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春水
“分明是多了个主子。”
难怪他这丞相越做越累。
远不如先前一人分饰两角,同时做文臣武将来得轻松。
“但这也不是她的错,”他心想,“要怪只能怪作恶多端的人太多,若这天下乾坤朗朗,海晏河清,她就不必与恶人缠斗,尽可嬉戏玩乐。”
这么一想,怜惜之情漫上心头,手中文书看着也没那么头疼了。
早点审完,早点回府,还赶得及做两道小菜。
他们都好几天没坐一块吃饭了。
“砰!”
被他念叨的冯清岁猝不及防撞向车厢壁,好在本就挨得近,才没撞出个好歹。
驴车随即停下。
五花掀帘看了眼,见她没事,道:“拐弯时有辆马车撞了过来。”
话音刚落,车外响起一道男声。
“抱歉,辕马受惊,一时制不住,撞了夫人的车,在下立请大夫为夫人诊视,另奉南珠十斛予夫人压惊。”
冯清岁看向车窗帘,掩得好好的,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是位“夫人”?
通过五花和大奔认出来的?
但她不曾听过这道嗓音,想必不曾见过。
她给五花使了个眼色。
五花点点头,放下帘子,对立在隔壁马车车头的锦衣男子道:“我们夫人没有大碍,大夫就不用请了,留下南珠便好。”
锦衣男子微微一笑。
“南珠尚在府里,请夫人稍等片刻,容在下遣人回府拿取。”
五花看了他那辕马一眼,道:“何必如此麻烦,你这金子打造的马辔头也值几个钱,给我们夫人压惊便好,反正你这马不听话,有没有辔头都一样。”
锦衣男子一噎。
随即命车夫解了金辔头递过来。
五花笑着收下,手中缰绳一扬,扬长而去。
“等等——”
锦衣男子望着绝尘而去的驴车,狠狠踹了脚车前辕马。
百试百灵的招数,怎么到了冯氏身上就行不通了?
竟连面都没见着。
也不知这冯氏的长相,是否如他前两日所捡的美人图上画的那般美貌……
思忖间,辕马骤然跃出,他身形一晃,险些从车上摔下。
“快制住这马!”
他抓住车壁,朝车夫大吼。
车夫一脸慌张:“少爷,没了辔头,小的控不了马……”
锦衣男子:“……”
连撞了几辆马车后,辕马才停下。
锦衣男子心有余悸地从车上下来,咬着牙对跟上来的小厮:“给你三天时间,给我搞定那个胖丫鬟。”
小厮应诺。
翌日,五花外出买烤鸭回来,对冯清岁道:“夫人,这只烤鸭是旁人请我吃的。”
冯清岁挑眉:“谁这么大方?”
这可是白鹤楼的烤鸭,得一两银子一只呢。
五花笑嘻嘻道:“昨天撞车之人的小厮。”
冯清岁:“……”
刚制造完意外就来收买她的丫鬟,居心还能更明显些吗?
“那人什么身份?”
“吴贵妃的二侄子吴仁幸,好色之徒,专淫人妻。”
“……”
看来纪长卿这抄家丞相的名声还是不够响亮,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舞到她跟前来。
“既然有人想做冤大头,”她对五花道,“你就好好尝一尝京城美食。”
五花重重点头。
旺财得了自家少爷的令,专程候在纪府外头,盯着五花出没,一心想通过美食收买这胖丫鬟,谁知——
“五花姑娘,咱们就两个人,你点二十道菜,是不是有点多?”
“两个人?我点的是我一个人的菜,你要吃什么自己点。”
“!!!”
他目瞪口呆。
“你、你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多菜?”
他扫了眼五花的肚子,心想就算是大胃王,也装不下这么多吧。
五花白了他一眼:“吃不完可以打包啊,谁说点了就要吃完?”
旺财:“……”
居然还想打包!
没见过这么贪婪无耻的!
但为了完成自家少爷的指令,他咬牙忍了下来。
等五花饕餮完毕,他腆着笑脸道:“五花姑娘,您这顿饭吃得可称心?”
“马马虎虎吧。”五花回道,“太清淡了,还是重口味的菜的更合我胃口。”
旺财嘴角一抽。
吃了一顿还不够,还想来第二顿?
知不知道光这一顿就花了他十两银子?那是他俩月的月钱!
他压下怒气,哄道:“五花姑娘,重口味的咱们下次再吃,我们少爷想当面向你们夫人赔礼道歉的事,你看哪天找个机会,引你们夫人去茶馆喝个茶?”
五花斜睨了他一眼。
“一顿饭就想我卖主?你也忒瞧不起人了。”
旺财心中一紧。
“这怎么成卖主了?我们少爷只是想道个歉。”
“想道歉那就拿出诚意来。”
五花面无表情。
“多请我吃顿饭都不乐意,谁信得了你。”
旺财:“……”
吃吃吃!
就知道吃!
也不怕吃死你!
他忍着性子,一天三顿地请这死丫鬟上酒楼吃饭,掏光了毕生积蓄,终于得了一句准话。
“明儿下午,我会说动我们夫人去见春茶馆喝茶。”
第121章 无所畏惧
吴仁幸平生最引以为豪的事,是染指过近百个有夫之妇。
只消一支迷魂香,一杯蒙汗茶,一块失神点心,他就能轻易拿下一个妇人。
事后妇人要么忍气吞声,要么自我了断。
鲜少有人敢声张。
毕竟人言可畏,失了清白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可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丈夫、子女和家族也会因此蒙羞。
与其闹开,不如沉默,这是她们的生存之道,也是他的方便之门。
纵有个别豁出一切,想要让他付出代价的烈性之人,也会败在他们吴家的权势之下。
因而他无所畏惧。
别说冯氏是纪长卿的寡嫂,就是纪长卿的正妻,他看上了,照样敢下手。
旺财将好消息告诉他的次日下午,他早早来见春茶馆要了个雅间,而后品香喝茶,静候佳人。
临近申时,在大堂盯梢的旺财上二楼雅间禀报:“纪大夫人带着丫鬟来了,就在拐角处的春山房。”
他微微一笑,带上方才搁在茶桌上的檀木盒和锡罐,出了自己所在的春水房,朝春山房走去。
在春山房外站定后,他敲响房门。
冯氏那个胖丫鬟来应门,拧着眉头道:“怎么又是你?”
他噙着笑道:“上次说好送十斛珍珠给夫人压惊,因未随身携带,没有送成,刚刚来茶馆喝茶,瞥见二位身影,立刻差人回府取了珍珠。”
“不知可否跟你们夫人禀报一声,让我当面赔个礼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