哽咽着朝他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从前不该招惹表兄的……”
然她心中依旧不平,忍不住又低低道:“可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从前的那些事,二公子不会再去计较……可、可你为何又变了主意?”
“唤我表兄。”宋濯道。
柳惜瑶颤颤吸气,用力握紧了拳,再次哭着朝他求道:“表兄……求求表兄可怜可怜我,念在姑祖母的面上,放过我吧……求求表兄了……”
宋濯没有再开口,只是在那榻边静坐了片刻,便起身而出,黑暗中他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就没了踪影。
柳惜瑶未曾点灯,也未再落泪,她怔怔地坐在榻上,看着日光从窗外缓缓而出。
晨起后,秀兰与安安一道来寻她,见榻上一片凌乱,而她缩在床里,不仅双眼红肿,眼底还泛着乌青,两人心中大惊,赶忙挂起床帐上前询问。
柳惜瑶什么也没说,只朝两人哑声道:“无妨,是着了梦魇,吓到了而已。”
说罢,她便起身要去吃早膳,然脚跟刚一落地,整个身子便朝一侧倒去,好在这二人就在身前,忙抬手将她扶住。
一宿未眠,再加受惊过度,还有那怒急攻心,她的身子终是撑不住了。
秀兰慌忙跑去合药居请了郎中。
待那郎中匆匆赶来时,东苑的两个小的也寻了过来,红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郎中。
“不妨事的,莫要惊慌。”郎中诊过脉,宽慰着两个小人儿,“只是心绪失衡,太过劳神所致,喝上安神汤,好生静养个三五日便能康复。”
屋内几人皆是松了口气,宋瑶与宋璟却是嚷着要在柳惜瑶身前尽孝。
秀兰也不知是喜是忧了,最终还是忧心人多闹腾,影响了柳惜瑶休息,让安安又将这两人送回了东苑。
荣喜院那边也告了病,荣华县主差人送了参汤过来,柳惜瑶醒来喝时,已是到了午后。
“到底是出了何事?”
此刻屋内只无人,秀兰见她气色稍缓,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
想到宋濯说他听得到,柳惜瑶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抬眼朝四周扫了一遍,摇头道:“没事。”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秀兰不信,想起晨起过来时那凌乱的床褥,她又将声音压低,“可是昨晚大公子回来了,又与他闹了别扭?”
柳惜瑶喝完参汤,又喝药汁,那咸腥与苦涩一并在胃中翻涌,搅得她脑仁发胀,忍着难受地摆了摆手,“无事的……真的。”
秀兰见她还不肯说,心头也如同火烧,但也无可奈何,想着待过几日她身子好些了再说。
柳惜瑶昏昏沉沉了一整日,入夜后又灌下一碗安神汤,到了半夜,她也不知是在做梦,还是宋濯又出现在了她的房中,她只觉有个身影就在眼前,然她尚未细看,就又合眼睡了过去。
一夜醒来,柳惜瑶觉得身子好似比昨日宽松了许多,脑袋也没有那般胀痛了,只是浑身还是有些乏力,起身后眼前还有些发黑,便不敢轻易下榻。
秀兰端了早膳进屋,知她没有胃口,就劝她在床边少吃几口便是。
抬眼看到柳惜瑶眉心的红印,秀兰随口说道:“娘子还推了印堂啊,可觉管用?”
“印堂?”柳惜瑶愣住,似不知她在说什么。
秀兰也疑惑了一下,起身拿了铜镜给她,“不是娘子自己推的?”
柳惜瑶铜镜中那眉心处那道红印,愣了片刻,猛然倒吸了一口气,抬手就拉住了秀兰的手腕。
“怎么了娘子?”秀兰被她吓了一跳,忙出声询问。
柳惜瑶颤着唇,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低低道:“你……今晚陪着我,可好?”
秀兰自是一口应下。
果然,有秀兰陪在屋中,这一晚柳惜瑶睡得极为踏实,中途醒来了一次,看到身侧的秀兰,她长出一口气,合眼又沉沉睡下。
一连三日,秀兰都宿在柳惜瑶房中,柳惜瑶皆睡得安稳,那心中的郁结还在,身子却已是慢慢有所恢复。
然她还是没有外出,整日只待在朝霞院里,连东苑都不曾再去,到了夜里,便让安安或是秀兰陪她。
这日晨起,钱嬷嬷寻到了朝霞院,说荣华县主问她身子可好,若好了便去一趟荣喜院,有事要与她商议。
秀兰朝钱嬷嬷袖子里塞了银子,那钱嬷嬷便笑着道:“娘子可莫要耽搁了喜事,还是速速随老奴去上一趟。”
那“喜事”二字一出,柳惜瑶便知今日是必得出门一趟了。
荣华县主坐在堂中喝茶,宋滢与宋濯皆在身侧陪着,柳惜瑶素着一张脸迈进房中。
余光扫见那抹月白色身影时,指尖不由开始轻颤,她用力攥住掌心,将双手拢入袖
中,垂眼上前朝荣华县主恭敬地行了一礼。
对面那人搁下茶盏,起身先行告退。
待他身影走远,柳惜瑶才暗暗松了口气,袖中那紧握的拳也终是慢慢松开。
上首的荣华县主,见她不过几日工夫,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便关切了两句,随后叫钱嬷嬷拿了封信给她。
宋澜在京中得了入族被耽搁的消息后,便差人送了信回府中,总共三封信,一封给了宋侯爷,一封给了荣华县主,还有一封便是柳惜瑶手中这封。
看着那信封上的瑶娘二字,柳惜瑶心头又是一紧,她没有将信拆开,而是先收入了袖中。
荣华县主呷了口茶道:“澜儿从京中来信,定了三月十六的婚期,到时他会提前告假归府,你二人便将婚事成了。”
说罢,她将手中茶盏搁下,又缓声说道:“还有那入族一事,那文书已是重新写罢,今日便会派人再往洛阳跑上一趟。”
若是几日前,得到这消息,柳惜瑶自会欣喜,可此刻她表面乖顺地应了一声,心头却仿若压了巨石一般窒闷。
荣华县主见她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便也未再多留,挥手让她回去好生休息。
宋滢今日一直没有说话,待她起身要走时,才朝她挤出一个笑容,关切了两句,待那房门合上,她忽地敛了眸色,垂眼朝手中茶盏看去。
回朝霞院的路上,路过一处园子,园中的玉兰已是花开,在初春的晨光之下,尤为引人注目。
秀兰都忍不住缓了脚步,抬眼朝那玉兰花看去。
柳惜瑶袖中还有宋澜的信,她无心赏花,只想快些回去。
然正疾步朝前走着,面前却是骤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将那晨光倏然遮住。
“二公子。”
秀兰最先反应过来,上前行了一礼。
柳惜瑶抬眼之时,心头猛然一紧,下意识便朝后退了两步,然那园中还有个仆役正在洒扫,她连忙定了定神,硬着头皮也低低唤了一声,“二……二公子。”
“不是说了,唤我表兄么?”宋濯仿若无人般,淡淡地朝她开口。
柳惜瑶双眸倏然睁大,忙转头去看那扫洒的仆役,却见其忽然站起身来,朝着三人的方向拱了拱手,便立即转身退至园外,一副帮忙盯梢的模样。
柳惜瑶瞬间便反应过来,怪不得光天化日下,宋濯也敢在此处拦她,原那仆役也是他的人了。
第68章 金炸裂开来
柳惜瑶已经见识过了宋濯的疯癫,她如今是真的怕他了,怕他就在这园子里,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表……表兄……”她顺着他的话改了称呼,脸上是那不失礼节的淡笑,“我正要回朝霞院,恰好路过这园子,没想到这般巧,竟遇到了表兄,那……我便先行一步,不扰表兄赏景了。”
说罢,她便拉住了秀兰,转身就要往园子外走。
然她脚下刚动,宋濯便上前一步拦了她去路,温声道:“我并非是在赏景,而是特意在此等你。”
柳惜瑶眼睫微颤,下意识又朝秀兰身侧缩了一下。
秀兰知道柳惜瑶害怕宋濯翻那旧账,可在她印象里,两人不是早已说清了,应当不会再有和瓜葛才是。
她不理解二公子为何忽然要拦她们,也不理解柳惜瑶作何就这般怕他,将她手腕都捏疼了。
可这关键时刻,便是她心里没底,也得先替她家娘子挡着。
秀兰朝上迈了半步,彻底将柳惜瑶遮在了身后,毕恭毕敬朝宋濯道:“还请二公子恕罪,娘子这几日身子不适,郎中已叮嘱不宜吹风。奴婢心中担忧娘子身体,也恐不慎过了病气给公子,实在不敢耽搁,这就先送娘子回房歇着了。”
这一番话说出口时,宋濯神色未见半分不悦,反而还极具耐心,一面听秀兰说着,一面还轻轻颔首,当真就是那传闻中的端方君子模样。
似没想到他会是如此反应,秀兰也愣了一下,心中反而发虚,忙又补了一句,“若公子有何要事,可差人来传,或吩咐奴婢便是。”
宋濯没有急着开口,似确定秀兰已经将话说完,这才缓缓迈步,转身之间,竟不动声色地将那廊道风口处挡了个严实。
“如此便好。”他语调温和,缓缓抬眼,朝秀兰身后的柳惜瑶看去,“瑶儿,我今日特地等你,便是有话要与你说。”
他竟当着秀兰的面,直接这般亲昵的唤出了口。
别说柳惜瑶此刻双眸瞪大,连隔在两人之间的秀兰,那面容也是倏地一白,那嘴张了闭,闭了张,半晌也道不出一个字。
“瑶儿。”宋濯又是温声唤了一遍,他眉宇微蹙,清俊的面容上露出淡淡忧色,“你这几日身体不适,可是因为那晚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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