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妆
姚邢猛地低头看她,眼神锐利如冷箭,姚樰却不怕他,慢慢收紧了胳膊,仿佛蛇一寸寸绞紧了猎物,她轻轻咬着姚邢的喉结,声音含糊而妩媚:“要我说,你就别想着她了。”
下一瞬,姚邢便大力捏住她的下颔,眼神如狼般凶狠:“别想?我不止要想,我还要得到她!”
闻言,姚樰便轻声笑起来,声音柔媚得令人酥麻:“你要怎么得到?她很快就要接任祭司了……等到那一日,你能拿她怎么办?”
姚邢的脸色阴晴不定,眼神沉得吓人,姚樰仿佛没看见似的,笑吟吟道:“不过我看那个外族人,模样生得倒是极好,姒幽也是捡了个大便宜,白天试蛊,晚上暖床,哎呀呀,怎么我就遇不到这等好事呢?”
她越说,姚邢的表情就越是难看,直到最后,眼底都显出了红血丝,他一把推开姚樰,怒瞪着她:“闭嘴!”
姚樰妩媚一笑,果然不再说话,姚邢坐起身来,眼神阴沉,想了想,道:“我问你要个东西。”
姚樰懒懒道:“要什么?”
“蛊。”
姚樰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想给那个外族人种蛊?”
姚邢眼底狠戾,并没有反驳,姚樰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就不怕姒幽知道?”
姚邢瞥了她一眼,道:“知道又如何?她能拿我怎么样?”
姚樰意有所指道:“现在自然是不能拿你怎么样,等日后呢?”
姚邢沉着脸,满眼都是阴翳,过了一会,才阴阴地道:“她不会有机会的。”
闻言,姚樰眼中霎时间有诡谲的光芒一闪而逝,却还要故作不懂,轻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邢转过头来,伸手摸了摸她如凝脂一般的脸颊,露出一个笑来,道:“你想不想……接任祭司?”
姚樰娇笑起来:“你这话有意思,祭司岂是想做就能做的?”
姚邢冷笑道:“只要你狠得下心,就能做。”
姚樰顿了一下,收起笑,道:“怎么说?”
姚邢略微倾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姚樰的表情惊疑不定,语气震惊道:“果真如此?”
姚邢从鼻子里发出一丝轻笑,他摸着姚樰的乌发,懒散道:“骗你作甚?你若是做得到,我便替你去向祭司大人求求情。”
姚樰沉默良久,眼底浮现几分若有所思,慢慢地道:“你容我考虑一二。”
……
姒幽回了竹屋,她的脚步仍旧有些虚浮,宛如踩在云端上一般,背上火烧火燎得疼,像是有滚烫的炭火在灼烧着皮肉,赤蛇的毒液开始和怀梦蛊产生效应了,这一段时间是最难熬的。
不过姒幽并不是很惧怕,反正早已习惯了。
她赤着脚踏进屋里,冰冷的竹制地板让她的神智清醒了些,但还是很难受,额头突突得痛,像是有人拿着一枚钉子在锤似的。
姒幽在竹席上坐下来,坚持走回竹屋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连坐都要坐不住了,她只好往后躺了下去。
里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姒幽疼得有些混乱的思绪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那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那人大步走到她身边,惊愕道:“你怎么了?”
姒幽薄薄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她无声张口:“没事……”
赵羡皱起眉来,望着少女额上的虚汗,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精致的眉目透露出一种脆弱,让人不自觉想起那些精美的瓷器,漂亮却又易碎。
姒幽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擦过她的额角,将那些冰冷黏腻的汗水拭去,动作温柔无比,那人的掌心温热干燥,有那么一刹那,让她觉得疼痛缓解了许多。
姒幽伸手将那只大手抓住,紧紧按着,让温热的触感覆盖在整个额头上,不许它离开,而手的主人也意识到了她的用意,顺从地停留下来。
疼痛仿佛真的减轻了,姒幽从喉咙里逸出模糊的呻吟,她闭着眼睛,眉心不自觉地蹙起,习惯地静待着那痛楚熬过去。
还是疼。
她其实最怕疼了。
或许是因着那一只手的温度,这一次倒是没有从前那般难熬,姒幽睁开双目时,睫羽轻颤,然后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赵羡的怀里,那只手仍旧覆盖在额头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温暖的热度,熨帖着冰冷的额角。
姒幽慢慢坐起身来,目光落在自己赤裸的双足上,有些微的走神,直到她听见男人说了话,她转过头来,眨了眨眼,道:“你说什么?”
她向来冷静的眼神难得出现了茫然,像一个傻乎乎的孩子,单纯而天真,赵羡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你刚刚怎么了?”
姒幽回视着他,答道:“是怀梦蛊,每三个月要续一次蛊引。”
赵羡皱起眉来:“每次都会这样?”
姒幽点点头,六年来,这种疼痛她已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虽然她怕痛,但是也都熬过来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个外族人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好?
姒幽欲起身,却被赵羡一把拉住,捉着她的手腕,把袖子推上去,露出白皙的皮肤,上面均匀地分布着四个红色的小点,男人皱着眉道:“这是什么?”
第16章
少女的肌肤光滑白皙,如同凝脂一般,此时上面有着四个红色的小点,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过似的,分外整齐,那红色的圆点映衬着雪白的皮肤,看起来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姒幽扫了一眼,道:“被蛇咬的。”
赵羡追问道:“蛇有没有毒?”
姒幽奇怪地看着他,道:“当然,巫族的蛇都是有毒的。”
她说完,便感觉到男人捏着自己的手腕力度一紧,姒幽略微蹙起眉来,道:“你抓疼我了。”
闻言,赵羡便松了手,他呼了一口气,憋着一颗心问道:“毒性解了吗?”
姒幽摇摇头,道:“不用解,这蛇毒是怀梦蛊的蛊引,若解了我就会死。”
死这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轻飘飘的,好像是一件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在意似的。
赵羡再次皱着眉,道:“怀梦蛊究竟是什么?”
姒幽想了想,觉得告诉这个外族人也没有什么,遂道:“是专门给祭司种的一种蛊虫,用了之后,会延长寿命,减缓衰老,只是怀梦蛊毕竟是恶蛊,毒性厉害,自种下的第一日起,每隔三个月,就要以赤蛇的蛇毒作为蛊引,将累积的怀梦蛊毒解掉。”
赵羡道:“怀梦蛊不能解么?”
姒幽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当然不能,每个祭司至少要活一百年,如果没有怀梦蛊,普通人连六七十年都难活过去。”
她道:“若是不种怀梦蛊,我就无法成为祭司。”
也无法复仇,姒幽在心底默默念道,不过关于怀梦蛊,她还有一桩没有与赵羡说。
族里规定,少祭司必须要与祭司指定的人成亲,那是因为祭司指定的弟子自小是服药长大的,一旦与身种怀梦蛊的人交合,便会催化怀梦蛊,让它成长得更加迅速,毒性也会变得更强,三月一次的赤蛇蛊引,就会变成一月一次。
到了那种时候,若是想要姒幽死,就成了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少祭司,也不过是把持在祭司手里的一颗棋子,姒幽还不想那么快就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这些自然是不能与赵羡说的,姒幽想了想,对他道:“你跟我来。”
她说完便去了里屋,这半个月以来,赵羡还是第一次踏入这间屋子,因为位置靠北,这里的光线很是阴暗,靠墙放了一个竹架,上面被分成一个个小格子,姒幽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小竹管,递给他,道:“这是虺蛊,你随身带着。”
老实说,赵羡来了这么久,还真没有正儿八经见过蛊虫,如今姒幽给了他一只,他便生出几分兴趣,道:“这蛊虫有什么用处?”
姒幽看他仔细观察那竹管,解释道:“虺蛊性情霸道,一旦有别的陌生蛊虫接近它,它就会发出威胁的声音,可以用来提防一些别有心思的人。”
赵羡点点头,他又望了望姒幽:“我可以打开看么?”
姒幽淡淡道:“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了。”
她说着,停顿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随手从抽屉中拿出一张纤薄的竹片来,自腰间取出刻刀,动作利索地割破了手指,一滴殷红的鲜血滴落在竹片上,宛如一粒赤红的珊瑚珠。
姒幽看向赵羡,简单地示意道:“手。”
赵羡不解,却仍旧是伸出了手来,只觉得冰冷的刀尖滑过,指尖一痛,鲜血滴落下来,与姒幽的血混在了一处,不分彼此。
姒幽将竹管打开,很快,里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像是翅膀振动时发出的声音,十分密集,赵羡紧紧盯着那竹管口看,紧接着,一只毫不起眼的黑色小虫子爬了出来。
它整个身体长得圆圆的,像一粒黑色的豆子,分外普通,乍一看,赵羡简直想不到这竟然会是一只蛊虫,它看起来很无害。
虺蛊像是闻到了血腥味,动作很利索地爬到了竹片上,将那两滴血吸食干净,然后懒洋洋地爬回了竹管中,再也没声了。
姒幽将竹管扣上,交回给赵羡,叮嘱道:“它现在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你了,你留心它的动静。”
赵羡点点头,迟疑道:“这蛊虫,要吃东西吗?”
他从前也养过一些活物,比如马,或者画眉鹦鹉这一类的,还从来没养过蛊虫。
姒幽想了想,道:“不必,你喂它吃东西,它就死得越快。”
赵羡:……
于是他只能把竹管像姒幽那样,别在腰间,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哦。”
山里的气候多变,明明白天还艳阳高照,到了傍晚时分,风又刮起来了,姒幽盘着腿坐在廊下的竹席上,慢慢地雕刻着竹管,纤细的手指捏着锋利的刻刀,天光自头顶落下来,她精致的面孔透着一种精雕细琢的脆弱感,让人见了便忍不住心生怜惜。
晚饭还是赵羡煮的,姒幽认为,既然他住在这里,就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没有谁会白白耗费粮食养着另一个人。
赵羡毕竟没做过这些事情,看起来笨手笨脚的,但是饭好歹还是熟了,虽然有点夹生,一看就是水放少了,菜炒得有些糊,搁多了盐,咸得齁人。
姒幽倒是不挑剔,面不改色地端起碗开始吃,咸了就多喝些水。
反而是赵羡,夹起菜才送入口中,便吐了出来,眉心皱起,转头去看姒幽,她正在夹第二筷子,赵羡一把按住她的手,道:“你不觉得咸么?”
姒幽看了他一眼,以为他被咸得齁住了,伸手将旁边的杯推了推,简短道:“水。”
她说完,准备继续吃,赵羡有些无奈,连忙按住她,道:“这菜不能吃了。”
姒幽不解,但还是道:“没关系,熟了就能吃。”
赵羡心道,你这也太好养活了,姒幽以为他不愿意吃这些炒坏的菜,思索了片刻,终于放下筷子,去了灶屋,又重新炒了一盘鸡蛋端来,黄澄澄的鸡蛋摊成了一张饼,看起来分外诱人。
她看了看赵羡,道:“吃吧。”
这外乡人还有些挑剔的毛病,不好养,姒幽想。
外面的雨终于落下来了,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房檐滴落,发出清脆的叮咚声,一灯如豆,照亮了屋子,两人对坐着吃饭,空气分外静谧,只能听见筷子碰撞着陶碗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山里的雨一下就是一两日,天还未放晴,细雨蒙蒙,如牛毛一般丝丝洒落在竹叶上,发出绵软的声音,像是梦中人的呓语。
赵羡靠坐在廊下,手里拿着一卷竹简看着,姒幽赤着脚站在竹席上,她伸手去接屋檐上滴落的雨水,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转过头去,正见着一抹青色的身影快步走来,是姒眉。
少女的神情有些焦灼,见了姒幽,连忙喊了一声:“阿幽姐。”
她脱了鞋进屋,额发被沾湿了,往下滴着水,轻轻喘着气,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姒眉急急道:“阿幽姐,祭司大人叫你过去。”
姒幽随手将干净的布巾递给她,道:“别急,怎么了?”
姒眉胡乱擦了擦头脸,道:“我不知道,但是听我阿娘的口气,似乎是比较严重的事情。”
闻言,姒幽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她说着,从门后取出一把油纸伞来,姒眉连忙跟着她走,没几步,她忽然回头,见那个外族人也撑着伞走在后头,纳闷道:“你也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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