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天小弗朗
“哦。”
嘉菉的气势没了,偷眼去看田酒搭在他肩上的手。
只可惜那只手仅短暂停留一瞬,捏了一下就松开了,他还没来得及绷紧肌肉呢。
嘉菉心头惋惜,眼神追着田酒的背影,直到里屋房门合上,他才收回目光,皱眉看向屋里的不速之客。
“你怎么还不回去,打算赖在这?”他毫不客气地赶人。
既明不理他,自己起身,直着一条腿挪回西屋。
一打开门,西屋里清清静静,正是他从前想要的,可这会他却有点后悔。
早知今日,他当时就不该把嘉菉赶出去,没想到反而让嘉菉睡进离田酒更近的堂屋。
既明躺在床上,双眼睁着,脑海里无数念头翻腾,过去未来,直至走到今日。
田酒是唯一一个最特别的人。
她不一样,很不一样。
后面几天,既明因着腿不方便,留在家里没出门,田酒把晒杏干和做杏子酱的任务交给他,让他慢慢弄不用急。
李桂枝田里的活差不多干完,田酒又和嘉菉回去摘茶叶。现在茶叶价钱更便宜,但好歹也是钱。
再过一段时间,茶叶就真的不值钱了。
田酒又弄了些木材回来,村里总有人有人上山砍树,做些家具工具之类,一整棵木材用不完全,田酒给人做个盆瓢或者给孩子做个小马小狗玩具,就能换到一截木材。
她喜欢做妆匣子,结构精巧漂亮,装饰物少,当然也是因为她没那么多钱买宝石金玉来镶嵌。
夏日多急雨,才吃过中饭出门,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把两人又逼了回去。
廊檐下,嘉菉拍拍身上的水,看天抱怨。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还有两块地的茶叶没摘呢,再拖下去茶叶都快比草鞋便宜了!”
田酒也皱眉望着珠串似的雨幕,瞧着一时半会也停不了。
既明在灶房里,窗户半开探头出来:“嘉菉,廊檐下的杏干收进堂屋,可别溅了雨水。”
嘉菉“哦”了一声,利索来回两趟,两圆簸箕的杏干都搬进去,回来时他顺手捞一个丢进嘴里。
虽然还没晒够,但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
他又返回去抓了一把,送到田酒面前:“尝尝?”
田酒心情不大爽快,推开他的手:“不吃。”
“尝尝,酸甜的,”嘉菉劝着,拈一个送到她面前,碰了下她的唇瓣,“你闻闻,可香了。”
杏子的酸甜味道溢散出来,田酒鼻尖动了动,张口吃了。
杏干和鲜杏子味道相差极大,鲜杏子果肉湿润软糯,杏干肉厚更有嚼劲,酸甜味更凸出,很适合当零嘴。
“怎么样,不错吧?”
田酒眉头稍稍舒展,点点头:“好吃,再晾晾。”
“再吃一个。”
嘉菉又喂田酒一个,见她乖乖张口吃下自己递过去的杏干,心里一阵抓心挠肝般的痒,就很想捏捏她鼓起来一动一动的腮帮子。
嘉菉呼出几口气,压住起奇怪的念头。
忽有所感,他眼神一转,正对上灶房窗户里既明看过来的目光。
隔着朦胧雨幕望过去,半开的窗户内光线昏暗,既明嘴角笑意冷淡,狭长眼神幽黑无声。
这么乍一眼,简直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嘉菉嗤声,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时田酒突然开口:“我们去钓鱼吧!”
第32章
嘉菉:“……钓鱼?”
话题跨度怎么大的吗?刚才还在聊杏干。
一说起钓鱼,他就想到从前在上京,那些老头子没事就去垂钓,一坐一整天,不知道有什么趣味。
“下雨天什么都干不了,闲着也是闲着,家里有两件蓑衣和两个钓竿,要不要跟我去钓鱼?”
田酒语速有些快,脸蛋微微红着,瞧着居然很兴奋。
她的兴奋立马感染了嘉菉,他本来也是个坐不住的主儿。
“当然要去,现在就去!”
嘉菉立马应下,就要冲进屋子找蓑衣,田酒拉住他:“等等,得先挖几条鱼饵。”
“几条……鱼饵?”
他从前见过的鱼饵都是制好的饵丸,穿上鱼钩直接能垂钓,这会听见“几条鱼饵”,嘉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呀,你拿铲子,我们去墙根底下挖一窝红蚯蚓做鱼饵。”田酒小嘴叭叭,语气无比自然。
嘉菉默了默,确认般地问:“你说的红蚯蚓是……”
田酒眨着乌黑圆润的大眼睛,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很可怕:“就是在地里一拱一拱的长虫子,蚯蚓你都不知道吗?”
嘉菉:“……知道。”但没想到。
“那我们去挖吧!”
田酒眼睛弯着,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嘉菉心一横:“走!”
大不了舍命陪君子,男子汉大丈夫,一窝蚯蚓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可这玩意儿不是舍命就能克服的啊。
田酒窝在门屋边上,袖子挽得高高的,拿着铲子,在屋檐遮蔽下的墙根里铲啊铲,挖啊挖。
嘉菉蹲在她旁边,表情难以言说,好奇但又不愿凑过去,眼睛睁一会闭一会。
大黄在两人屁股后面,激动地转来转去,爪子也在地上也扒啊扒。
嘉菉问:“你挖到了吗?”
“还没,”田酒专注挖泥,头都不回,“这里土软,地面还有小洞,肯定有蚯蚓。”
她说得肯定,嘉菉听得更难受了,在走开和留下之间犹豫半晌,还是决定暂时不动。
没一会,田酒惊呼一声:“挖到了!”
嘉菉嗓音细微颤抖:“……挖到了?”
“你看,好多条呢!”田酒雀跃回头。
嘉菉:“……我就不看了,我去给你拿罐子来。”
“好。”
田酒一应声,他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跑回屋子里,找出一个带盖的木罐子,反复打开关上拧紧,直到确定这罐子格外严丝合缝,才拿去给田酒。
“罐子来了。”
田酒还在埋头挖:“哦,你放地上就行。”
嘉菉把罐子打开,放到她脚边,眼睛不经意一瞥,瞅见一团纠缠乱爬的蚯蚓,细长软红,被飘进来的雨点打得东倒西歪,一伸一缩。
嘉菉倒吸一口气,头皮发麻,差点呕出来。
即便立刻移开视线,方才那一眼也深深刻在脑子里,眼前仿佛还有无数棉线粗细的蚯蚓在蠕动……
“呕。”
他噔噔噔倒退几步,哐一声撞上木门,惊得田酒回头:“你怎么了?”
嘉菉脸色僵硬,艰难摆了摆手:“我没事。”
“可你脸都白了?”田酒说着,忽然明白过来,捏起一根细红蚯蚓举起来,“你怕这个?”
蚯蚓在空中挣扎弹动,两头缠上田酒的手指蠕动。
嘉菉瞳孔紧缩,只觉得那蚯蚓像是爬在自己手上,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他猛地别开脸,深呼吸,强撑着说:“我……不怕。”
田酒噗嗤一笑,没戳穿他:“好吧,那你先去把蓑衣找出来,我把蚯蚓装好咱们就出门。”
“我这就去。”
嘉菉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
路过灶房时,既明正在里面切杏做果酱,闻声抬头,正看见嘉菉狼狈逃离的模样,他轻笑一声。
嘉菉警觉转头,对上既明暗含
嘲弄的眼神,他冷笑:“你等着。”
能被蚂蟥吓到瘫倒僵直的人,还敢笑他?
嘉菉回屋迅速翻出蓑衣斗笠,回去时田酒正站着,两只手伸出去淋雨,冲洗着手上的泥土。
嘉菉扫了墙根,翻开的泥土又被踩实,木罐子安安稳稳放在田酒脚边。
他看一眼,又看一眼,虽然手臂上鸡皮疙瘩越来越多,可心里使坏的念头实在挥之不去。
“你先穿,我马上回来。”
嘉菉把蓑衣往门上一靠,拿起木罐子跑回灶房。
既明蹙眉看他:“做什么?”
嘉菉手臂僵硬地举起罐子,脸上挂着狞笑:“既明,你给我看好了!”
他啪地拧开罐子,自己一眼都不看,直接把罐子往既明脸前一送。
既明下意识看了眼罐子,正好和蠕动攀爬的蚯蚓群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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