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光码头
夏明轩再次点头,然后把她的两只手拉过来道:“姐姐,大姐姐,欺负。”
夏浅语明白他说的是今天有人欺负她,让她找景渊帮忙。
夏明轩虽然今天并没有出府,但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下人们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他也能明白几分。
夏浅语有些好笑,上次景渊和夏明轩下棋的时候,其实一直是景渊在欺负夏明轩,但是他似乎一点都不讨厌景渊。
她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景渊虽然是在欺负夏明轩,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恶意,而夏明轩因为智力有所缺失,所以看人时就更凭本意,不会去看外在的僻如身份、地位之类的东西。
夏浅语轻笑道:“小五,你要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姐姐。”
夏明轩睁着一双透澈的眼睛看着她说:“幸福。”
夏浅语知他要说的是“姐姐一定要幸福,不要随便找个人嫁了”,她心里一片温暖。
夏府里她有很多所谓的亲人,但是那些亲人全加一起,也比不过一个夏明轩。
她点头道:“小五放心,姐姐不但会让自己过得很幸福,也会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
夏明轩满脸的笑意绽开,如夜间最亮的那颗星星。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陈氏和夏长河此时也还没睡。
两人此时已经顾不得避嫌了,都在陈氏的房间里。
陈氏的院子里此时灯火通明,寡居的长嫂和小叔子相对而坐,两人的眼里都有几分不甘。
景渊亲自送夏浅语回来的消息早就传了进来,陈氏已经骂了好几遍:“不要脸的小贱人,她怎么敢!”之类的话。
夏长河盏中的茶已经续了七八杯水了,茶叶早已索然无语,他的神情有些亢奋,又有些愤怒,一直没有说话。
在陈氏骂到第九遍的时候他忍不住道:“事到如今,你再骂她也没有用,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当景渊站出来说要娶夏浅语时,就意味着他们所有的布局全部作废,还附带以后在对付夏浅语时要陪十二分的小心,怕得罪了她,引起景渊的不满。
今日景渊求娶夏浅语之后,秦府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把景渊对付他们秦府的事情透了点口风给夏长河,告诉了夏长河景渊的霸道,却隐去了秦沁雪的事,只说是送女人给景渊却惹怒他。
夏长河至今也没能想明白秦仁山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今日回来之后他更多的其实是在想景渊为什么要娶夏浅语。
选皇商那日夏长河没有去,却也听说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他之前觉得夏浅语是凭本事拿的皇商。
在景渊求娶夏浅语后他便不由自主的去猜夏浅语爬上了景渊的床,否则景渊又岂会把皇商给到夏府?否则景渊又岂会对梅城富商送给他的美人视而不见?
这事他越想越觉得他想的是对的,夏浅语的美貌是不用怀疑的,他不喜欢夏浅语的性子,却难保景渊会喜欢。
这事细算起来也是有些端倪的,比如说景渊住在夏府的事,再比如说茗香楼里早景渊的人出面帮夏浅语的事。
夏长河忍不住骂道:“我们以前轻看了夏浅语,她原本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又知我们给她安排的那些婚事,又怎么可能没有动作?景渊就是目前梅城里最粗的腿,她抱上了我们就很难拧得过!”
陈氏咬着牙道:“我平素见她也是个端庄守礼的,实没料到她竟……”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了,毕竟她和夏长河之间的事情原本也是说不清楚的。
☆、第89章 心术不正
陈氏的话锋一转道:“她心术不正,如今又有景渊为她撑腰,她这夏府家主的位置怕是再无人能撼动了。”
夏长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倒未必。”
陈氏看向他,他的眼里有了几分残忍:“她现在倚仗的是景渊,若景渊出事,她必定也会受到牵扯,我们就还会有机会。”
陈氏叹气:“景渊那样的身份,以我们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撼动得了景渊?”
夏长河倒比陈氏乐观得多:“我们是撼动不了景渊,但是他这一次做下的事情,却将秦府得罪了个干净,秦府可是贤王的人,这事一旦上报上去,你觉得贤王会放过景渊吗?”
陈氏毕竟是闺中妇人,对于这些朝堂上的事情所知不多,此时听夏长河说起,便道:“你想和秦府联手?”
“有何不可?”夏长河冷冷地道:“夏浅语勾引景渊,原来就是引火**的事情,我与秦府联手,不过是在救我们夏府。”
陈氏一想也觉得颇有些道理,只是夏府和秦府之间积怨甚深,此时与他们合作,她心里也有几分担忧,她想了 想后道:“这事稳妥吗?”
“为了夏府的长治久安,就算不稳妥,我也要做,否则任由夏浅语在那里胡作非为,只怕我夏府的百年基业都会毁在夏浅语的手里。”夏长河一副悲天悯人,所做的一切都为夏府好的样子。
陈氏叹气:“我实没想到会生出夏浅语这个逆女来。”
夏长河轻轻拉过陈氏的手道:“此事哪里能怪你,要怪就怪当年大哥把她给宠坏了。”
阿容守在院子的外面,不让人进去,她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心不由得砰砰直跳,夫人和二老爷近来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偏她只是个下人,连劝都不能劝。
至于他们说话的那些内容,她心里是极度鄙视的,夏长河为了得到夏府的家主之位各种抹黑夏浅语,让陈氏以为夏府会毁在夏浅语的手里。
而陈氏一向又是个极度自私的人,本就吃不得一点苦,一听说夏浅语会毁了夏府,她心里害怕以后要吃苦,自然就会拼尽全力帮着夏长河对付夏浅语。
可是在阿容看来,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在管家,夏浅语远胜夏长河,夏府真要落在夏长河的手里,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这些事情她看得明白,陈氏却看不明白。
她眼角扫到夏长河将陈氏轻拥进怀里,她吓得赶紧往外走一步,然后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若陈氏和夏长河的样子被人看了去,再往大里闹,陈氏是要被浸猪笼的!
阿容出来的时候依稀听得夏长河道:“玉芳,在我的心里,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烛影交错,再往后的声音就变得更加含糊不清,阿容把门死死关上,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陈氏和夏长河偷情,最提心吊胆的人其实是她。
夏长河呆到五更才走,五更的天,东方只露出了一点鱼肚白,一片昏暗。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见阿容还守在那里,他扫了阿容一眼,嘴角微微一扬,脸上却没有更多的表情,摆出来的是平素示于人前的夏府二老爷的正经和派头,却在经过阿容身边的时候,伸手往阿容的屁股上抓了一把。
阿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往旁边跳了一下,差点喊出声来,却又死死把声音咽在嗓子里。
夏长河微微侧首扫阿容一眼,冲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背着手,踱着小方步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阿容气得握紧了拳头,却又无计可施。
婢女的命与主子相连,陈氏和夏长河在夏府里的身份不低,就算是夏浅语也管不到两人的身上来,这事她只要稍露出苗头,以陈氏的狠毒和夏长河的阴险就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怕!也恶心!
景渊回到驿馆的心情却很好,不管夏浅语是否愿意,她都已经是他的未婚妻。
长卿见他这么晚回来问了句:“将军吃过饭了吗?要让厨子送饭过过来吗?”
景渊微有些遗憾地道:“夏浅语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我把她送到夏府的门口,居然都不请我进去吃点东西。”
长卿:“……”
他觉得摊上景渊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子,他也是个倒霉悲摧的,却在心里赞夏浅语做得漂亮,若是夏浅语让景渊进了夏府,景渊就会法子赖着不走。
他心里有些同情夏浅语,却又盼着夏浅语能与景渊早日完婚,如此一来,景渊也就算是有人管了,能分担掉他大部分的压力。
景渊见长卿站在那里发愣,便摧他:“我饿了,让厨房下一碗面过来,哦,面上再搁两个鸡蛋。”
长卿吩咐下去后,景渊又道:“我今日给夏浅语下聘的事情,你通知一下依娘,省得她总嫌弃我娶不到娘子。”
依娘是景渊唯一的亲妹妹景依依,景依依今年已二十有二,嫁的是河西长宁侯府世子,兄妹两人早年相依为命,感情极为深厚。
因她已出嫁,景渊又忙着征战,兄妹两人一年也难得见一面。
长卿听景渊这话里的意思,却颇有些想要到景依依面前炫耀的意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道:“是,依着习俗,世子妃还得给将军送份贺礼。”
景渊笑道:“谁稀罕她的贺礼,见面少损我两句我都得谢她。”
他说罢又有些惆怅地道:“也不知依娘是否会满意我替她找的这个嫂子。”
“不管世子妃是否满意,将军还不是一样会娶夏小姐。”长卿笑道。
景渊点头:“那倒也是,所以只需要支会她一声便是,我到这个年纪才娶妻,她总归得恭喜我。”
长卿见景渊今夜颇有些喜形于色,他跟在景渊身边多年,知景渊性子一向内敛,像此时这边开心的样子,还得追塑到好几年的那场胜仗。
他也替景渊高兴,但问道:“将军过几日就要回京,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夏小姐,何时带她回京?”
☆、第90章 考虑周全
长卿这话算是给景渊泼了一头冷水,将他心底的那分喜悦冲淡了些,他终是想起来,夏浅语似乎还不太愿意嫁给他,还舍弃不下夏府和夏明轩。
景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淡声道:“此事不急,婚事都定下了,她跑不了的。”
长卿的嘴角抽了抽,爷,敢情闹半天,你还没将夏小姐搞定啊!那你刚才高兴个什么劲?
景渊扫了长卿一眼,他恭身道:“恭喜将军定亲,卑职在这里预祝将军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景渊笑道:“你总算有眼色了一回。”
长卿却正色道:“夏小姐人虽好,但是夏府的皇商却是将军亲自点的,这件事情将军怕是得上些心,别变成别人攻击的理由。”
景渊单手负在身后道:“这事我知道,我敢做就不敢别人在这事上做文章!”
景渊求娶夏浅语的事同样高兴的还有秦府,当然,秦府的高兴和景渊的高兴完全不同。
秦府上下因为景渊而备受打击,连带着将景渊恨之入骨,只是之前景渊行事周全,他们想要攻击景渊都找不到借口,这一次景渊求娶夏浅语的事情就成了最好的突破口。
秦仁山除了让人把景渊对付秦府的事情透给夏长河之外,还亲自去找了曲重岳。
姑舅二人此时坐在府衙后面的宅子里商议的如何以这件事情做为突破口,然后对付景渊的事。
秦仁山沉声道:“景渊把皇商给了夏府,又要迎娶夏浅语,足以证明他在站队的时候选的是贤王,太子殿下知道此事后必定震怒,再用这件事情为引子参景渊一本,他想不倒霉都难。”
曲重岳身为朝庭命官,对朝堂中的事情看得自然比秦仁山远,景渊这一次虽然也让他难看了,但是他考虑问题的角度终究竟秦仁山不同。
他捋了捋胡须道:“太子殿下一直都很欣赏景渊,这一次景渊来梅城也是让我们想办法拉拢他,却没料到他竟是个软硬不吃的,我本以为他还会保持中立。”
“他把皇商给到夏府原本也不是太大的事,但是他要娶夏浅语,那么事情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这事你也不要着急,容我仔细将这事顺一遍,且这事事关重大,得请太子殿下定夺。”
秦仁山知曲重岳的行事风格,此时说是要请太子定夺此事,实则是要把景渊在梅城做下的事情全部送到太子的案前。
以太子的性子,景渊如此行事,已经是犯了太子的逆鳞,再惜才也不可能对景渊客气。
秦仁山知曲重岳行事一向是要么不做,一做就颇有些阴险,所以景渊在梅城做的事情,呈到太子案前时只怕还会有些添油加醋。
秦仁山笑道:“还是重岳考虑的周全。”
曲重岳不紧不慢地道:“哪里是我考虑的周全,是有人不给你我活路,你我又岂需要给他活路?”
两人说罢,相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