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男人登基了 第82章

作者:未妆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强强 古代言情

  闻言,贤妃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而太子与她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嘴唇颤抖着,手也颤抖着,如同惊弓之鸟,仿佛下一刻就要哆嗦起来了。

  靖光帝失望地看着他,民间有一句话说的好,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他的这个大儿子就是这样的。

  空气死一般的静寂,许久之后,太子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儿、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

  他伏跪在地上,手足俱是发凉,靖光帝按了按眉心,面上闪过几分忍耐之意,忽而叫了赵羡的名字,问道:“你是刑部尚书,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这话一出,不止赵羡,大殿内众人都愣了愣,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跪在地上的太子身形一僵,接着咬紧了牙关,眼中浮现了屈辱与愤恨。

  赵羡立即回过神,沉吟片刻之后,才道:“回父皇的话,按照我朝律例,即日起,太子殿下与贤妃娘娘应当暂时禁足于宫中,不得与外界的人有任何接触,另立即派刑部与大理寺着手调查,调取物证,提审人证,调查当年在东宫牧马司中所有的人。”

  他才一说完,贤妃便失色大喊道:“不要!皇上,臣妾没有害人,为何要被禁足?晋王他这是在公报私仇!”

  她话音一落,赵羡猛地低头看她,靖光帝也皱起眉来,凝视着贤妃,道:“私仇?你与晋王有什么私仇?”

  大殿之外,刺目的闪电撕裂了重重云层,将整个谨身殿映照得雪亮,雷声隆隆,而贤妃的脸色也霎时间变得雪白一片,她的嘴唇骤然颤抖起来,颓然坐倒。

  她这模样,分明是隐瞒了什么,靖光帝面色微变,立即吩咐道:“来人!将贤妃送往廊庭禁足,朕无明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廊庭,是专门关押犯了事的嫔妃,守卫森严,人进去了就不一定能顺利出来了。

  贤妃的身子登时一抖,高声叫起来:“皇上!臣妾冤枉啊!”

  刘春满一摆手,众太监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将贤妃掺了起来,强行往殿外拖去,贤妃见求靖光帝无望,便挥舞着手转向太子,凄声喊着:“叡儿!叡儿你要帮帮母妃!母妃冤枉啊!叡儿!”

  太子仍旧是伏跪在地上,两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下颔紧紧绷着,却不敢开口说话。

  靖光帝站起身来,负着手踱了几步,沉思之后,道:“就按晋王说的办,先将太子禁足,然后立即着大理寺并刑部一块调查此案。”

  原本一片死寂的大殿里终于有了动静,众人皆垂首应下,唯有太子脸色难看无比,表情惨淡,宛如天塌下来了一般,刘春满领着几名宫人过来,躬着身子道:“殿下,请。”

  赵叡抬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跪了太久,脚步有些踉跄,步伐僵硬地往殿外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门口。

  皇后泪眼盈盈,握住赵瑢的手,目光欣慰,哽咽道:“瑢儿,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如今,终于要还你一个公道了。”

  赵瑢望着她红肿的眼睛,还有眼角细微的纹路,也露出了一点温和的笑,他叹息一声:“多谢母后。”

  事情既然告一段落,赵羡拉起姒幽,低声道:“阿幽,我们也回府吧。”

  外面的风雨已经小了许多,夜风夹着细密的雨丝自檐下吹过来,赵羡脱下外袍披在姒幽身上,她抬起手,捂住了他的手掌,有些凉,又有些暖,赵羡忍不住笑了,亲昵地抚着她的发丝。

  赵瑢被推过来时,目光在姒幽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银色的镯子在灯笼光芒下熠熠生辉,分外显眼,他若无其事地笑道:“四弟与四弟妹伉俪情深,实在让人艳羡啊。”

  正说着,那边有舆轿被抬了过来,赵羡也笑笑,道:“夜里风大,皇兄也早些回去吧,别受了风寒。”

  赵瑢微笑颔首,赵羡便牵起姒幽上了舆轿,被抬起顺着长长的宫道而去了。

  等他们一行人都消失在夜色深处,赵瑢这才抬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天幕,自言自语道:“雨还没有停啊。”

第112章

  等赵羡与姒幽回到晋王府时,已是深夜了,屋子里烛光幽幽,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姒幽坐在妆台前,赵羡伸手为她脱去簪子,满头青丝顿时没了束缚,霎时间倾泻而下,擦着他的指尖过去,泛着些微的凉意。

  姒幽若有所思地道:“你是刑部尚书,太子的案子会交给你来审理么?”

  赵羡拿着玉梳替她梳发,口中道:“这却说不准,得看父皇的意思,我虽然是刑部尚书,但与太子同是手足,按照大齐律例,官员审案时,若与疑犯有亲友关系,则需要回避。”

  姒幽却道:“若你来审他,必会叫他即刻认罪伏法。”

  赵羡愣了愣,忍不住笑道:“阿幽这么相信我?”

  姒幽不答,却从妆台上拿起一个雕花木盒过来,赵羡看着觉得有些眼熟,好奇道:“这是什么?”

  姒幽将盒子揭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只灰白色的蜘蛛,赵羡道:“这是……那只鬼面蛛?”

  姒幽点点头,道:“原本以为要等上七七四十九日的,但是没想到提前炼好了。”

  她说着,伸手将那只蜘蛛抓起来,放在手心,鬼面蛛很是乖顺,张着八条腿,一动不动,若不是看见那八条腿颤抖了一下,赵羡还疑心它已经死了。

  他疑惑道:“怎么变了颜色?”

  姒幽答道:“鬼面蛛炼成天蛛蛊之后便是这样,它体内的毒素有了变化,模样也会随之变成灰白色。”

  灰白色的蜘蛛看起来倒没往日那么可怖了,而且被姒幽抓在手里,伸着细细的腿儿却不敢动弹,看多了赵羡甚至觉得有几分可爱来,他道:“这天蛛蛊有何用处?”

  姒幽道:“它的毒很奇特。”

  她说着,将鬼面蛛翻过来,露出了雪白的肚腹,对赵羡解释道:“若是中了它的毒,初时无碍,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中毒者会意识缓慢,反应迟钝,这时候你若是再问他问题,他绝不会说谎。”

  闻言,赵羡眼睛微微一睁,道:“还有这种效果?”

  姒幽点点头,将那鬼面蛛小心放回木盒中,道:“若是让你来审问太子,叫他中了这毒,立刻便能问出当年的真相来。”

  赵羡面上浮现深思之色,他道:“我明白了,阿幽真是厉害。”

  有了这个,任是太子再如何狡辩,也无力回天了。

  第二日,太子的事情立即便传遍了朝廷上下,引起百官轰动,原本支持太子的一派,俱是人人自危,其中尤以内阁次辅闻人岐为甚,自早朝朝议开始,他的脸色灰暗无比,众人瞧了,都知道是为什么。

  毕竟闻人岐是绑在了太子这条船上,如今太子要翻船,可不是要连带着淹了么?

  一时间众人心境各有不同,庆幸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观望者有之,不过若是仔细想一想,一旦太子这回若是真的……

  那么谁会是成为储君的最佳人选?

  联想起前阵子靖光帝对晋王赵羡的态度,朝廷众官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了,别的不说,晋王爷如今炙手可热,那是万万不能得罪了。

  于是赵羡去上早朝的时候,路上走个路的时间,碰到与他打招呼寒暄的官员数不胜数,便是没事也要找两句话来说说,好彰显几分交情,簇拥着他到了文德殿里。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连赵羡都意外的是,靖光帝竟真的让他来审理太子之案。

  赵羡一时惊诧,内阁次辅闻人岐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出列禀道:“臣以为不妥。”

  靖光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有何不妥?”

  闻人岐答道:“按照大齐律例,官员审案,原本就需要回避亲友,晋王与太子殿下本是亲手足,若是让晋王来审,恐怕于朝律不合,恳请皇上另换人选。”

  “嗯,”靖光帝点了点头,道:“那照此说来,晋王是刑部之首,上下官署亦需要回避,那么整个刑部就不能参与审理这个案子了,刑部不能审,这样吧,依闻人阁老来看,让谁来主审最合适?”

  闻人岐答道:“刑部不能审,自然是交由大理寺来审理。”

  靖光帝问道:“大理寺卿穆玉海?”

  闻人岐道:“臣以为正好。”

  靖光帝还没说话,旁边便有官员出列道:“启禀皇上,臣以为不妥。”

  靖光帝抬眼看他,道:“好么,又有一个反对的,准奏。”

  那官员垂着头道:“方才闻人阁老说了,审案需避亲友,大理寺卿穆玉海与太子殿下有私交,臣以为,他更不应该审理此案!”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闻人岐猛地转头看向他,那官员不卑不亢道:“皇上,臣要上疏,太子结党营私,多次私下会见官员,奏本在此,请皇上过目。”

  他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奏折来,恭敬递上,靖光帝坐直了身子,眼神倏然锐利,道:“呈上来给朕看看。”

  一旁的刘春满连忙过去,将奏折转呈给靖光帝,他打开看了起来,面沉如水,直到最后,竟然冷笑了一声,将那奏折朝闻人岐递了递,道:“闻人阁老,你要不要也看看?你举荐的这位学生,大理寺卿与太子的关系可算得上是极好了。”

  “穆玉海!”

  大理寺卿立即出列,靖光帝将那折子掷到他脚下,道:“你可有话说?”

  奏折摊开,穆玉海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额上冷汗涔涔滑落,哑口莫辩,伏地跪下,声音发着颤,请罪道:“臣罪该万死!”

  靖光帝冷声道:“朕还没死呢,你们就敢结成朋党了,朕若死了,这大齐的朝廷岂不是要翻过来了?!”

  他倏然站起,声音冷厉,满面怒意,靖光帝最厌恶的,一是坐大的外戚,二是朝堂上的朋党,所谓尸位素餐,官官相护,将己身的利益与国事搅和在一起,公私不分,太子此举算是真正触了他的逆鳞。

  靖光帝震怒不已,太子还没审,大理寺卿穆玉海便先被收押待审了,闻人岐的话非但没能保住太子,反而还把自己的得力学生给折了进去,之后则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了,生怕触了靖光帝的霉头。

  大理寺卿才被革职,也没法主审太子一案,最后事情还是落到了赵羡身上,靖光帝下了圣旨,又有穆玉海杀鸡儆猴在前,其他大臣自然不敢说什么,至于什么审案回避,当然比不过天子一言,总之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对也对。

  刑部会同大理寺、都察院一同审理太子的案子,刑部是主审,至于审案的地方,当然不能是天牢,因为太子如今只是疑犯罢了。

  三堂会审,刑部、大理寺与都察院的官员都来了,赵羡坐在主位,太子赵叡被请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他,两人四目相对,几日不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好歹还算镇静,没失了应有的风范,赵叡冷冷一笑,道:“晋王,如今可算是威风八面了。”

  赵羡温和笑笑,谦恭道:“奉旨办案罢了,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勿要怪罪。”

  他说完,便吩咐道:“来人,给太子殿下看座。”

  立即有差役搬了圈椅来,还附送了一盏清茶,赵叡一掸下袍,在椅子上坐下来了,昂首淡淡道:“有什么话便问吧,孤没有空与你磨蹭。”

  他此时倒是拿出几分东宫太子的架势来了,赵羡笑了笑,对一旁的刑部书办使了一个眼色,那书办立即拿起笔来,预备记录,赵羡问赵叡道:“殿下见过这个瓶子吗?”

  他说着,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来,素净普通,连花纹都没有的,赵叡只是扫了一眼,便答道:“没有。”

  语气轻蔑,竟是多一个字都不肯说,赵羡也不动气,又问:“靖光一十九年春,殿下受封的贤王,对吗?”

  赵叡这回想了一下,才道:“是,不过这与案子有何关系?”

  赵羡:“那时殿下与前太子殿下如何相处?”

  赵叡挑了一下眉,道:“他是储君,孤自当毕恭毕敬,不敢稍有怠慢。”

  他说完,嗤笑一声:“晋王,你是没有别的话问了么?若只是这些,就趁早歇了心思,孤没有做过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认的。”

  赵羡不理他,仿佛没听到似的,淡淡一笑,继续问道:“殿下认识当年死去的东宫九牧监马牧使王程吗?”

  赵叡平静道:“不认识,孤如何会认得东宫的人?”

  赵羡直视他,微微前倾身子,沉着声音问道:“那么,贤妃娘娘一直与皇后娘娘不和,此事殿下知道吗?”

  赵叡的表情微微一变,很快便收敛道:“孤不知道。”

  赵羡站起身来,踱了两步,道:“殿下觉得贤妃娘娘与寿王被害一事,有没有关系?”

  赵叡立即否认道:“绝不可能!孤的母妃生性善良柔弱,怎么可能谋害寿王?”

  赵羡转头盯着他,声调微扬:“果真没有?”

  赵叡正欲回答,忽觉两耳嗡的一下,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将他的脑袋罩住了一般,外界的声音是模糊的,眼前的景象也是模糊的,他猛地甩了甩头,那种感觉又消失了,他听见赵羡又问了一遍:“殿下是认为贤妃娘娘与寿王被害的事情没有关系?”

  赵叡皱着眉,慢慢答道:“没、没有。”

  他说完,便觉得头沉重无比,忍不住以手扶额,眨了眨眼,听见赵羡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问道:“那殿下自己,与寿王当年被害一事,可有关系?”

  赵叡下意识就想反驳,他张了张口,在心里说了一声没有,然而嘴里却吐出一个字来:“有。”

  一时间,满堂俱是静寂,众官员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了赵叡的身上,震惊万分。

  竟然……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