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酥腰 第43章

作者:镜里片 标签: 古代言情

  归筑应是下去。

  太子在假山石林中说了几句话,庄怀菁心尖发颤,羞恼不行,还未曾回他,太子便退后离去,他只留下一句话。

  “父皇会出席今日盛宴。”

  庄怀菁昨天深夜喝了安神药,身子疲惫小半天,但太医为她把了脉,也开过药,出来赏烟花倒不是问题。

  她是经了赐婚的未来太子妃,如果不想落人口舌,就得出来一次。

  至于太子说过的话,庄怀菁不敢多想。

  他约摸也就是随便一说,因为看出她信了二皇子的话,便对她也有了些不喜。

  太子与二皇子不知因何原因交恶许久,庄怀菁一方面觉着自己去得太不巧,听见了二皇子的话。另一方面又觉得还不错,因为她得了把好琴。

  她重新拿那干棉布擦了擦,又拿轻漆微微补了补。

  这把古琴的琴身极好,没有什么损坏之处,太子从前定是极为爱惜的。她心中有些夺人所好的感觉,但又觉这是太子赠的,算不得。

  归筑帮她拧帕子,见她认真过头,也说不得她,宫女端着糕点,轻轻掀帘进来。

  ……

  夜幕很快降临,今天一天没太阳,天上也没有多少星星。皇帝遇刺,园林之中的御林军加了许多,今年的晚宴因此换了处地方,在湖心的大画舫上。

  往些年都是在大殿中举行,子时正点在大殿前边点烟火,今年换了地方,烟火也搬上了另艘画舫,倒是麻烦了些。

  如果要在这里等,待会宴会结束后,也只能在画舫上走走,哪也去不了,不如从前可以四处走走逛逛。

  庄怀菁同贵女们坐在一起,苏家小姐悄悄缠她问了好几遍陶临风。她问了几句,才发觉陶临风曾经去过苏家。

  他是太子的人,刑部尚书是正一品官,两者有联系,庄怀菁也猜了个大概。她从前便知太子底下的势力不一般,倒没想到连刑部尚书都是他的人。

  庄怀菁心中忽然打起鼓来,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惹怒了太子。他既然送了她一把好琴,应当不是在生气吧。

  苏家小姐叫了她几声,庄怀菁回过神来,倒没有多说别的,只告诉她陶临风近日有事,或许不在京城。

  苏家小姐有些失落,只叹他事务太忙,总不去看她。

  画舫四处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灯笼随风飘动,御林军在四处严阵把守,旁边连着小画舫,用于送人来回。

  这是出事以来,庄怀菁第一次见皇帝,他身体和以前,没有加重的感觉,刺客的刺杀对他好像没有影响。

  他旁边坐着的是舒妃,虽有些年轻貌美,但比不得柳贵妃年轻时。她膝下有个公主,年纪太小,没带出来,让乳母在宫中照顾。

  二皇子没过来,庄怀菁隐隐猜到是因为禁足。刺杀一事和柳贵妃有没有关系不知道,现在还在查,但二皇子想要刺杀太子的事,皇帝恐怕是知道了。

  庄怀菁心中想着事,纤白的手轻轻拿起小酒杯,小酌了几口,微抿沾酒的嘴唇。她现在仍然不敢望太子,生怕自己眼中会露出让人发觉的异样。

  太子今天说那话的时候,她身子骨酥了三分,手心冒热汗,连胸腔都热得惊人,同谁都不敢说。

  他在床榻之上很少说话,光是蛮牛的力气就已经足够让庄怀菁指尖发|软。

  归筑见庄怀菁脸色醺红,忙上前小声道:“小姐酒量本就不好,这些酒还是少沾些。”

  庄怀菁捂嘴轻咳了几声,旁边两位小姐笑着让她少喝些,她无奈摆手,只说自己喝得快了些。

  皇帝知道自己在场让人不自在,聚宴闲聊一会之后,便说身体累了,舒妃搀扶他到画舫中的房间歇息。

  子时正点准备烟火,现在还有两个时辰,这些世家公子哥和小姐们对玩乐一事素来上心,便接着下午的斗诗会。

  庄怀菁没参与,她脑子有些淡淡的醉意。便寻了个理由,先行回去了。

  红灯笼中的烛光印地,带来阵阵凉意。这是回去的画舫。

  精致的画舫打破湖水的平静,慢慢摇动,庄怀菁跪坐在绒毯上,她手撑着案几,闭眼小憩,只觉自己方才想事情太深,不小心喝得多了些。

  归筑同样在打哈欠,庄怀菁今日睡的时间太长,现下没什么睡意,归筑却是一天没歇息,来回跑了两趟。

  画舫轻轻摇动,归筑实在忍不住,睡了过去。庄怀菁听见她睡觉的呼声,缓缓睁开了眼,倒没叫醒她。

  除了潺潺的水声之外,画舫四周都安安静静,外面有御林军看守护送,庄怀菁轻轻趴在案桌上面,只是没由来地想起了太子的话。

  “……喜欢吗?味道如何?”

  她的耳畔倏地红得厉害,只道这种话他竟也说得出来,庄怀菁纤长的五指抓紧手臂。

  她做惯了矜贵的大小姐,娴静雅致,世家之中,属她为典范,没人会让她取悦男子,也没那个必要。

  今天皇帝半点没提退亲一事,庄怀菁心中也隐隐猜想到这事没成。换一句话说,她终归是要嫁给太子的。

  庄怀菁慢慢直起身子,她的腰身纤细,盈盈一握,窈窕美好。她微微掀开画舫上的窗幔,望向外面漆深的黑暗,沿湖两岸点着灯。

  她的身子没法否认太子所说的喜欢,时至今日,她也依旧想再次尝尝太子带来的快|活。

  单纯作为一个女人。

  但庄怀菁有羞|耻之心,实在不想承认。

  她放下窗幔,靠着画舫壁,轻轻倒杯茶,抿口解酒。

  开宴没多久便有人有事找太子,他早早就离了宴席,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庄怀菁白白得了一把好琴,自然不想怀疑他。

  他和二皇子倒不亏是兄弟,他怀疑二皇子刺杀敦亲王保庄家,二皇子疑心他刺杀皇帝陷害柳贵妃,两个都没有确切的证据。

  画舫轻轻停靠在岸边,归筑也揉着眼睛醒了。

  庄怀菁出来的时候,岸上站着个公公,拂子搭在手肘,后边抬个轿子,见她和归筑出来便道:“今日子时有烟火,太子殿下让奴才们来问一句,大小姐是否得空。”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居然没写到,三更很晚

  我是清水作者,没车的

第53章

  庄怀菁最后还是去了。她倒没让困倦的归筑陪着, 只是带了两个随行的宫女, 上了轿子。

  今夜风凉, 更深露重, 庄怀菁披件白绒斗篷衣, 头戴翡玉石簪, 桃红步摇轻轻摇动。

  她心觉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庄怀菁对太子无意, 他们也未成婚, 她也不可能再喝那伤身子的药。

  程启玉并没有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庄怀菁, 凉亭上挂几盏红灯笼, 灯火明明,驱散漆深的黑暗,周边有好些个御林军。

  宫女恭敬等在凉亭外边,庄怀菁轻提罗裙, 抬脚上台阶。石凳上铺小绒毯,石桌上放两盏灯, 中间有棋盘残局, 庄怀菁脚步停下来,不知他要干什么。

  太子喜爱文雅, 除却公务之外, 接触的东西好似都是琴棋书画类, 少见他舞刀弄枪,但他身怀高武艺,却又是真的。

  庄怀菁问:“子时方有烟火, 殿下现在邀臣女前来,是要做什么?”

  现在四处都是安安静静,有些院子连灯都没点。

  “孤知你聪慧,多有精通之处,”他抬起头,让她在一旁坐下,“这局死局,你有几种法子解得开?”

  灯光照着他的面庞,他的眼睛让庄怀菁愣了许久,只觉异常熟悉,见太子俊朗的样貌之后,她又回过神来,心道自己最近该去给孙珩上香了,要不然总是想起他。

  庄怀菁慢慢在他对侧坐下,低头看着这局棋,倒不算难,方法不少,她都知道。孙太傅精通颇多,孙珩兴趣极广,她跟着他们父子俩,自然是厉害。

  “黑子围攻,白子寸步难行,”玉指从棋笥中拿了一粒出来,轻点棋盘,“有三种法子能解。”

  她向程启玉一一说明,认认真真却又不显摆,乌黑长直的长发披在她的细肩上,步摇轻动,即便在这样的灯光下,也看得出她的肌|肤又白又柔,愈显姿态。

  程启玉不知听没听进去,问她道:“确定是三?”

  夜色深黑,只有这处小亭子点着灯,不少人都去了湖心画舫赏烟火,就算中途有人回来,也是直接回院中休息,没什么会来这。

  庄怀菁有些不明所以,说道:“臣女愚钝,只知三种,殿下是还有别的法子?”

  她虽说有傲气,但是习礼尊师,知道人外有人,不太会因对方是谁而做出不同态度。

  微风清凉,庄怀菁拢了拢斗篷衣,觉得有些凉了,程启玉问她:“你刚才神色有变,是想起了什么?”

  庄怀菁一顿,抬手轻轻将棋子放回棋笥,回他道:“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他顿了顿,淡声问:“谁?”

  “……孙家哥哥。”庄怀菁开口道,“只是胡乱想起,没什么原因。”

  她不可能在太子面前说他和一个逝世之人眉眼像。

  程启玉的手指轻敲石桌,说道:“孙珩?”

  他爱孙太傅的字画,肯定是知道孙珩的,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庄怀菁柔白的手轻轻搭在腿上,点头应他。

  “你与他关系极好,若没有二皇子,恐怕会婚配,可惜了。”

  庄怀菁白皙的面容有些讶然,檀|口轻张,榴齿微露,奇怪他会问这个问题。

  “孙家哥哥是端方君子,读圣贤书,又待我如亲妹妹,婚配一事自是不可能,殿下多虑。”庄怀菁说,“我们不合适。”

  孙珩端方有礼,节制过头犹如圣人,让人不敢多加冒犯,庄怀菁在他面前没那么拘谨,有部分原因在此,她觉得他是哥哥。

  他事事宠她,即使她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也不代表他们会有那种可能。庄怀菁没法想象孙珩做她夫君的样子,会做一辈子兄妹还差不多。

  孙珩那种性子,定是不太想和她做夫妻间的房礼。

  庄怀菁以为他是怕自己与孙珩有过多接触,会坏了皇家的名声,本想解释几句,话到口头就变了句不合适,她和孙珩那样好,实在不想撇清两人的关系。

  程启玉的手停了下来,他点了点,没再多问。宫女端了串刚洗干净的紫葡萄上来,净透圆亮。

  庄怀菁倒没心思吃,她现在还有些醉意,经风一吹才散了些。程启玉朝外看了一眼,朝她伸出只大手,道:“离子时还有些时间,庄小姐无事,可否陪孤走走。”

  离子时,还有一个半时辰。

  漆黑的夜色之色,他的眼眸深邃,同白天时一样,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庄怀菁没时间想那么多。

  她望着太子的手,心跳加快,玉手放在腿上,紧紧交握,仿佛只要她一伸出去,便再也回不了头。

  庄怀菁心想不过是一次而已,又不会出事,再说太子也不一定会做别的事,或许真的是走走,她委实紧张过头。

  吹来的阵阵凉风并没有缓解庄怀菁身子的热意,她轻轻搭着太子的手,应出一声是。宫女留在原地,太子扶起庄怀菁后便收回来了手。

  庄怀菁的脚是软的,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刀尖上,心颤得发热,指尖的软意传到头脑,近乎折|磨般摧残她的理智。

  她心想要不然算了吧,就算这里没什么人会说闲话,她这样未免也太大胆了些,一时欢|乐得不到任何东西,根本不像良家的女子。

  但她停不下步子。

  太子提着灯笼,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的是能赏烟火的大道,以前时不时会有人经过回去,没人看得出其中的秘密。

  走过一个拐角之后,灯笼忽然灭了,庄怀菁停在原地,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望着黑暗中走近的高大人影,心尖如同被人拨动般,颤得让她害怕。

  她的下巴搭着太子坚实的肩膀,柔白的双手手心正在发汗,紧紧搂|住男人的脖颈,就这样被抱进一处假山之中。

  子时的烟火准时点燃,微微照亮假山一觉,灯笼放在一旁,太子坐在一处山石上,斗篷衣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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