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金笼 第77章

作者:仙苑其灵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HE 古代言情

  说罢,她叹了口气道:“要我说啊,这日子已经安稳了。”

  “我知道娘子不愿做外室,只要公子一日没将娘子明媒正娶,我也打心底里不相信他,可娘子仔细想想,御史中丞家的义女,能去做旁人的外室吗?”

  “这世上哪里有走不通的路。”

  “这句话娘子可还记得,这是我那时想不开,在院子里与那树干较劲的时候,娘子劝我时亲口说出的话。”

  “如今,我再将这句话还给娘子。”

  “与其为那从前的事而不住生怨,为那尚未来到的事而郁郁寡欢,倒不如先将眼前过好。”

  “我今日说了这么多,说来说去,其实只是想让娘子开心些。”说至此,秀兰忽然鼻根一酸,红了眼眶,“人活这一遭太不容易了,何况这世道本就于我们女子而言,更是糟糕透顶。”

  皆是仆役,那仆役还能娶妻,还能对妻子吆五喝六,可那妻子,一边伺候主子,一边伺候男人,这日子她才不过。

  “容我说句娘子不爱听的,便是当真做了外室,错的也不是娘子。”她与她在一起这般久了,如何看不出她的打算,秀兰抬手抹掉眼角的泪,与她直白道,“要死也是旁人死,柳大娘子若当真疼爱自家女儿,怜惜还来不及,又何至于怨恨?”

  此话一出,那久未出声,已是将近一年都未曾再有过情绪失控的柳惜瑶,顿时掩面痛哭而出。

  秀兰亦是泪如泉涌,抬手将她紧紧揽在身前,不住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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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底长公主的寿宴眨眼将至。

  宋濯在最初时,问了她两次,可当真要去,即便不去,也无妨,一切交于他来。

  柳惜瑶却皆是与他肯定地点头,她要去,连御史夫人都会去,她又缘何去不得。

  即便她无意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但事实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与宋濯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床榻上,宋濯揽着她道:“母亲与三娘明日也会在场。”

  柳惜瑶惊坐而起,望着宋濯道:“那她们岂不是会将我认出?”

  宋濯手指勾着她一缕发丝,轻笑着道:“无妨,你只要与师娘寸步不离,她们便是看到了,也不会出声。”

  “可、可日后呢?”柳惜瑶不安道。

  宋濯抬眼道:“日后我娶妻之时,也还是要见,不过早晚得事,又有何可惧?”

  宋濯说罢,坐起身来,他没有吻她,而是将她忽然抱至身前,动作轻缓又柔和。

  “对不起,瑶儿。”

  “对不起……”

  若能再来一次,他从一开始便会面对自己的内心,他会呵护与她,而非看着她苦苦挣扎。

  “原谅我,瑶儿。”

  他知道说再多已是无用,那便用行动来证明。

  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彼此清晰的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翌日清晨,柳惜瑶醒来之时,宋濯已是早早下原去了皇城当值。

  柳惜瑶也需早些准备,长公主的寿宴要于午时开始,她虚得先去刘府寻了张氏,两人在一并去长公主府内赴宴。

  今日长公主府门前,光是车马便已排出长龙,几乎占满了整条街道。

  已有那车中夫人,见实在等得太久,索性便提前下车,一路步行入了府邸。

  张氏也在车里待得发闷,便与柳惜瑶也下了马车。

  她未戴幂篱,与张氏的长熄一左一右将其搀扶着,一路缓缓而行。

  宋家的马车上,宋滢早就安耐不住,已是第三次开口对荣华县主提出想要提前下车。

  “我好不容易来趟京城,娘怎就非要日日将我拴在身侧,我都多大了,还能丢了不成?”

  宋滢委屈极了,自前日里来了京城,便想要外出闲逛,□□华县主却总是不允她出去,甚至还差了好些人将她守着,似这京城的街上有何洪水猛兽一般。

  “娘你不知,我这一年功夫厉害了许多,我肯定不会被欺负,我这身上还有……”宋滢得意地将袖中那柄匕首拿出给荣华县主看,却被荣华县主一个冷眼止住,“不许就是不许,这可是长公主府的门前,岂容你没规没矩?”

  “哼!”宋滢气得在脚下车板上用力踩了一脚,马车摇晃,荣华县主朝她瞪来,她赶忙别过头去,掀开车帘朝外看。

  这一看,便看到了一个极为眼熟的背影。

  她先是神情一惊,随后眯眼仔细又瞧了一番,待那身影似与身侧妇人说话之时,那侧脸落入眼中,宋滢只觉心头咯噔了一下,似瞬间顿住。

  她用力眨了眨眼,想要再看之时,那身影已是迈入府中。

  巳时已至,长公主府的百花园中,宾客陆陆续续被婢女引至席位,今日寿宴的席位皆是按照官阶高低而设。

  长公主乃先帝最疼爱的公主,连久病于榻的圣上,在今晨都已叫那紫宸殿的大监亲自带了寿礼送至府内,更别提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的家眷,几乎尽数到场,又有何人敢拒。

  连那往日深居简出的几位年迈的夫人,今日也都亲自前来,以示敬意。

  荣华县主为皇室之人,她带着宋滢所坐的席位,距离主位的长公主右侧,不过熟步之遥。

  柳惜瑶随张氏入席,坐

  于前排偏左之处,虽不是那最前之处,却也明显位属上列。

  柳惜瑶能感觉到斜上方传来的那道目光,早在她一迈入园中时,就觉察到了,却未曾抬眼朝那方向看去。

  宋滢见长公主一直尚未露面,便愈发安耐不住,几欲起身,皆被荣华县主低声呵止。

  她自然也看见了柳惜瑶,然今日这般场合,便是那平日里极为相熟的夫人碰面,也不敢随意离席走动,更别提那些小娘子们,哪怕往日性子再活,此刻也具是端坐席间,一颦一笑皆是规矩得体。

  “宋滢我告诉你,这里并非是在华州,你给我老实些。”荣华县主一改往日宠女的模样,言词也是愈发严厉,“有任何事,待回去了再议。”

  长公主尚未露面,园中近百名婢女井然有序的端茶奉食,在那园口之处,还有园中各个角落,都可见到那身着甲胄的侍卫守立,莫名透着一股令人窒闷的压抑。

  眼看已至午时,长公主还未露面,饶是觉出不妥,却也未见有人出头询问。

  午时过半,上首之处终是传来响动,是那长公主携兰阳县主缓步而出。

  园中众人暗松口气,齐齐起身。

  长公主虽已年至六旬,眉眼间却不显一丝老态,反而倒是将那独属于帝王家的威仪,全然呈现于神色之中。

  “恭贺长公主千秋福寿。”众人齐声行礼。

  “今日到场诸位,皆是本宫的贵客,在本宫面前不必拘礼。”长公主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很快便有那宫中请出的乐师从旁演奏,长公主眸光落在荣华县主身上,问她道:“荣华你好似已是许久未曾回京了,这些年也不知回来看看本宫。”

  荣华县主闻声,赶忙起身道:“姑母莫怪,侄儿心中惦念姑母已久,奈何前些年染了头疾,便不敢再随意出门了。”

  长公主朝她摆手,要她坐下说话,“本宫府内有那太医,今日便可细细帮你瞧瞧,看看是何缘故?”

  话落,她唇角虽弯,眉宇间却是浮出一丝冷然,“你家那两个孩子,宋澜不错,文武皆备。”

  说至此,她眸光又冷冷朝左侧的张氏那处睨去,“本宫听闻,你近日来收了义女,可是你身侧这位?”

  张氏握住柳惜瑶的手,缓缓起身,朝着上首行了一礼,“回长公主,正是此女。”

  长公主没有出声,只垂眸翻着那金丝玉盏的茶盖,就坐于她是手边的兰阳县主,则似笑非笑地望着柳惜瑶。

  片刻后,那上首才淡淡说了句,“坐下罢。”

  一曲奏罢,园中忽地静下。

  就在此时,远处倏然传来一声钟响。

  这声音让园内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抬眼朝那钟声传来的方位看去,是那皇城的方向。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沉重的钟声在整个京城上空骤然而起,一声接着一声,让整个寿宴瞬间陷入寂静,有人惊慌失措,有人面露宁色,也有人已是摇晃着身影站起身来,更是有人在听到钟声已至四十下时,哆嗦着直接双膝落地。

  直至四十五下钟声皆已响完,那上首之人才扶案而起。

  她神色从容,迎着众人的目光,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扬声便道:“晋王李羡,勾结禁军,意图弑君篡位。”

  此言一出,满园哗然。

  然不等众人反应,上首又传来长公主那极具威严之声,“诸位不必惊慌,秦王已奉密诏,带兵入宫,即刻捉拿那弑君逆贼,为大盛剿清乱党!”

  话落,那园中侍卫皆是手持利刃,一面朝着园内涌来,一面振臂高呼,齐声附和:“捉拿逆贼,剿清乱党,捉拿逆贼,剿清乱党!”

  脚步声如同响雷,震得席间杯盏颤动。

  原本还带着几分迟疑的重任,此刻彻底是乱了阵脚,有那夫人想要壮着胆子询问一二,然刚一抬头,还未开口,迎上那侍卫森冷的目光,便硬生生将话咽下,惊慌地与身侧之人靠在一处。

  长公主似乎对众人的表现极为满意,她含笑着点了点头,又慢慢坐回了原位,缓声又道:“诸位莫要忧心,既是在本宫府内,本宫自会护尔等安危。”

  话音刚落,便听园中有位夫人颤巍巍朝上首行礼,语气中透着几分慌乱,“妾身心口突感不适,恳请长公主允妾身先行告退,回府歇息。”

  席间有几位夫人闻言,也开始小声应和。

  “身子不适?”长公主端那茶盏的动作微顿,冷冷抬眼朝她看来,“本宫说了,你们今日既是来了本宫府中,本宫自要为你们的安危负责。”

  她稍一抬手,便有太医提着药箱,快步而出。

  “若还有何人身子不适,便叫太医上前诊治便是。”长公主呷了口茶,慢悠悠道,“可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寻那借口外出,意图勾结逆贼,本宫也决不轻饶。”

  声音落下之时,便见那当中一个侍卫,手起刀落,那方才出声称病的夫人,今日带来的近身女婢,当场人首分离,直接倒在众人面前。

  “啊——”

  园中惊叫声连连,有人晕倒,有人捂嘴痛哭,也有人煞白脸色不敢有半句微词……

  长公主搁下茶盏,抬眼望着一众惊慌失措之人,语气不疾不徐道:“今日,若秦王得胜,诸位夫君皆为从龙之臣,位列中枢,日后那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可若是败了,诸位与本宫……皆要陪葬。”

  她说着,便朝那不远处席位上,那太傅之女看去,“别哭啊,不是说了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正好也借此时机,看看诸位的夫君们,可当真在意诸位。”

第79章 金诸多女眷

  片刻前,紫宸殿内。

  皇帝原已是喝了药昏昏睡下,却被那丧钟声骤然惊醒,他愤怒起身,用那沉哑的嗓音怒斥。

  “谁撞得钟,何人下的令?”

  “朕、朕还没咽气……就、就敢撞丧钟?”

  “来人,来人!”

  那成日里守在紫宸殿内侍疾的晋王,此刻正在偏殿休息,闻声跌跌撞撞跑到皇帝榻边。

  “父皇!”李羡白了面色,气喘吁吁道,“父皇,怎么会突然响了那丧钟,太常寺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