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光码头
吴闲舟却道:“不必了,前厅还有客人在,我先去陪他们喝几杯,你若是倦了便先睡下。”
夏浅樱觉得他甚是体贴,心里很是欢喜,点头应下却不可能真的先睡下,只是她一个人在喜房里等了一夜也未见有等到吴闲舟。
次日清晨,她才知晓昨夜吴闲舟喝多了之后在书房歇下了,一夜未睡的她脸色一片苍白。
大婚夜,夫婿未在自己的房里睡,这对时下的女子而言是天大的不尊重。
对于这些,夏浅语自也不会知晓,回到夏府长房那边第一件事就是杨可欣收拾一顿,这疯丫头再留在夏府里,只怕还有一堆的麻烦。
当夜夏浅语便写信给景渊,让他通知首辅大人,派人来将杨可欣接走。
信写完后她又想起今日喜庆的场面,她不由得会想她和景渊成亲时,不知会是何种光景,是否会如今日这般喜庆喧闹。
她用笔支着头,嘴角不自觉地漫上一抹浅笑。
对于那样的生活,她已不自觉地生出了一抹向往。
只是当她心里生出那抹向往时,她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夏府,想起了压在她心头的重担。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那悄悄漫出来的欢喜,轻敛了眸光,穿好衣服后直接去了夏府的茶房。
她到茶房时,隐约听到有人在哭,她心中有些好奇,推开茶房的门却看见了满脸泪光的杨可欣。
她微微皱眉,杨可欣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她,来不及擦掉眼角的泪光,轻耷着脑袋的样子看起来颇有些可怜。
“哭什么?”夏浅语问道。
杨可欣胡乱抹了把泪道:“我才没有哭。”
夏浅语扫了她一眼懒得理她,伸手去翻新制的茶叶。
这里是夏浅语个人用来制茶的茶房,平时她心静不下来的时候便会到这里来制茶,顺便闻一闻茶香。
所以这里的茶叶并不多,里面也只有今日新摘的十余斤茶叶罢了。
她的那一手高明的制茶的技艺,便是在这间小小的茶房里练就的。
她自去添火把灶烧好,再将锅清洗干净,然后便开始炒青。
今夜的杨可欣也格外安静,居然乖巧无比的帮着夏浅语烧火。
夏浅语没理会她,将茶叶炒好后就全部盛出来,然后开始制茶。
杨可欣站在她身边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嫌弃我,嫌我是脾气不好,还是个惹祸精,今天那个吴闲舟看你的眼神几近疯魔,这事我知道我又给你闯祸了。”
她虽然看着不着调,其实也有心细的时候,今日吴闲舟见到夏浅语时被勾了魂的样子她是看得清楚明白的。
夏浅语扫了她一眼,她又接着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看到美貌的女子就见异思迁,我知道你想拉拢三房那边帮你,如果这一次吴闲舟对你动了心,往后夏浅樱肯定会知道的,到时候必定恨死你,三房那边也不会再帮你。”
夏浅语的眉梢微挑:“嘿,难得你也有长脑子的时候。”
杨可欣扁着嘴道:“我又不傻,这些事情又怎么可能看不清楚?我父亲当年之所以会睡我娘,还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只是他睡便睡了,睡完就不负责,因为他,我娘这一辈子都过得十分辛苦。”
☆、第149章 世道不公
夏浅语扫了杨可欣一眼,她伸手狠狠地抓了一把夏浅语刚炒好的茶叶,夏浅语的眉峰微挑,算了,这个季节产出的茶叶品阶不自好,杨可欣想捏那便捏吧。
杨可欣又道:“你是不是已经写信给景渊,让他去通知我爹,然后让他把我接回家?”
“真看不出来,你也有聪明的时候。”夏浅语听到这话心里其实是有些意外的,杨可欣看着粗枝大叶,其实是个聪明的。
杨可欣轻哼一声道:“我早看出来了,你也瞧着吧,我爹在短时间内根本就不会派人接我回去。”
“为什么?”夏浅语有些好奇地问。
杨可欣回答:“因为沐子良现在在京城,我爹怕我回去后又去缠着他,丢我们杨家的脸。”
夏浅语失笑:“杨大人不希望你嫁给沐子良?”
“他当然不会同意我嫁给沐子良。”杨可欣狠狠地揉着茶叶道:“他就我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想要卖个好价钱,沐子良虽然有才,但是却无势,也没有根底,他当然不愿意我嫁给他。”
夏浅语微微一想,自然也就能想到这中间的关键,当下只是一笑,因为她之前就发现了,其实杨可欣也不是多喜欢沐子良,放出非沐子良不嫁的话也不过是因为她不想被她的父亲摆布她的亲事。
杨可欣闷声道:“其实我这一辈子就没有想过要嫁人,什么女子长大之后就得嫁人啊,什么三从四德啊,什么女德女训女戒啊,听着就烦!”
“凭什么男子就能三妻四妾,而女子却要守那一大堆的规矩?”
“凭什么女子嫁了人之后就要相夫教子,把心全放在家里的琐事上,而男子却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
夏浅语看着她的目光温和了些,杨可欣看着她道:“你知道吗?虽然之前沐子良在我的面前说了你一堆的坏话,但是我却特别佩服你。”
“实不相瞒,我来梅城不是为了找他,也不是来挑衅你的,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是怎样打理这夏府,又是如何把那些个贱渣全踩在脚底下的。”
夏浅语淡声问:“那你看到了吗?”
“我当然看到了。”杨可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夏浅语道:“你的确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子,是真正的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可是我在旁边观察了你这么久,却又觉得你这样实在是太累,活得太过压抑和拘束。”
夏浅语笑了笑道:“想要能掌探自己的命运,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付出?”
杨可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也是,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的,夏浅语,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在我的心里,你却是我唯一的朋友,以后如果你要是遇到麻烦的话,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你不给我惹事,我就谢天谢地。”夏浅语直接的拆她的台。
杨可欣朝她扮了个鬼脸道:“你真的太不可爱了,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夏浅语看到她的样子回以一笑,她却闷闷地继续揉茶叶。
夏浅语看到那些茶叶被杨可欣揉的不成样子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夏浅语爱茶,在她的眼里,哪怕是摘下来的茶叶也是有生命的,此时看到那些茶叶的惨状实在是看不过眼。
夏浅语也知杨可欣是个赶着不走,抽着倒退的倔驴,她要是不让杨可欣揉那些茶叶杨可欣铁定不干,故她还不如眼不见为净,直接走了了事。
第二日天竟直接又开始下起连绵细雨来,她见院子里的杨梅已经泛红,便知这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梅雨季节。
夏浅语不太喜欢这个季节,因为天又潮又闷又了热又湿,且根据她的经验,这样的雨一下就得大半个月,实在是让人心烦。
这样的天,无法采摘茶叶,客商近来也鲜有到夏府来采买茶叶的,因为这样的季节不宜运送,稍不留神,茶叶就会被淋湿,轻则影响口感,重点长霉。
夏浅语因上次之事,担心夏府其他的那些蠢货去仓库那边捣乱,便让孟舒烨派人守着仓库,同时也要做好那边的防潮工作。
防潮的事情每年都做,算是驾轻路熟,甚至都需要夏浅语去那边盯着。
皇商那边的事情也都进入了正常的节奏,有佟大掌柜盯着,余下的事情按部就班的做着便好,倒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事情。
于是一向极为忙碌的夏浅语反倒闲了下来。
这一闲下来她便觉得有些无聊,便开始着手淮备后续的规划和发展。
上次打算种新茶的计划失败,眼下还是需要找到合适的地方种茶。
于是她便趁着这个空闲打算找人谈买地种茶的事情,每天要见好几波人,了解四周的环境,最后选了几个靠近十万大山适宜种茶的地方,再决定和人一一详谈。
夏浅语再为种新茶园的事情忙碌着,二房那边也没有消停。
夏长河的鞭伤养到现在还未大好,有些还染了炎症,溃烂发烧,把他折腾的不行,这几日稍稍见好,却还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他看了了眼自己身上的伤,留疤是必然的。
这些疤痕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上次本以为对付夏浅语是手到擒来,他能稳稳的坐上夏府家主的位置,却没料到夏浅语的态度竟那般强硬,竟敢直接打他!
他绝不能就这么被夏浅语白打!
最让他气闷的是,夏浅语竟还亲手挑断了夏明阳的手筋!
虽然现在夏明阳的手筋已经找大夫接好,但是他的两只手却算是基本全废,连筷子都握不住!
换句话说,夏明阳的手虽然没有断掉,但是也和废掉差不多了。
虽然说夏明阳平时起居都有丫环伺侯,他的手也不需要做什么需要力气的事,但是这件事情他觉得更不能忍。
夏明阳天天在夏长河的面前哭,天天把夏浅语骂成屎,但是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夏浅语,更不敢再动夏明轩分毫。
☆、第150章 有人不甘(一更)
没错,夏明阳一直都是个欺软怕硬的,以前以为有夏长河和陈氏罩着,他以为夏浅语是不敢伤害他的。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后,他便知道夏浅语是真的敢对他下手的!
到现在,他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夏浅语挑断他手筋时的样子,当然,梦中的夏浅语比现实中的还要可怕得和多,还会拿刀去抹他的脖子。
然而夏明阳的情绪还需要发泄,那么就只能到夏长河这里来哭诉,然后话里话外都是关于夏浅语的不满。
夏长河原本就对夏浅语有很大的意见,现在再加上夏明阳的哭诉,对夏浅语的不满简直就要到了顶峰。、
只是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现在夏府是皇商,不能再在茶叶上做手脚,要不然东西交到皇宫里要是出了问题,整个夏府都逃不掉。
所以他思来想去,当然是要想办法把夏浅语除去,如此一来,他才能做报仇雪恨,才能做夏府的家主。
夏明阳这日一早又来夏长河的面前哭:“父亲,你才是夏府合格的家主,夏浅语抢走了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你就真的没有办法抢回来吗?”
夏长河冷着脸道:“你当我不想吗?现在那个小贱人手里掌着整个夏府的资源,她把这些东西都握在手里握得死紧,夏长海留下来的那些老东西们,也个个对她言听计从!”
是的,现在的夏府长房那边已经被夏浅语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稳固的不能再稳固,他想从中做些手脚都很难。
“难道我们就要一直这样被她压着吗?”夏明阳有些暴躁地道。
“当然不会!”夏长河冷声道:“我们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就能将她置于死地!”
“那么现在机会在哪里?”夏明阳继续问。
夏长河被问住了,至少这段时间他们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根本就对付不了夏浅语。
他沉默了片刻后道:“这个机会迟早会来的,我就不信夏浅语会龟缩在夏府不出来!”
夏明阳却怒了,衣袖一甩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怕她!亏我以前以为你厉害的不得了,没想到也这么没用!”
夏长河最近的心情本就极度不好,此时再被夏明阳这么一鄙视,当即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父亲!”
夏明阳挨了打,却也不敢还手,只恶狠狠地瞪了夏长河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夏长河打完夏明阳心里就有些后悔,这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他也不愿意打他。
他咬牙切齿地道:“夏浅语,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夏长河骂完后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抬起一脚下又把旁边的小几给踢翻了。
正在此时,二房的管事过来道:“老爷,秦大少爷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