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娇宠日常 第89章

作者:渊爻 标签: 古代言情

  薛嘉禾提了裙摆站起身来,她平静地拍了拍沾在上面叶片,对沉默不语容决道,“既然摄政王殿下能想明白就最好不过了。时间不早,回长明村吧。”

  容决冷笑,他抬头盯住薛嘉禾,眼神比十一年前少年更为凶狠锋锐,“我想听是你对我一句道歉?”

  薛嘉禾扬眉,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容决跟捕猎豹子似欺身逼近,按住她肩膀往后掼去,一眨眼功夫便天旋地转,失去平衡向后跌去薛嘉禾下意识闭了眼睛准备迎接将至剧痛。

  可落地之间,容决手掌扣住了她后脑勺,两人跌倒在叶片堆里,带起一地新老混杂树叶,却一点也不痛,倒是肩膀被人牢牢按住桎梏感分外明显。

  薛嘉禾睁开双眼,双手都在别处容决正一口气将落在她脸上半片叶子吹开。

  被气息打了一脸,薛嘉禾又条件反射地紧闭了双眼,而后轻叹了口气,“所以我早就说了,摄政王殿下在我身上不过是浪费时间,我早就劝过你。”

  “你别说话,我来说。”容决火大地放松了两分手上力道,察觉薛嘉禾没有逃跑意思才面色稍霁,“你一直都麻烦得很,我难道今天才知道?”

  薛嘉禾拧了拧眉,倒也没反驳什么,她静静地看着容决,等待他接下来话。

  “虽然看起来一点不挑食、什么苦都能吃,其实只不过是强迫自己将不喜欢东西也咽到肚子里去,还刻意装得毫不动容。”容决冷声道,“是不是?”

  薛嘉禾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做人哪能真没有喜好?

  “我在汴京时,对你说过每一句重话,对你认识人做过每一次威胁,你嘴上说着扯平,心里其实都记得清清楚楚,是不是?”

  薛嘉禾:“……”又不是生病失忆,哪能想忘就忘。

  “去护国寺时,你明知道我故意给你卖破绽,但你还是毫不犹豫地跑了,是不是?”

  薛嘉禾:“……”那时候不跑,以后就真没有跑机会了,容决故意疏漏就这一次,她会不抓住这千载难逢机会?

  “其实你也知道,你这次从我手里跑不掉了,所以才急了,又跟我摊牌又故地重游,”容决拉近两人间距离,他几乎是用鼻尖顶着薛嘉禾鼻子问,“想找理由逼我放弃,我说错没有?”

  薛嘉禾不由得蜷起手指拢在了掌心里,觉得有些困窘难堪。

  她做这些事时,其实脑中并没有一下子便将这些想得如同容决说出口这样清楚明白,只是顺着自己要远离他心意去做了。

  被容决眼睛对着眼睛一字一句剖析出来,简直就好像在他面前没穿衣服一般。

  “所以摄政王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是个……”

  “你是很麻烦啊!”容决啧了一声,他烦躁地道,“我知道你是这么麻烦,但我连这些都喜欢,我跑来长明村前就全都知道这些,但我还是追着来了——这么说总行了吧!”

  薛嘉禾被扑头盖脸像是训斥似话语砸了一脸,一时间竟真分不清容决到底在骂她还是夸她,“我好像没办法……”

  她不像容决,在察觉前路可能有危险时便会断然止步,容决却是要卯足一口气从断崖上跳到对面去人。

  “还担心你要是给我机会谁来给你机会……”容决深吸口气,觉得涌进胸腔像是无处发泄怒火,又像是薛嘉禾下意识自我保护和抵抗,“当然是我给你机会。我容决这辈子要是对你变心,别说什么地位金钱,我命都一起给你随意处置总行了吧!”

  容决一通吼完,盯着好像就这么在他面前走神了薛嘉禾等了片刻,转而抽手捏住她脸,森然道,“薛嘉禾,说话。”

  这么说着,他却很是谨慎地控制住了手上额力道。

  “……你怎么跟小孩儿似。”薛嘉禾半晌才开口抱怨,“赌咒动不动就把自己性命押上去。”

  “少顾左右而言他,不这么说你听得进去?”容决哼笑着道,“等着,我这就回去纸笔立字据改章。”

  他说得咬牙切齿,不像是要去立字据,倒像是要提剑杀人去。

  薛嘉禾肩膀一轻,见容决收手要起身,下意识地抬手捉住了容决毫无躲避之意手腕。

  “立字据也太……”话到嘴边又晦涩起来,薛嘉禾叹了口气,转而道,“头上沾了树叶,我替你摘掉。”

  容决第一反应便是要自己伸手掸去,好在还没笨到那个地步,顿了顿后试探地朝薛嘉禾弯下腰,将头顶乖顺臣服般地送到了她面前。

  薛嘉禾将挂在了容决发间叶片轻轻摘下扔开,停滞片刻,又像是哄小孩儿似顺了一下他头发。

  和这个人脾气截然相反,容决头发又细又软。

  薛嘉禾松了手指,见容决抬起眼来和自己对视,又将手向下移了几寸,落在他微微颤动侧颈脉搏上。

  容决肌肉条件反射地绷紧了一瞬,到底没动,他哑着声道,“怎么?”

第105章

  薛嘉禾不自觉地竖着容决脉搏跳动,想起了上一次两人这个姿势时场景,不由得笑道,“这次不问我是不是要杀你了?”

  容决低头看她,背着光英俊面孔在阴影中模糊不清,只两道灼热视线存在感强烈得叫人难以忽略,他声音压得很低,“这次,我知道你不想杀我。”

  “……”薛嘉禾安静片刻,突而道,“你心跳声吵得很。”

  每每稍和容决离得近点,那颗心脏好似就要喧宾夺主代替容决说出他没说话似,将噗通噗通声音强行灌进薛嘉禾耳道里,一日复一日,叫她不胜其烦。

  容决哼笑,他当然也能察觉到自己颈侧脉搏在薛嘉禾指腹下用尽全力地跳着。

  但这又不是他能控制得了!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谁也没有对当下位置感到窘迫。

  “要先讲清楚是,我这些日子以来,并非为难你,更不是刺探于你。”薛嘉禾先打破了沉默,她淡淡道,“当然,也不可能是对你仍旧怀恨在心所以要报复。”

  那最多算是在和容决意志互相较劲罢了,因为薛嘉禾并不相信容决能赢过自己。

  人间美满之事万中无一,圆月也始终有阴霾,薛嘉禾见过太多意难平例子,因而从不相信这缥缈运气会降落在自己身上。

  她看着容决脸,仅凭直觉定位到他双眼对视,组织片刻字句后,启唇道,“但……”

  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两人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裂开声响。

  容决迅速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而后他皱着眉弯腰直接将薛嘉禾从地上捞了起来,一息都没有耽搁,挟着她飞快往树洞出口抢出,动作敏捷矫健,爆发出力量感利落又致命得叫人挪不开眼。

  薛嘉禾被容决相对抱在怀里,正好能见到在拔足疾驰容决背后,那个在长明村外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树洞从顶部开始崩塌陷落,湿润泥土稀里哗啦落下,夹杂着大小不一碎石,一路追着他们二人,新鲜土腥味一直逼到薛嘉禾鼻尖。

  容决反应速度比树洞崩塌速度要快,他冲出树洞后过了两三个呼吸时间,被好好放到了地上站稳薛嘉禾才看见那树洞被完全掩埋。

  哗啦一声,尘土飘起一人多高。

  十一年前回忆和甲片都被盖在了泥土之下不见踪影。

  十一年前和她一起跻身于树洞之中那个人,此刻却正好就站在她身边触手可及地方。

  思及此,薛嘉禾忍不住偏头看了容决一眼。

  日头刚刚偏西开始转红,橙红色日光肆无忌惮泼了男人半边身体,将他冷硬带着戾气眉眼侧脸都勾画得比平日里柔和了三五分。

  他啧了一声,皱眉看着树洞,“赵白挖过头了。”

  薛嘉禾闻言笑了起来。

  听见她笑声容决转脸将视线投到她脸上,声音仍旧喑哑带着丝侵略性,“薛嘉禾,你别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走吧。”薛嘉禾打断容决话,她转了个身,熟门熟路往长明村方向走去,双手背在身后,“该回去了。”

  容决放了半截狠话堵在了喉咙里,忍了又忍,正要举步往前走去,薛嘉禾又回过头看看,递了只手给他。

  “……?”他身上有什么她要东西?

  两手空空容决迟疑半晌,试探着将自己手伸过去,几乎没用什么力道地握了一下。

  好像随时给她留了抽出去余地似。

  薛嘉禾抿唇,嘴角陷下去两个梨涡,“我饿了。”

  她说罢,牵着容决便往前走去。

  沙沙落叶踩踏声挠得容决耳朵上颚都隐隐发痒起来,他装作满脸不在意地加重两分手上力道,又十分谨慎地抬眼看薛嘉禾脸色,见她嘴角仍噙着笑,才放下心来,一点又一点地将她手拢在了掌心里。

  “但字据我还是要收。”薛嘉禾突然道。

  “我当然写,你必须收。”容决声音轻快。

  ……

  长明镇一上午就往长明村派了马车,直奔薛嘉禾家中,从马车里下来金铺掌柜被一左一右站在门外赵白赵青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我是镇上开金铺,来给贾夫人送东西,二位这是……代为通传?”

  赵白和赵青两个往门口一放,乡间小院也被他们衬得跟什么高门大户似架势,金铺掌柜光是跟这两人搭话都有些莫名心虚。

  赵白往院里走了趟,很快将绿盈带了出来。

  绿盈熟稔地招呼了金铺掌柜,“请进来说吧,打物件还要夫人看过满意才算数。”

  赵青和赵白交换了个眼神,后者抱剑继续守门,前者则去了对面院子。

  金铺掌柜抱着个盒子进院,见到薛嘉禾后露出抱歉笑意,赔礼道,“耽搁了贾夫人时间,当真不好意思,这次工费便减去半……减去一成以示诚意,夫人觉得如何?”

  他原想说半成,但想想刚才门口两个一看便不好惹侍卫,临到嘴边又翻了一倍。

  薛嘉禾笑道,“不必这么客气,我也不是那么急着用。做工好才是我最看重。”

  金铺掌柜一喜,他将盒子放到桌上,拍着胸口保证,“我们铺子里老师傅手艺自然是能让您满意!”

  薛嘉禾打开盒子看向放在被嵌在其中画样、却金灿灿物件,双手将其取出仔细正反看了个遍,露出了满意笑容,“是很精致。”

  那金画是倒模制作出来,上面凹陷进去是两个看着极为相似婴儿右脚丫印子,看着憨态可掬,叫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薛嘉禾早知道幼帝第一次当人长辈兴奋不已,便早想好送他这份颇有些不伦不类贺礼,此次还正好能让蓝东亭带回汴京。

  长明镇金铺也从来没打过这种物件,颇费了些工夫才成品,薛嘉禾查看做工倒觉得价格花得不亏。

  她转手将金画交给绿盈检查金子成色,边道,“听说先前倒模师傅跌了一跤?身子不碍事吧?”

  “就是年纪大了,摔一跤也得疼三天,比不上年轻那时候了,倒是没什么大事。”金铺掌柜摆摆手,“否则,也不止迟这一日,您说是不是?”

  薛嘉禾和金铺掌柜话几句家常功夫,绿盈快速检查完金画质地,确认金谱没有偷工减料,朝薛嘉禾轻轻点了头。

  “绿盈,你将工费付了吧,付足便是。”薛嘉禾吩咐道。

  金铺掌柜眼睛一亮,连声道谢跟着绿盈去了。

  薛嘉禾拿着金画又看了一会儿,用指尖摩挲上面小小脚印,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什么?”容决声音在近前响起。

  薛嘉禾抬眼看看他,也并未打算遮掩,直接将金画翻转了一下给他看正面,“我给陛下准备生辰贺礼。”

  容决被金灿灿晃了晃眼,接过金板看了两眼,直言不讳,“他要这个能干什么?再过几年,他就会有自己孩子了。”

  “那也得好几年。”薛嘉禾喝了口水,道,“况且,陛下或许不准备那么早立后填充后宫。”

  容决摸了摸稚嫩脚印,心中有些说不出触动,嘴里随意地接道,“他亲口说?”

  “嗯,”薛嘉禾回想起当日场景,忍不住笑了出来,“似乎是先帝半吊子做法叫他不喜,决心做个不靠后宫、立自己喜欢人为皇后皇帝。因而除非他喜欢女子那么早出现,否则他孩子不会来得那么早。”

  容决动作停了下来,他将金板往盒子里一放,不爽地道,“你就信他和他喜欢人能走一辈子?”

  那凭什么不信他和她也能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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