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春水
他赶紧拉着小厮走开。
到了没人处,方问道:“你家少爷没命了?”
小厮道:“可不是!吃完半个时辰就没命了!你给我的是毒药对不对?我真是被你害死了!”
兴旺矢口否认:“我给你的是泻药,你家少爷的死可不一定跟我那药有关系。”
“怎么可能!”
“你家少爷不是刚种了牛痘吗?可能他出的痘疹和这个泻药相冲,才会出意外。”
小厮捂脸:“怎么会这样!现在怎么办?官府肯定会查到我头上。”
兴旺宽慰道:“你先别慌,你家少爷也许因为别的原因死的也不一定,你找个地方躲两天,避避风头再说。”
才说完,崔家护卫忽然出现在巷口。
“他在这里!”
小厮拔腿就跑。
慢了一步的兴旺见状,也跑了起来。
甩脱崔家护卫后,他跑回府里,将崔六身亡的消息报给韩瑞复。
韩瑞复抚掌大笑。
“死得好!”
崔六敢抽他鞭子,活该死在他手上。
他笑完对兴旺道:“你这就去找几个人,到街头巷尾散播消息,就说庆国公府的少爷种牛痘后死了。”
兴旺便带着院里的人出去了。
孰料刚拉着人八卦,就被东城兵马司的衙差逮了个正着。
“妖言惑众?跟我们回衙门。”
兴旺顿时懵了。
“我们没有造谣,庆国公府的六少爷种完牛痘真的死了。”
衙差冷笑:“人家活得好好的,你说人家死了,还说不是造谣?”
兴旺急忙解释:“他刚死,你们还没收到消息。”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六少爷,就是他让我给您下药。”
兴旺大惊。
扭头一看,那圆脸微胖小厮正领着崔家六少爷朝他走来。
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崔家六少爷怎么还活着?
话要说回韩瑞复动歪心思那晚。
纪长卿一直派人盯着承恩侯府,自然知道承恩侯派了随从去接近兴旺,将庆国公府阖府上下中了牛痘之事透露给兴旺,借兴旺之口传给韩瑞复,激起韩瑞复报复之心一事。
他将此事说给冯清岁后,一贯热衷于“助人为乐”的冯清岁决定帮韩瑞复一把。
于是让五花假扮崔六小厮,假装痴迷斗蟋蟀,好让韩瑞复抓住她的“软肋”设局,逼迫她对崔家六少爷下手。
兴旺被抓后,供出了韩瑞复。
韩瑞复投毒杀人且妖言惑众,人证俱全,被判斩首。
上刑场前,他“供出了”一封他父亲韩兆重留下的绝笔信。
这封绝笔信曾经贴满全京城,许多人对其还有印象。
信中韩兆重说自己遭前太子赵必翔遇刺身亡,揭露赵必翔才是荣昌侯府白骨案的罪魁祸首和瑞凤会的真正会首。
不过当初官府调查过后,将韩兆重的死推到了瑞凤会余孽头上,声称那封绝笔信是瑞凤会伪造之物。
如今经追缉司查证,绝笔信为韩兆重亲笔所写,且在追查过程发现了更多赵必翔的罪行。
包括但不限于占山为匪,蓄养私军,打着“承天军”的旗号攻占河州多个县城,指挥流民围攻京城,在京城制造多起混乱事件,残忍杀害自己十个兄弟……
罪恶滔滔,罄竹难书。
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被赵必翔的残忍嗜血惊得不轻。
若非官府宣布,赵必翔已在宫变当夜伏诛,他们夜里估计连觉都睡不着。
韩家老太太,也就是曾接受小与等一百个孩子贺寿的韩家老祖宗,在送走了几个儿孙之后,终于熬不住,一命呜呼。
韩家自此彻底落败,子孙穷困不堪,有沦为乞丐的,有卖身为奴的,有流放服役的……
昔日昌盛,散如云烟。
清明节,冯清岁给姐姐一家上坟,将这些事告知他们,末了,道:“还有个好消息,我快成亲了。”
她看了眼蹲在自己身侧的纪长卿,继续道:“和我旁边这人,他做饭很好吃,对我还不错,以后我们会一块来看你们。”
纪长卿边烧纸钱边道:“姐姐,姐夫,你们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岁岁好的。”
山间响起一阵松涛,似是回应。
下山后,纪长卿在山野里采了不少荠菜,回府做了荠菜豆腐羹和荠菜鲜肉馄饨。
冯清岁和五花在纪府用过膳方回宗府。
随后带着墨宝和卷毛去内河溜达。
内河两岸新柳乍黄,参差如缕,满眼都是蓬勃春意。
墨宝较冬日多了几分活力,和卷毛追来逐去。
冯清岁和五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五花忽然顿住脚步,朝右侧看去。
冯清岁也跟着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玄色苎麻深衣,眉骨陡峻,目若寒星,高鼻梁,薄嘴唇,肃肃如松下风的美男子正站在斜对面,静静地看着她们。
这人她好像见过。
第275章 紧张
思索片刻后,冯清岁想了起来。
四年前,她和师父在北州行医时,曾有人上门求医,请师父配制某种毒药的解药。
那人的容貌和斜对面这男子差不多,只是脸上多了一道从左眼角斜贯到右下颌的狰狞刀疤。
她曾经扼腕叹息。
好好一个美男子,被刀疤毁了容。
但见识过五花的易容术后,她有点怀疑,男子脸上的刀疤是假的。
若她的怀疑没错,斜对面站着的男子应该就是当年的求医之人。
当然,也有可能人家是两兄弟。
男子静静地看着五花。
五花也静静地看着男子。
眼看墨宝和卷毛要扯着她往前走了,冯清岁轻咳了一声,问道:“你们认识?”
五花转头道:“不认识。”
冯清岁:“?”
“不认识你盯着他做什么?”
“我在评估他的实力。”五花回道,“他内力极其深厚,我可能打不过。”
冯清岁:“……”
咱们倒也不必见着谁都要打一架。
刚要招呼五花离开,男子忽然朝他们走来。
“冯大夫,好久不见。”
冯清岁眼里露出几分迷惑:“你是……”
“我是华临,还记得么,四年前曾向你师父求过解药。”男子回道,“脸上有道刀疤那个。”
冯清岁像是才想起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华公子。”
“正是。”
华临点头。
“你和你师父这几年可还安好?”
冯清岁道:“尚好。”
两人寒暄了几句,华临瞥了眼五花,问道:“先前拜访你们师徒,只有你们二人,不知这位是?”
冯清岁道:“这是我后来收的丫鬟五花。”
华临听到“五花”二字,眸光闪了闪,笑道:“五花这名字,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叫花翎的朋友,那位朋友很爱吃五花肉。”
“那倒是巧了。”冯清岁道,“我们五花也爱吃五花肉。”
五花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听两人谈论自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华临道:“看来我们颇有缘分。实不相瞒,我此次来大熙,是为了寻人。”
“三年前,花翎护送我妹妹离开西戎,在西戎和大熙交界处遇袭,下落不明。”
“几个月前,我妹妹为寻花翎,只身跑来大熙,我的人找到她后,传了消息给我,我这才来了大熙京城。”
冯清岁听他报名字时,便猜测他和华宁可能有关系,如今一听,果然,他就是华宁口中的哥哥。
这人好像和五花有几分瓜葛?
“你找到你妹妹了?”冯清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