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嫁 第26章

作者:Ms腊肠 标签: 古装迷情

今夜月色极美,清辉洒落庭院。章韵竹缓缓离开顾陵川的肩头,转至他的面前,借着月华,抬眸望向他。

片刻后,她缓缓抬手抚上了他的面庞,眸中带着深深的忧虑,语气无比认真地叮嘱他道:“你一定要藏好,包括二皇子,你们真的很危险。”

顾陵川心中一怔,没想到仅凭着寥寥数语,她便已猜出了他所在的阵营。章韵竹看出了他的惊诧,苦笑道:“统共就两位有子,太子没了,二皇子若还不迎难而上,便只有待宰的份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只是你,只要没人知道你已经察觉自己是被人下毒昏迷的,便还可继续隐在暗处。否则…………”

她的话戛然而止,不敢再往下想了。

顾陵川的心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眼前的章韵竹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意想不到。从见面伊始,她的一举一动便打破了他的认知,每一次相见,她都能让他发现她与众不同的一面,他对她的爱慕一次比一次深,他与她在精神上的契合也一次比一次高。

他如获至宝一般地叹道:“其实,我真应该感谢那个给我下毒之人。若不是他,你又怎么会来到我的身边?”章韵竹听后,哭笑不得,无奈之下,轻轻捶了顾陵川的胸膛,道:“顾陵川,是不是那毒没解干净?你怎么又开始胡说了?!”

她嗔了他一眼,心中却酸涩一片,他对她用心,用情,深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然而,之前的她竟误会他至深。

如今她既已知他在何等险境之中,便对自己从前对他的怨艾感到抱歉,她不知道她能为他做些什么,至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同样地将自己对他的感情展露无疑。

她双手拉着他腰侧的布料,借力一垫脚,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吻可以说毫无吻技可言,毕竟两世之中,他是她第一次动情之人。即便如此,她生疏的吻却依然饱含着浓烈的情,不参杂任何欲望,唯有真心。

顾陵川当然感受到了她的真心实意。他欣喜于她的主动,也深切体会到她对自己安危的牵挂。

他开始回应着她,渐渐地,他试着亲启她的唇瓣,试图探到她的柔软。

她一惊,明显感到有什么侵入了她的唇内,可那一怔转瞬即逝,她很快便沉溺在他柔软的纠缠安抚之中。

原来,这就是亲吻。

她原本抓住他衣料的手渐渐松开,从他的腰间向后挪移,环抱住了他。

而他正用右手托着她的脖颈处,那被白布包裹的左手则轻轻搂着她的腰背,给她以支撑。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热烈,不知过了多久,才抑制不住胸膛的起伏,分了开来。

顾陵川的呼吸依旧有些重,他紧紧搂着章韵竹,将唇贴至她的耳畔,沉声道:“明日我就去信给祖母,国丧之后,我俩立即完婚。”

“嗯……”章韵竹羞涩地应声点头,随后便将头深深埋至他的颈侧。

第53章 风流韵事

卯时,天已泛白。

大周的常朝五日一回,除了如昨日需即刻向皇帝汇报寻常结果之外,顾陵川平时都是前往户部处理公务。

临出门前,他吩咐香墨道:“你空时同砚心打扫一下花径,其余费力的活儿留到下值时,让孟青做。以后除了你们,其他人就不要进内院了。”

“还有……”

顾陵川思索片刻,又叮嘱道:“邻院是以商会名义租下的,你找个管事同你一齐以东家的身份去查一查。她们才住进来几日,人手尚不齐,小雪和福生到底还撑不住事,你去看看,做到心里有数。至于添减人手一事,你思量后拟个单子给章小姐过目。若缺门房或婆子,就以东家的名义,从咱们府里调过去。”

随后,他目光微沉,语气低了几分:“平日得空,多教教小雪,规矩还是一样,外人不得擅入内院。章韵竹府里的人,在精不在多,他不想节外生枝。

辰时,顾陵川抵达户部衙门,随即埋首公务之中。先是与尚书吴大人碰头,后批阅文书,核查各地上报的支出,不知不觉便到了午时。

按往常,若不忙碌,同僚们多在午时正回府小憩,未时再返衙门。然而今日,几位同僚却鲜少离开,反倒聚在一处,低声谈论着什么。

见顾陵川经过,其中一人抬手招呼:“顾大人,您听说了吗?”

“兵部尚书要同太子府詹事家退亲,没想到竟闹到了圣上面前。”

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户部素来是消息最灵通的衙门之一,既对接皇宫内务,掌管财赋,又与各地官员往来密切。如今连同僚们都议论纷纷,这事只怕已是十二分的真了。

顾陵川心中一惊,自太子薨逝之后,圣上虽未在明面上对太子府一众官员进行贬职或调任,但实际上已将其架空。换言之,詹事府的人虽仍保留官职,但已无实权,处于群龙无首,自生自灭的境地。

难道是兵部尚书嫌弃这个家道中落的亲家?

还是太子詹事想借由退亲一事,在圣上面前替太子陈情?

他目光微动,随即拱手道:“各位大人,在下愚钝,不甚了解。这国丧期间,婚嫁皆停,兵部尚书与太子詹事为何偏在此时退婚?这不是对太子不敬吗?”

话音刚落,众人哄笑:“顾大人,果然是孑然一身,不知其中深意哪!”

其中一同僚,故弄玄虚,道:“若只是寻常退婚,哪至于闹到圣上面前?”

“顾大人,你且好好想想,大家都在猜,究竟是哪家的风流韵事,居然能惊动圣听。若是愿意下个注,说不定夜里便能见分晓。”

顾陵川歉然道:“在下还需去一趟御医院换药,各位大人,失陪了。”

顾陵川因公务坠马一事众人皆知,加之他素来以严谨自持著称,且其大伯亦是朝堂上出了名的古板之人,众人倒也不觉他不合群。本就知他对这些风月之事兴致寡淡,便也未多作挽留。

更何况,此事既已闹上皇宫,便非寻常风流韵事,众人心中再如何好奇,也不便再随意谈论,遂纷纷作罢,正正经经地同他拱手道别,不再继续。

那边厢,章韵竹在福生的陪同下前往修言馆。方才刚下马车,便瞧见梁景成策马而来,只见他翻身下马,一派风光霁月,朗声笑道:“在下还想着是否能巧遇章小姐,如今看来,果真是心有灵犀。”章韵竹微微一怔,面上不免露出些许不自在。

梁景成察觉后,立刻收敛笑意,换了正经语气:“章小姐勿怪,在下出身行伍,言语直率,若是冒犯,还请见谅。”

随即,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郑重其事地递上:“在下此行,正是为送好消息而来。不负小姐所托,信已送至太医院邱御医处,这是他的回函。”章韵竹喜出望外,双手接过信,朝梁景成郑重道谢:“多谢梁公子。”

梁景成见她眉眼含笑,心情甚好,忍不住提醒道:“小姐不妨先看看邱御医如何回信?若有需要跑腿之处,在下还能趁机再跑一趟。”章韵竹点头,顺势拆开信件细看。信中言道,邱御医既然得知修言馆由其师弟陈大夫参股,自然愿意帮忙。他会通知京中同僚,推荐有需求的人家前来修言馆就诊,并请章韵竹待馆舍整备妥当、开张时间敲定后再告知。

此外,邱御医在信中还提及,陈大夫性情古怪,竟连自己师兄的住处也语焉不详,害得章韵竹先前白跑一趟太医院。为免日后再徒劳奔波,邱御医特意留了自己的住址,往后可直接派人送信上门。

看完信后,章韵竹心中一定,客源的事已经有谱,看来应尽快完成器具的采买,好尽早敲定开张日期才好。

她将信收好后,心中感激,便又向梁景成施礼道谢。

谁知梁景成却不慌不忙地看着她,眼底透着几分揶揄,饶有兴致地道:“章小姐,似乎诚意不够。”

“在下好说歹说也算出手助了您两回,这次又帮您送了一封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章小姐就一句谢谢了事?在下看小姐行事做派一副大家风范,可这谢意,却未免有些小家碧玉了。”

梁景成这个人,很不一般。

看似随意调侃,实则言之有物。几句话轻飘飘落下,既不显得刻意索取回报,又让她无端生出几分愧意。章韵竹面上一热,赧然道:“梁公子说的是,是小女子失礼了。”

未待章韵竹继续说下去,梁景成便笑着打断了她,朝她又近了一步,低头看向她因他突然上前而不知所措的双眼,语气轻快道:“在下说笑,为小姐办事,乃在下之幸。不过,若小姐真心想谢,不妨以后莫要这般拘谨,唤我一声‘寒山’便可。”

他的双眼霎时变得深不见底,语气也难得认真了几分:“请允许在下正式介绍自己,在下姓梁,名景成,字寒山。小姐若当我是朋友,便如此称呼。”

顾陵川从太医院换了药后,便赶往户部,只是在途中绕了一道。

昨日才与二皇子宇文涣见过面,而今因梁玉娇之事,他本想在医馆留个口信。若能换个更稳妥的见面地点,或许更为妥当。再者,他也想知道,宇文涣是否已经听闻兵部尚书与太子詹事两家的风波。

然而,马车刚在医馆前停下,他的视线便落在了不远处,章韵竹与定国公世子梁景成正站在一处。

原本,他只打算让孟青以取药为由跑一趟,自己并不下车。可当他看到梁景成负手而立,俯身与章韵竹说些什么时,眉头微蹙,手中车帘一挑,直接下了马车。

他佯装未见两人,径直朝医馆走去。刚抬步,便瞥见医馆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书:“今日歇诊。”

他脚步一顿,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有人唤道:“怀远。”

顾陵川转头望去,只见梁景成站在几步之外,朝他微微颔首。

而他的目光,却借着梁景成的方向,望向那个昨日在他怀中,共赏月色之人。

医馆与修言馆本就相邻,不过几步的距离,顾陵川便走至两人面前,抱拳道:“世子爷。”

说罢,他微微侧目,看向章韵竹,语气不疾不徐:“这位小姐是?”

第54章 藏

当顾陵川大步朝她与梁景成走来时,章韵竹便知,他在看她。

尽管他面色如常,可那双凝视着她的眼眸,早已让她不自觉想起昨夜的依偎。她抿了抿唇,移开视线,仿佛这样便能掩去心底的悸动。

直到他走至他们面前,才堪堪收回目光,朝身旁的梁景成拱手道了句:“世子爷。”

顾陵川一声冰冷的称呼,倏地将章韵竹从片刻的羞涩中拉回现实。

昨夜他送她回去时,曾略提当下局势。她早已猜到梁景成身份不低,却未曾想,他竟就是那位定国公世子。

短短几次见面,她总觉得梁景成有着诸多不同的面孔。

救人时的英勇,助人时的慷慨,要谢礼时的调侃,介绍自己时的深邃凝望。

直觉告诉她,这只是他想让她看到的样子。然而面具背后的他又是什么样,她不得而知。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顾陵川会如此忧心她的安危,只单单一个梁景成就已让她觉得不简单了,更别提顾陵川要面对多少个诸如梁景成或更甚于梁景成的人。

脸上的红晕倏地便被苍白所代替。

当顾陵川看似随意地问起她的身份时,她已无心应对,只低垂着双眼,不发一语。

梁景成是看惯了那个把他亲妹妹迷得五迷三道的清冷面孔,他一时兴起,想看看章韵竹是如何反应,只见章韵竹丝毫没有抬眼看向面前的顾陵川,脸上不觉泛起满意的神色,这才是一个姑娘家对陌生的冷面男子该有的样子,于是他主动介绍道:“这位是章小姐,这家清韵修言馆的主人。”

随后又朝章韵竹介绍道:“这位是户部侍郎顾陵川,顾大人。”

顾陵川自然将章韵竹面上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微微一叹。

他知道,这样的处境,对她而言终究是有些为难。

于是,他主动朝她致意,语气温和:“章小姐,在下有礼了。”

他话中的冷意早已散去无踪,目光亦添了几分温润。章韵竹缓缓抬眸,正对上他静静凝视的双眼。

她从那目光中读出了无声的鼓励,仿佛在告诉她,别怕,有我呢。

是的,万事有他呢。

可她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她没有忘记昨夜她是如何叮嘱他的,要他藏好自己,而她,也要帮他藏好。

于是,方才那个神色略显惊慌的酱园小娘子在瞬息之间化作了清韵修言馆的当家主人。

她大方施礼,目光坦然地望向他,语气从容地说道:“顾大人安好。”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询问的语气带着隐约的雀跃:“请恕小女子冒昧,顾大人看着似曾相识,您可是开原顾家的那位探花郎?”

顾陵川心中微微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来自开原,修言馆是打着开原商会的旗号在京城落的脚,若两人全然陌路,未免不合常理。既然如此,倒不如顺势而为,将事情摊开。尤其是在梁景成面前,省得日后多费周折。

心领神会后,他微微一顿,配合默契道:“正是在下。”

眼前的她双眸一亮,眉间染上一丝欣喜,语气也不觉轻快了几分:“小女子亦是出身开原,家中勉勉强强做了些生意,不想今日竟能亲见探花郎,真是荣幸之至。”

目的达到即可,过,犹不及。

转瞬之间,顾陵川神色已然恢复如常,淡淡道:“章小姐言重了,顾某对家族产业所知不多,看来也帮不上章小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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