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春莺 第100章

作者:炩岚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成长 正剧 古代言情

  说罢,她噌的一下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

  温幸妤躺在床上,翻身面朝里侧,缓缓闭上了眼。

  有了孩子,祝无执不会再让她无名无分,定然会办纳妾文书。

  若是成了妾,有那份文书在,她逃跑的概率就又低了几分。

  不如先争取最大的利益,日后再想办法脱身。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她不会轻易放弃,坚决不要一辈子跟这样一个暴戾的疯子捆绑在一起。

  祝无执怔怔坐在榻边,天光投入窗户,光影中尘粒浮动,他半边脸上映着暖阳,漆黑瞳仁被照得有些发浅。

  他仿佛感受不到刺眼的日光,宛若木雕般一动不动坐着,茶杯由温热变得冰冷。

  窗外传来一声鸟叫,他才恍然回神,看了眼纱隔后,仰头灌了一肚子冷茶,缓缓起身。

  心绪纷乱间,他回到了皇宫拱垂殿,想通过堆叠如山的奏章,把这件事暂且抛之脑后。

  可一直到傍晚,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奏章没有批阅多少,脑海里全是温幸妤决绝的神色。

  娶她吗……

  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他难得犹豫不决,搁下笔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手指轻叩案沿,试图权衡利弊,给自己一个答案。

  俄而,他站起身出了大殿,决定先回府看看温幸妤。

  曹颂跟在身边,对温幸妤怀孕这事,半喜半忧。

  快到宫门口,祝无执忽然停了脚步,转身看着曹颂道:“我娶温幸妤做正妻,如何?”

  “这样她生下孩子,就会真心实意愿意留下了,对不对?”

  嗓音干涩,认真看着曹颂,往常波澜不惊,冷傲漠然的眼睛,此时竟隐含不安。似乎想从他那得到个肯定的答案。

  曹颂沉默片刻,没有说不对,只说:“主子,还请您三思,温夫人的身份……太过低微,于筹谋无益。”

  祝无执听了这句话,没有不高兴。

  他来回踱步,最后站定脚步,看着王府的方向,温声道:“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会娶她,出身低微也不要紧。”

  “我会想法子给她个好身份,决不辱没祝家门楣。”

  只要她肯好好生下孩子,肯留下,一个正妻之位,给她又如何。

  祝无执自始至终未否认过对温幸妤的感情,只是瞧不上她的出身罢了。

  如今温幸妤怀孕,言辞决绝的逼他一把,忽然就点醒了他。

  不过是出身而已,大不了慢慢给她找个清流世家的干爹,抬抬身份。

  曹颂看着祝无执的神色,就知对方那一字一句,是确定,不是商量。

  他叹了一声,回道:“主子想清楚就好。”

  祝无执笑了,黑沉的凤眼里映着细碎的光。

  他转身往宫外走,脚步急切:“我去找她。”

  【作者有话说】

  6k,所以久了点[可怜],宝们原谅我

  61

第61章

  ◎婚期◎

  温幸妤其实是有些意外祝无执这么快就同意娶她。不过不管怎么样,总算有件事如她所愿。

  祝无执对成婚典礼很重视,命钦天监挑了最近的吉时,三月二十三,暮春天气,万物生长的时节。

  最开始朝野上下反声一片,尤其是他的那些幕僚心腹,各个觉得他不该娶一个身份低微,对他毫无益处的女人。

  祝无执力排众议,将此事敲定。

  他为温幸妤寻了个辞官多年,现于应天府书院任山长的干爹。此人名换魏玄成,年逾五十,学识渊博,门下弟子遍布天下,德高望重。

  他专门带了礼行,快马前往应天府,三顾书院,威逼利诱下,让魏玄成认下了温幸妤这个干女儿。

  祝无执带着魏玄成回汴京,为二人行简单的认亲仪式,将温幸妤的名字划入魏氏宗祠。

  如此一来,就算是抬了温幸妤的身份,也称得上书香门第之女。

  日子眨眼就过了,春日细雨蒙蒙,万物蓬勃生长。

  离婚期还有半个月,这段时间二人关系缓和,日常相处中甚至多了几分温情。

  祝无执有时候会觉得很恍惚,觉得这一切都美好的像个梦。时常三更惊醒,借着暗淡的月光,紧紧盯着温幸妤,然后小心翼翼把她搂进怀里,抵着她的颈窝,仿佛只有感受着那温热跳动,方能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怀了他的孩子,她愿意同他白头到老。

  温幸妤对他的改变,只觉得心情复杂。

  她从未想过,祝无执这样桀骜傲慢的人,也会在夜晚小心翼翼抚摸她的小腹,眼含期待,温声细语同她猜测孩子的模样和以后。

  温幸妤这一胎怀得很遭罪,整日吃不下东西,晚上也睡不好。看着她一点点憔悴,祝无执很焦躁,他命御医来看了,又请了民间有名的妇科圣手,可他们都说这是正常的,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

  祝无执期待孩子的出生,但一看到温幸妤苍白消瘦的脸,以至于会生出一种不要这个孩子的冲动。

  *

  春天的雨总是很细密,淅淅沥沥的,将整个院子都笼在水雾里,花草好似都溶于其中,朦朦胧胧的叫人看不清楚。

  温幸妤坐在廊下观雨,身上盖了件天青薄衾。听着雨声,没一会她就困了。

  祝无执回到枕月院,穿过细密雨幕,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女子一身鹅黄罗裙躺在黄花梨摇椅上,脑袋歪在一侧,鬓发微乱。微茫的日光映在她身上,好似镀了层温暖柔泽的光晕。

  他走上台阶,将伞收起立在一旁,半蹲在摇椅旁,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脸庞,眸光愈发柔和。

  俄而,他轻轻将人横抱起来,往主屋去了。

  温幸妤睁开迷蒙的眼,打了个呵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祝无执抱着她坐在湘竹榻上,从怀里拿出个册子,眼中闪着细碎的光:“我给孩子取了些名字。”

  他翻开册子,一个一个指给温幸妤看,柔声解释每个名字的含义。这些名字有男孩的,有女孩的,皆引经据典,蕴含着期盼和祝福。

  温幸妤安静听着,当他问哪个好时,呼吸都凝滞起来,心口也阵阵发疼。

  她觉得自己可能也快疯了,在这场温情的戏码里,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一面应和着他的话,对这个孩子产生期待,一面又升起憎恶之心,盼望着能快点扼杀这个孽种。

  她垂下眼,最后只道了句听他的。

  祝无执感觉她情绪不大对,合上册子,担忧的看着她略微发白的唇,正要说话,就见怀里的人突然捂着小腹,手指紧紧攥着衣料,蜷缩起来虚弱痛呼:“祝长庚,我好疼,肚子好疼……”

  他面色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高声让仆从带府医来,把温幸妤稳稳抱起来放到床上。

  府医来诊脉,最后开了方子,跟祝无执禀报:“夫人体寒,故而胎像不稳,不过不是什么大事,照常每日喝安胎药就好。”

  末了,他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

  祝无执皱眉,沉声道:“但说无妨。”

  府医这才小心翼翼开口:“夫人再心气郁结下去,怕是对孩子和大人都不大好……”

  祝无执没有问为何心气郁结,又如何解开心结。

  他知道症结在何处,温幸妤为何郁结于心,闷闷不乐。

  挥手让府医退下,他坐在床边,盯着温幸妤苍白的侧脸看了半晌,一言不发。

  良久,他摸了摸她的脸,开口道:“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温幸妤睁开眼,侧过头去看他,轻轻吐出一句话:“不会离开。”

  说完,心里微哂。她原本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可如今却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口不对心的谎言。

  祝无执一眨不眨盯着她,好似想读懂这张清秀柔和的面孔上的所有情绪。

  无声对视片刻,他终究是妥协了。

  已经要成婚了,温幸妤想必不会再有逃跑之心。不管怎么样,她都会为了这个孩子,慢慢接受他。

  祝无执脱靴上床,像每个夜晚那样,将温幸妤搂在怀中,把脸埋在她后颈微凉的秀发里,哑声开口:“我相信你,我不会再关着你了。”

  *

  从那天后,祝无执撤走了围在枕月院外的侍卫,允许温幸妤在偌大的王府里散步走动。出府则需要他亲自陪同。

  温幸妤还是闷闷不乐的,哪怕在府里走动,也只是坐在水榭凉亭中,出神的看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瓶儿和几个侍女得了祝无执的吩咐,绞尽脑汁跟温幸妤说话,逗她开心,可效果却不显著。

  祝无执无奈,思来想去,最后听从了瓶儿的提议,请了汴京有名的女乐和说话人,来府里唱曲儿讲故事。

  温幸妤一连听了几日,面上终于有了笑意,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的。

  这天来的是个二十来岁,容貌清秀的小唱,抱着琵琶,在水榭里唱曲。

  温幸妤躺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脑子里却在盘算怎么逃。

  听了好一阵,她坐起身喊停:“李娘子辛苦,改日再来吧。”

  她唤瓶儿给了三两银子赏钱,吩咐人将李娘子送出府去,自己则率先起身往外走。

  同李娘子擦肩而过时,对方忽然轻拽了一下温幸妤的袖摆。

  她回过头,就见李娘子指着地上的一颗豆大的白玉珠,滚落在地毯上。

  “夫人,您的珠子掉了。”

  说着她捡起来双手呈给温幸妤。

  温幸妤接过珠子,异样的触感让她心口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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