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无言
奉定之急已解,朝内形势依然严峻,第二日,君泓便要挥师回崇兴中部。
然后与花间国交界之处,却又不能不重兵把守。叶星扬伤重未愈,边关几座城镇均满目疮痍,这种形势下,叶落当然不能离开。
虎贲营骁勇善战,是进攻的利器,却非防守的好手,权衡之下,随君泓出行,便成了更利于发挥优势的选择。
于是,留给叶落的,除了一座座急需重建的城池,受伤待治的士兵,不到一万人的军队,便什么都没有了。
君泓在帐外站了一晚,叶落仍不肯改变主意。
“叶落,这种形势下,你只留这么一点人,我如何能放得下心来?”快到出发的时候了,君泓却还固执的站在那里。叶落叹息,“君泓,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如果飞絮军再来,即便你给我留下五万人,也于事无补,反而分散了你的兵力,到时候,两头都取不了胜,岂不是亏大了?而且此时花间国权力内讧,自顾不暇,不会再来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万人你能守住边关?”
叶落笑笑,“放心,如今以星扬之名征兵,一定很有效果。”
短暂的沉默之后,君泓无奈道,“叶落,你总是把事情看得太好!”
“君泓,反正就算我再陷险境,你还会来救我的,怕什么。”
君泓握紧了她的手,好半天,才说,“我会来,就算刀山火海,我也来。可是叶落,同样的险境,我不想你再经历一次。”
“我不会的……。”未完的话,消失在他臂间,君泓将她抱得紧紧的,“我很害怕,害怕我来不及,害怕,你离开我。”
“君泓。”
“叶落,你记住,无论你身处怎么样的险境,我都会来,即使是生死。”将她紧紧的一抱之后,他转身离开。
怕再呆下去,会再也迈不动脚步。
若不是情到深处,怎会生朝朝暮暮之贪念?如果可以,多希望就此把臂同游,再不分离。
可是身为君王,他还有许多未竟未了之责任,君泓走得又快又急,腰间的剑,撞在盔甲上,微微作响。
但愿此去,平乱除奸,还一个清明世界,成全所有的花好月圆。
数月后,崇兴境内无数青壮年,从各个方向,赶往奉定。
原因无他,皇榜广贴,招兵入伍,叶星扬为将,名为叶家军,这是几十年来,崇兴军队首次以将领之姓氏为名。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遭到天下文人的大规模口诛笔伐,谁都不能忘记,叶星扬带领的军队,如何以一敌二,挡住了无往不胜的飞絮军,令其无功而返。这种以生命和鲜血拼搏出来的英勇,是崇尚英雄的崇兴人,由心折服的气度。
能成为叶家军的一言,是多少热血男儿引以为傲的事。
而朝廷,由于苏诚的离开,许多文人开始动摇,已经心生异向的,纷纷叛离,稍有犹豫者,也是上书辞官。
易惊鸿遵从君泓密令,不论是叛离的还是辞官的,统统放其离开京城。再加上武将中多为张台铭的追随者,也早已加了君诺的阵营,一时之间,朝中文武大臣均出现极大的空缺。
也在这种时候,才体现出了君泓作为一个年轻君王的特质。他不但不加以挽留,反而劝导群臣,若有想明哲保身者,可以尽快求去,绝不为难。同时,将当初君柏留给他的名单中,一些经过查证仍然可用的暗桩,纷纷从各部提拔上来,充当要职。再将当初连明禧,张宇,石卫风这一众通过新科举考试选拔出来的学子,委以重用。
后来,有史学家评论,君泓此举,虽因年少气盛造成了各部各衙权力交接上的混乱,但是满朝文武,皆是皇帝的忠实追随者,君臣上下的团结一心,共同进退,在历朝历代的朝廷中都极为少见。
再加上此次权力更迭,剔去了大部分的顽固老旧势力,反而为君泓后来推行的许多利国利民的新政策,扫平了道路。
所以说历史上的是非功过,福或者祸,都要无数年以后,才能评说。
彼时,无论是君泓,还是其他有识之士,都还没有意识到此次内乱要数年之后才能发挥出来的影响。君泓,仍然忙着与从死亡之谷中出来的武装势力,进行着大大小小的战斗。
而君诺,看出了京城中留下的只是些无法左右朝中大势的臣子,带着大部分归降的文武之将,也放弃了对京城的围攻。
只要消灭了君泓,那么京城便可不战而取。所以,现在去死夺一个没有君泓的京城,已经失去了意义。
而外部,如叶落所料,翼国花间国都忙于内部权力争斗,无瑕他顾,反而让三国边关出现了诡异的安宁。
苍雾山上,白发苍苍的苍雾老人夜观星象许久,终于吐出一句,“果然不出所料,天下大统之势已失,三星并立,再次回归平衡。”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即使是天意,也有变数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亲们,让大家久等了。从下周一开始,恢复正常更新,两日一更,直至完结。本文行文至此,正文约有两万多字便可完结了,请大家耐心一点,这篇文我自己很喜欢,所以我也不想草草完结,我会安排好,顺利自然的结束的。多谢大家的理解,并再次表示歉意,让大家等这么久
93 前奏
与君诺的战争,君泓虽然有陆威远和闲云王爷的帮助,但是实际上并没有讨到多少便宜。
毕竟,张台铭执掌兵部多年,当初的梁略又是一朝之相,其暗中培养的势力不容小觑,如果说之前君诺只在武力上略胜一筹的话,那么在娶了苏婉儿之后,文臣的反对和声讨又沉默了许多。
一时之间,君诺可谓文武方面,皆稳占上风。
所幸此次君泓带在身边的,还有虎贲营,那曾经是并不最精锐的力量。
闲云王爷对此略有忧虑,毕竟曹武和姜散都算是张台铭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如果在目前形势下,他们与张台铭暗通消息,对君泓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君泓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于是他做了一件让闲云王爷差点气得吐血三升的事,他径直找到曹武和姜散,“曹武,姜散,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京城中发生的事,朕已经颁下圣旨,所有京官,有意离京者,皆可畅通无阻的离去。后来出现在君诺阵营中的许多官员,都可以说明朕一言九鼎,并未暗中加害。如今,对你俩亦然,朕知道张台铭对你俩有知遇之恩,如果你们此刻愿意求去,朕也绝不会阻拦。”
曹武和姜散双双跪了下去,“末将不敢,定当尽忠皇上,死而后已。”
君泓看着他们,“你们要想好了,朕今日给你们的机会,有且只有一次。朕可以理解各为其主,各有立场,但,却绝不会原谅背叛。”
曹武深深地叩下头去,“皇上,末将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是在跟随叶相东征西战的这些日子里,末将觉得做人做得痛快,打仗打得应该。小恩与大义,末将分得清楚,请皇上放心,末将今日既追随皇上,便永无二心。”
闲云王爷听说这件事,冲到君泓帐中时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皇上,您究竟是太天真还是说城府太深让人摸不到头脑了?有您这样问臣下忠心的吗?”
“朕觉得朕这样问很好,双方都安心。”君泓还有闲情端起茶杯来嗅上一嗅才慢慢倒进嘴中,用舌尖细细品尝,“虎贲营中不乏有勇有谋之辈,朕若不跟曹武姜散这么谈上一回,他们也不敢完全放下戒心跟随朕啊。皇叔,你也知道,朕担心他们有异心,他们也在担心着朕怀疑他们有异心啊!”
好吧,就算他说的有道理,闲云王爷总还是觉得不妥,“那如果他们还是有异心呢?”
君泓弯了弯唇角,“放心,朕自有安排。”
闲云王爷没有注意到,可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发现,虎贲营中混入了叶家的探子。不要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反正叶落放心的让他带走虎贲营的时候,就应该做了某种安排了。叶家的探子,再加上他的暗桩,以后虎贲营若有异动,可就不要怪他翻脸无情。
自古以来,皇家的权力更迭,总是伴随着腥风血雨。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处处计算,步步为营,又如何不懂得这些杀戮和阴谋?他不愿意多去想,可是当无法选择时,他也无惧面对。
虎贲营是一支利箭,现在给它转向的机会,是因为他惜才爱才,虎贲营训练不易,多年才成,这支利箭最好的归宿,应该是战场。但过了今日,若再想半途转向,那他也不惜灭之毁之。
随着君诺将所有兵力渐渐聚向中原,君泓所面对的压力就越来越大。
君诺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要置君泓于死地,,只要正统君王一死,那么他也就免了后顾之忧。
于是君泓这边,远在京城的詹春着急就不说了,这闲云王爷就跟在君泓身边,更是眉头都没有舒展过。
反倒君泓像是没事人一般,与君诺的争斗,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练兵。除却闲云王爷本身的人马,君泓手里的亲卫,以及他手里的另外几万人,全都没有经历过战斗,恰好借着这次机会,很是锤炼了一把。
于是,又一日的战役过后,韦崎坐在君泓的帐篷里,把那把剑擦了又擦,擦了又擦。
君泓看了他好几眼,忍着笑,继续研究着手里的地图。
终于还是韦崎没忍住,“那个,皇上?”
君泓没看他,“有什么事,说吧。”
“皇上,您是不是在学叶,不,未来皇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