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天小弗朗
田酒终于回了家,蓑衣一扔,洗过手脸,从盖着的盆里拿两个焦黄米饼,往廊檐躺椅上一摔,就不动了。
大黄坐在椅子旁,狗头搭在田酒膝盖上,黑豆豆眼瞅着田酒,哼哼唧唧。
田酒随手掰了块饼塞它狗嘴里,又缓了好一会。
雨后空气湿润,但太阳已经出来了,蒸腾起闷热的潮气。
田酒懒得扇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吃饼子。
昨天晚上实在把她累得不轻,这会手脚腰身酸痛得很,躺在自己的小窝里,实在是不想动。
吃过两个焦香的饼子,田酒就这么睡着了。
一觉睡得香甜,唤醒她的是一股米粥香气。
田酒她揉揉眼睛,懒散道:“今天吃米粥啊?”
“醒了?”
李桂枝的声音响起,脚步声靠近,两根纤细手指捏了捏田酒的脸。
田酒睁开眼,看清李桂枝的脸时,人还有点懵。
半梦半醒间,她还以为是既明嘉菉在灶房做饭呢。
“桂枝姐,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呢?你的小夫君?”李桂枝调侃着,坐到躺椅边,揉了揉田酒的头。
田酒缩了缩脖子,笑笑:“我刚才没睡醒呢。”
“我就知道你肯定犯懒,灶房里已经烧了热水,米粥也盛起来了,你起来好好洗个澡,米粥正好放凉能吃。”
李桂枝絮絮叨叨地说着,手指理着田酒乱糟糟的头发。
田酒心头一暖,挪了挪身子,头靠上李桂枝的腿,蹭了蹭。
“桂枝姐,你真好。”
李桂枝被她蹭得痒,咯咯笑出来,点点她的鼻子。
“烧个水就是好了?你就是傻,对谁都掏心掏肺,你这回可是救了既明的命,以后我帮你看着他们兄弟俩,谁要是敢对不起你,我可饶不了他。”
田酒还在一个劲地蹭:“那我要对你更掏心掏肺。”
李桂枝被她哄得合不拢嘴:“好了好了,别腻歪了,快去洗澡吧。”
田酒睡饱了,虽然身上还酸痛不
堪,但精神头回来了。
她脱掉发硬的衣裳,仔仔细细洗了个澡,头发搓得香香的,走出屋门风一吹,只觉得浑身都轻了三斤。
看了眼糊着泥水的衣裳,田酒忽然想到嘉菉,要是他在,衣裳就有人洗了。
李桂枝家里有娃娃,也忙得很,早就回去了,大黄正在门口和大黑打架玩,院子里只有田酒一个人。
夕阳西下,光线慢慢黯下来。
田酒站在廊檐下,第一次发现这个家过分安静,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站了会,去灶房盛了碗粥,一个人吃饭不用讲究,也用不上饭桌。
田酒翻出腌豇豆,拨了些出来,深黄的豇豆碎铺在浅黄的软糯米粥上,酸气四溢,刺激得人分泌口水。
她坐到廊檐下,端着碗呼噜噜吃完一碗,又吃一碗,腌豇豆吃着还挺开胃。
田酒又吃了两个饼子,才放下碗。
肚子饱饱地坐了好一会,天色渐黑时她才去洗碗,洗着洗着她发现,自从既明嘉菉住过来,她都好久没洗过碗了。
夜色降临,虫儿鸣叫。
田酒又躺回廊檐下,或许是阴天的缘故,夜空灰蒙蒙的,星子没那么亮,但蚊子还是很多,嗡嗡嗡地绕着她的脸飞,吵人得很。
她坐不住了,回堂屋摸了截木头出来,埋头就开始刨,一条条刨花卷曲地掉落在脚边。
木头的清香散发出来,田酒心底零星的燥闷忽然如风般散开。
她嘴角慢慢牵起,心无旁骛地刨木头,刨到累了,洗过手脸,带着蒲扇上床睡觉。
一觉睡得大天亮,投进窗户的清晨光线明亮,田酒醒来。
起床,吃饭,给屋后菜地浇水,修剪好剩下的茶树,吃了个简单的中饭。
美中不足的是味道没既明做得香。
午饭后小睡一会,再起来时,太阳光没那么烈,田酒戴上草帽,踏上去镇子的山路。
大半个时辰的路,其实也不算多远,没有看不清路况的黑暗,没有暴雨和泥泞,也没有压在肩头的既明,她走得很轻松。
田酒一路哼着歌,还随手摘了支鲜艳的映山红,一簇紫红敞开的花朵小喇叭别在耳边,淡淡香气凉丝丝地传来,叫她心情更为轻松惬意。
到了镇上医馆,刚走进后院,田酒就看见蹲在门口的嘉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本就生得高大,面庞硬朗,皱眉时显得格外凶,周围路过的药房伙计都绕着他走。
田酒喊他:“嘉菉。”
“酒酒!”
嘉菉眼睛瞬间亮了,无比惊喜,快步走过来,眼睛在她脸上挪不开。
明明只是一天没见,瞧他这亲热的模样,活像是一年没见。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你是走来的吗?累不累?你都出汗了?”
他问了一连串,都没给田酒回答的空隙。
“总不能叫你一个人顶着,我不累,你累不累?”
田酒说着,嘉菉已经抬手,轻轻擦过她脸上的汗水,捋过她耳边的碎发。
他摇头:“我不累,我在医馆里,又不用走山路,哪里会累?”
“是吗?”田酒歪头看他,笑道,“那你刚才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有点想你……和大黄。”
嘉菉移开比糖还黏糊的眼神,说完又忍不住去看她的反应。
“我猜也是,我回家里洗个澡睡一觉,舒服多了,”田酒捏捏他硬邦邦的胳膊,“今天我守着既明,你晚上回家去吧。”
“倒也不用……”
嘉菉拒绝,他又不是真想大黄,他只是想待在田酒身边罢了。
两人正聊着,窗户响了下,拉开一线,露出既明苍白俊秀的脸。
“是小酒来了吗?”
“是呀。”
田酒松开嘉菉,进了屋子。
嘉菉皱眉瞥向窗户,既明只微微一笑。
“你怎么样?烧退了吗?”田酒拿下草帽,坐到既明床边。
既明笑意温柔:“不用担心我,烧已经退了,我今天就能跟你回家。”
“今天?”
田酒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既明不动如山,嘴角含笑,任由她凑近了看。
“可你脸色还白得很,再吃一天药,明天再回去吧。”
“就是,不然路上一受累,你又得发高烧,到时候别求我把你背镇上来。”
嘉菉接话,抱胸靠在门上,眼尾睨人。
既明不搭理他,只望着田酒:“昨天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呢,我醒来没看见你,心里好一阵失落呢。”
他嗓音低低地,眼眸脉脉含情。
田酒心头的弦一紧,生怕他又要她亲他。
“你都睡了,我不好打扰你,”田酒坐立难安,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你要不再睡会?”
既明默然半晌,低声道:“小酒,你不想看见我吗?”
嘉菉乐了,走过来挡住既明的视线,对田酒道:“反正他也差不多好了,不如我们出去玩吧,明天再带他回去。”
田酒正考虑着,床上既明往后一躺,窄腰薄薄,垂眸侧脸冷白,可怜巴巴地递来眼神。
田酒:“……还是算了吧,既明还生着病呢。”
嘉菉不放弃,让步道:“那我晚上也陪着你,明天我们再一块回去。”
田酒想了想,同意:“也行。”
不然依照嘉菉的性子,没准他明天还要来接她们,来回折腾几趟更累。
“笃笃——”
药房伙计端着药敲门:“你家这位该喝药了。”
田酒刚要开口,嘉菉先一步接过来:“多谢。”
他没让田酒沾手,药碗往既明面前一送,冷漠道:“喝吧。”
既明笑意淡淡,接过碗,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嘉菉哼了声,拿回碗出门去洗。
既明擦了擦嘴角药渍,望向正往门口挪的田酒,蹙眉道:“小酒,这药好苦呢。”
田酒脚步停住,又慢吞吞挪回去,把桌上的栗子糖纸包拿给他。
“喏,吃个糖。”
既明不说话,也不接,抬手轻轻搭上她的手腕,微微张开嘴。
田酒呆立半晌,既明手指缠着她的腕子,微凉食指刮蹭了下软乎乎的内侧,像条灵活游动的蛇。
田酒手一抖,差点没把既明的手甩出去。
再一抬眼,既明还望着她,那眼神说不出的旖旎,眸光如水,像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晃就要溢出来似的。
上一篇:长公子今天火葬场了吗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