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难当 第11章

作者:空相僧人 标签: 古代言情

  贾氏说着红了眼眶:"是,是我这做娘的没用管不住你那些莺莺燕燕,今日的事我虽不明白因何而起,可你若说是瑶儿先去招惹的三丫头,我第一个不信,她都叫你训怕了,见了姊妹那次不是夹紧尾巴做人,我就问你她摆过几次嫡女的派头,你宝贝的三丫头那一水的衣裳比我瑶儿还有脸面,你黑心肝啊黑心肝。"沈静瑶同母亲双双哭成了泪人

  沈父哑口无言,沈静萱皱了皱眉走到红杏跟前,扶了人起来道:“你是六姑娘身边的,事发的时候也跟在姑娘身边,说说你家姑娘因什么吵起来的?”红杏满脸泪痕,额头破了个血口子,面色苍白道:"回五姑娘,我们...我们姑娘本来是去寻三姑娘理论的,前些日子贾家舅爷命人送了块顶好的玉佩来,说是待过些时日去同大娘子去见她大姑姑戴了撑场面的.

  谁能想到那玉佩冬梅才从舅老爷哪取了来要送去院里给我们姑娘,三姑娘房里的春娇半路杀了出来硬是拉了冬梅去吃茶,待回了院中玉佩就不在盒子里了,我们姑娘气不过就找了三姑娘,不曾想三姑娘倒打一耙说是冬梅昧下了诬陷她。

  红杏挣开又跪了下去,直在地上磕,磕了沈父又去磕沈老太太,她哭说道:“老爷,老太太明鉴,我们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主子的东西纵然再好我们添个胆也不敢有非分之想,真是昧下了只管当场将我们打杀了,我和冬梅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可伶我们姑娘生来暴脾气叫三姑娘拿话一激口不择言,老爷明鉴,我们姑娘碾死蚂蚁都不敢的人,也就嘴上厉害,真要说要人命的话她万万是不敢说的"

  卫姨娘皱了眉,呵斥道:"难不成是三姑娘自己咒自己不成?老爷,媛儿文静,待人接物您都是看在眼里的,六姑娘小她是真疼在眼里啊"沈父皱眉不语,今日他吃了两回教训,难得把丢了的心眼捡了起来,这事一开始就不如面上看的简单。

  沈静媛心中有些不安,她不过是看中那玉佩委实是好,她也要到议亲的年纪了,若是嫁妆匣子里添了这玉佩,去到了夫家怎么不得有面子些,六妹妹是嫡亲的贵女,贾氏多得是宝贝给她。

  而她不一样,她母亲不过是父亲的姨娘,房里的那些个银子多是要留给大哥哥和嫂子的,到她手里也就没多少了,真的寻了人家不是处处都得用银子,故而她起了歹念。

  她之前便没少占五妹妹的东西也不见有人追问,便是上次闹大了也不了了之,那罚的三个月银钱从五妹妹哪里昧来的东西随意一样都不止,有了甜头,她胆子也大了,只是这次并不能像上次一样脱身,不过她不能松口,昧取姊妹东西说出去委实不好听,遂她还强撑着哭脸道:"父亲,我没有,媛儿没有"

  沈静萱现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三姐姐饕餮的性子,贪心不足,见了六妹妹的好东西心里生出歹念,她定是想同对付自己一样将六妹妹的东西收入囊中。

  只可惜,六妹妹不是自己,自己虽有祖母疼,但祖母不能撕破脸皮,毕竟沈家正经管家的不是她,可六妹妹老子娘是沈府的正头娘子,做的是内宅的主,暗里还有一些沈静萱不知道的事,故而今日这步棋三姐姐想全身而退,无异于痴人说梦。

  沈老太太人老眼毒,心里一推猜出了个大概,她冷冷的开口:“这事因玉佩而起,在这里说什么不过是扯皮,去,把三姑娘房里的春娇并六姑娘房里的冬梅带来,面对面的审清楚”

  沈静媛变了脸色道:"祖母"沈老太太扫了眼道:"三丫头可有甚要说的"

  沈静媛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年纪阅历摆着,遇上这事说不心慌是不可能的,她道:“祖母,媛儿想说甚好”她心中暗恨,只望春娇能封住口。

  “崔妈妈,你去将人带来”

  崔妈妈点头应是,掀了帘子出去了。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六姑娘抽泣声在屋里格外响亮,沈老太太瞥了眼道:“老二媳妇,命人下去熬碗安神的汤药来与六丫头,照这样哭下去回头夜里该魇住了”贾氏一惊道:"多谢母亲提点,是儿媳糊涂了"后吩咐身边的赵妈妈熬安神汤来。

  沈家的宅院绵延而建,中间亭台水榭,青石铺路,院落多是两进三出的院子,带两间抱夏一间耳房,院与院离的都并不太远。待崔妈妈领着两丫鬟到了寿安斋,也不过一炷香的工夫。那两丫鬟先是朝沈父沈老太太拜过,左边的穿着褚色的对襟褙子,磕头后又往贾氏福了礼,正是六姑娘房里的冬梅,另一个同样的对襟褙子却是黛青色的,望着屋里的情况眉眼间闪过几分不安。

  沈老太太在上头发了话道:“你们都是主子跟下得力的丫鬟,说的话也代表主子的脸面,今日有几句话要问你们,你们照实回答便是”贾氏缓了神,往日积的威显了出来:“若是你们胆敢欺上瞒下,打断了腿发买人牙子是小的,连累的家里不得安生就得不偿失了”

  两丫头闻言连连磕头

  “如今六姑娘丢了玉佩,且途中只与三姑娘房里的春娇见过”沈老太太道:“你二人满身嫌疑,都说说吧”

  冬梅磕头道:"回老太太,那日舅老爷命府里的下人送玉佩来时,同我说这玉贵重极了,宫里的贵人也戴得的,特特用匣子装了起来,奴婢怕有失一路都小心翼翼的,不曾想春娇拦住了我,我们素来不攀谈,交情寡淡,可春娇那日却格外热情,一心要拉我去吃茶,我捧着匣子怕摔了便不敢挣扎,就叫她拖了去房里,吃着的时候她突然同我说羡慕我们在六姑娘房里当差,三姑娘虽说也是主子但多少不如六姑娘体面芸芸的。

  我想到底是府里办事的,动了恻隐之心,她拉着我叙谈最后竟要塞银子与我,奴婢笨拙哪里敢收,我们争吵着被卫姨娘身边的林婆子瞧见,训了好一通,待训完我回了屋里却发现玉佩不见了,姑娘问我,我答了发生的事,姑娘听后匆匆就去找三姑娘理论了,再后来便是现在了"

  沈老太太看着低眉的春娇道:“话到这份上了,你可有要辩驳的”

  春娇浑身抖如筛糠,若是冬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还能有空可辩驳,可对方说的一清二楚,她腹中没了说辞,只咬紧牙关最后一搏道:“老夫人,冬梅说只与我一人见过,可谁知她见我之前有没有与他人攀谈,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定罪”

  冬梅立时反驳道:"你可寻来舅老爷家的人问问时辰,他将东西交于我正是巳时末一刻,门房离小姐的院子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你拉着我絮了许久,我心里焦急数着点,到了屋里也不过正过午时,你说我哪来的时辰再去与别人说话?"

  “左右都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人之言哪里可信”春娇道

  冬梅气的涨红了脸,朝贾氏道:“大娘子,我是签了死契的,命都压在您的手里我哪里敢偷小姐东西,望大娘子明鉴。”贾氏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丫头老实,父母卖她时为了换多些的银子定的便是死契,这一点儿媳敢保证她没那胆子撒谎”

  沈老太太拨了拨手里的佛珠,说的话不似慈悲念佛之人,她道:"死契的人信得过,三丫头房里的丫鬟想来并是这样的人,没了保证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宅院里头断案本就不如县衙公道,一方有理一方没理,没理的一方就该伏法。来人,将这丫头打折了腿叫了人牙子来发卖了"

  左右的婆子闻言上前摁住人,春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哭天抹泪的去拉自家姑娘:“三姑娘,救我,你救我啊,是..呜”她后头的话还没说出来,沈老太太就一声厉斥道:“赌住她的嘴,拖出去。”

  几个婆子力气都大的,架着人出去了。外头传来一声声响动,沈静媛直软了腿,贾氏冷笑道:“豪门里的小姐,做出鸡鸣狗盗之事,卫姨娘,您真是好本事啊”

  沈父的脸青了又紫,紫了又黑,怒而一巴掌打在了三姑娘的脸上道:"丢人"沈父这一巴掌力气大的很,沈静媛脸红肿火辣,疼的直掉眼泪,卫姨娘扑倒女儿身上哭成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或下章男主出现

第11章 舌灿莲花

沈父面色吞了耗子似的,难看的紧,平日三姑娘素来乖巧,姊妹里最不需他操心,昨夜里他宿在卫姨娘屋里,夜间耳鬓厮磨春宵红帐后,搂着红潮未褪去的卫姨娘,他不忘夸她为自己生了个好姑娘。

  如今,自己这好姑娘转眼成了剽窃姊妹东西的小贼,沈父脸上无光,似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尊大贴成的面皮一颤,扫了一地的尊严,见哭成泪人的卫姨娘母女,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怜香惜玉。

  “都给我闭嘴,在这嚎哪门子的丧呢“沈父指着地上的人,冷声道“瞧瞧你们母女,做出这档子的龌蹉事来不懂得好好省省自己,尽在这丢人现眼,枉我平日里还在母亲处不时替你们说上一二好话,夸你们孝顺乖巧,体贴夫君的难处,如今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不知脸皮了,你们就是这样打我的脸的?"

  屋里,沈父胸口气的上下起伏,猛灌了口茶水,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贾氏搂着女儿,早一颗心落回肚子里,见沈父的恼羞成怒,她不咸不谈的开了口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官人白日与同僚上司们打交道难免疲惫,到家中看不透后宅里的弯弯绕绕也不奇怪,更何况有些素来面上一套内里一套,人前人后两张皮子,真真叫人猜不透呢”

  怀里搂着女儿的卫姨娘闻言,白净的脸上恼怒憋成了胭脂色,心中暗恨贾氏这贼婆娘落井下石,面上一副痛心疾首,她知道此刻需得稳住沈父,要是对方真恼了自己在府里头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本就半跪在地上的她,膝行几步到跟前来,抽抽搭捻着帕子抹泪

  “老爷,奴婢真不知媛儿她会去昧下六姑娘的玉佩,其中定是有什么难言之掩...”

  沈父冷冷打断:“能有什么难言之掩?不过是嫉妒姊妹里有好物件,烂了心肠的东西,要不是念在沈家还要脸的份上,就该拉出去打死算了。”

  贾氏在旁忽一脸恍然大悟状,对着沈父道:“官人,你这话倒是点醒了我,前些日子三丫头与五丫头起争执,最后没能断个明白,好像也是因的什么东西起的,五丫头的娘虽说早去了,但当年夫君的岳丈鼎盛的时候也是当过正四品巡盐抚使的肥差,

  我那可怜的姐姐嫁妆匣里好东西怕是不少,有些东西倒不必六丫头的差,只怕是有更好的,官人你看那次会不会也是...”

  她这话说的巧妙,说一半留一半给人遐想,又逢今日这档子事,沈父只要不是缺了脑子都能顺着贾氏的话往下想。

  果真,沈父面色更加难看,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卫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知今日事定不能善了,一咬牙脑袋就往地上磕,砰砰的连磕了四五个响头。

  满屋子里头的人一时都惊住了,虽说寿安斋的地上垫了毯子,但架不住卫氏的那股子狠劲,响声还在梁头缭绕,卫氏原先白净的额头登时红肿一片,映着那张娇滴滴泫然欲泣的脸,沈父松了松神色。

  “老爷,您不信媛儿还能不信我吗,自打入府以来奴婢就一直伺候侍奉您,十来年了奴婢再有本事能藏您难道还不能察觉到一丝半毫吗,虚与委蛇也是会累的,奴婢要是有二心早该露出马脚了

  老爷何等人物岂能会看不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奴婢指天发誓,若是奴婢真如大娘子口中所言是那种人前人后两张皮子的人,只叫我不得好死,死后不得超生。”

  大乾因前朝所累,鬼神之说日渐深厚,且豪门权贵里更甚,这些人满堂的富贵,比寻常百姓都惜命,皇朝境内的庙宇佛寺不计其数,便是官家也独独在建了永安寺,每年里到其中祭祀祈福保佑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