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香菱
瑞珠过来帮手,叹气道:“凌夫人这是做什么?”
清浅不答话,小燕氏当年替嫁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本来便不是什么好人,被囚在床下的日子,恐怕更是激发了她人性中的恶。
青鸢躺在床上,眼神木木的直流泪。
粉黛拿着她的手道:“好姐姐,我刚才没跪满一炷香,你打我吧,你说话呀!”
青鸢不说话直哭。
清浅放下帘子,问道:“凌崇山呢?瑞姑姑你守着青鸢,让粉黛去叫春成,接了崇山来说话。”
粉黛动作麻溜,窜了出去。
清浅坐下,咕噜噜喝了一盏凉茶。
事情还有弥补的余地,虽说是媒妁之言,但只要崇山不答应,还能转圜。
粉黛速度很快,在清浅喝第二杯凉茶的时候,便已然回来复命。
“姑娘,凌大人昨日一回府便没了消息。”粉黛气哼哼道,“哥哥上门求见,凌府不见。”
瑞珠道:“凌大人不是这种人,必定是有什么原因。”
清浅想了想道:“粉黛,你让你哥哥给怀海送信,让他过来给府上诊脉。”
粉黛笑道:“是呀!姑娘本领大,凌府还有二公子也欠着姑娘人情呢,奴婢这便去请怀海公子。”
马不停蹄,粉黛接着又出去了。
听说清浅不舒服,凌怀海从宫中告了假,带着医箱小跑进了闻府,热得浑身是汗。
见清浅无恙,凌怀海才放心地吁了一口气。
清浅亲自递了凉茶给他,含笑道:“并非我病了,是青鸢病了,劳烦你瞧瞧。”
青鸢躺在床上,在帘子里头哽咽道:“姑娘,奴婢好了,不必劳烦太医了。”
凌怀海听得青鸢两个字,跺脚道:“姑娘莫说了,我全都知道了!此事不怨哥哥!”
清浅替青鸢问道:“愿闻其详!”
“前几日哥哥在当差,母亲便让哥哥火速回来。我道什么急事,原来是母亲想将远方一个表姐许配给哥哥。”凌怀海擦了一把汗。
清浅核对着时间道:“当时凌大人在直隶保太妃的封地,急匆匆被叫回去,原来是这事。”
凌怀海接着道:“哥哥执意不肯,提出要娶青鸢姑娘,母亲也执意不肯,两人吵了起来,哥哥因要回去办差事,故而躲了过去。”
青鸢的啜泣声小了,她也听得仔细。
凌怀海道:“昨日哥哥回来,母亲便拉他过去说个不停,哥哥不胜其烦,想要甩手走人,父亲拦住他,说他不孝,罚哥哥进祠堂在祖宗们跟前认错。”
进祠堂,是常人不能违逆的。
怪道崇山不见人影。
凌怀海低声道:“父亲觉得大燕氏的事情,对不起母亲,想补偿母亲呢。母亲提出要接远儿回府,父亲便去向姑母要人,母亲提出要给哥哥定亲,父亲就接了人进府。”
清浅气得想摔杯子,这对夫妻真是极品!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太后置气
凌老大人的极品,从前便显露出来,不然怎么会将年幼的崇山,以二月子克家人的名义,送给妹妹抚养呢?
直到凌怀海离去,清浅的气还是没有消。
青鸢此时停住了哭,为崇山担心起来,坐起来道:“姑娘,柱子怎么办?”
见青鸢重新振作起来,清浅微微笑道:“对抗媒妁之言吗?对抗祠堂宗庙吗?这有何难?”
自己留下钱嬷嬷,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清浅正要换衣裳出门,心腹婆子送信道:“凌大人在角门偷偷送信来,要见青鸢姑娘。”
方才还在祠堂关着,这么快出来了?
清浅好奇道:“让他进来说话。”
崇山悄悄进了院子,毕竟于礼不合,不好大张旗鼓拜访。
清浅见他衣衫也是皱的,头发也毛糙得很,不由得问道:“你怎么出府的?”
崇山往常都是嬉皮笑脸,这一次脸上却没有笑容道:“文质上门,说钱嬷嬷的案子,皇上交给了锦衣卫,锦衣卫交给了我,让我三日内破案。”
清浅倒是笑了。
这回,她和袁彬再次不谋而合。
清浅也是这么打算的,将保太妃诬陷太后的扫尾结案交给崇山,皇差在身,区区一个凌府怎能关住他?
崇山着急道:“闻姑娘,听说我母亲上门了?她可曾为难金锁?”
粉黛气哼哼道:“带着你未婚妻上门的,简直就是当面打脸,如今青鸢姐姐还躺在床上呢。”
清浅道:“你去瞧瞧青鸢吧。”
崇山忙掀帘子去瞧,青鸢转过身去道:“我一个小丫鬟配不上少爷,少爷去吧,只当我们不认识!”
崇山急得跺脚:“我好容易出来的。”
青鸢心中又委屈又难受:“勉强在一起,又何苦呢?”
清浅摆了摆手道:“崇山,先去好好破案吧。”
崇山急道:“我这哪里放得下心!”
“既然交给了你,你便好好破案。”清浅笑道,“太后被放出来后,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到时候你想什么赏赐不能得?”
包括赐婚!
本来还有几分颓废的崇山,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握紧拳头道:“金锁,我先去审案了,等着我。到时候我向皇上要赏赐,分家单过,再给咱们赐亲。”
说着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青鸢气得翻身起来道:“这人!怎么说走便走!”
清浅笑道:“你这样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人在面前的时候,怎么便一声不吭?”
瑞珠叹息道:“姑娘何尝不是如此?”
清浅一愣,低头不语。
粉黛哈哈笑道:“唯独奴婢性格直接,不爽快了,直接给小林子两脚,哈哈哈……”
清浅淡淡道:“似乎刚才没跪足一炷香?”
粉黛低声道:“姑娘,奴婢错了!”
清浅和青鸢等同时笑了。
清浅揽着青鸢的肩头道:“你放心好了,你是我的姐妹,我怎会让你被人欺负,好好擦了眼泪,三日后等着好消息。”
青鸢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阵感激。
姑娘说与自己是姐妹,没说是丫鬟呢,这种知遇之恩,需涌泉相报才是。
崇山干劲十足,当夜不停歇审问钱嬷嬷,各种手段都使出来了。
钱嬷嬷涕泪俱下招供。
一份口供送进宫里呈给皇上,一份留在锦衣卫,袁彬着人抄了一份给清浅。
清浅吃着冰沙西瓜,听着青鸢在念口供详情。
“钱嬷嬷招供,当年她在太后宫里伺候,暗中留了一件忍冬的衣裳,本是为皇上成年后,在皇上跟前卖个好,谁料被保太妃发现。”
清浅笑道:“人人都有私心呢,接着念吧。”
青鸢继续道:“保太妃威逼利诱之下,钱嬷嬷不得已交出了衣裳,保太妃三年前便用人血浸了鹤顶红,涂在衣裳上头,钱嬷嬷没料到,居然是用来陷害太后的。”
宫中皇上同样在读着口供,越读越心惊。
“钱嬷嬷说,保太妃涂着人血时冷笑,总有一日能用上的,到时候我便是宫里第一人了,到时候要什么不得?”皇帝对皇后道,“乳母她,居然如此恶毒?”
皇后指着口供道:“皇上后头还有,钱嬷嬷说,太妃当年伺候皇上,便存了和太后叫板的意思,并非真心为李太后,为皇上。”
皇帝叹了一口气道:“传朕的旨意,将保太妃废为……降为县夫人。”
到底没舍得将太妃贬为庶人。
此时,首辅李贤的折子也递上了。
皇帝递给皇后道:“今日有些头疼,你替我念吧。”
皇后打开折子道:“臣李贤再次上本,为太后请命。太后慈和,躬亲养育皇上多年,多次受胡皇后攻讦并未放弃,后皇上出使瓦剌,太后多次在先帝跟前恸哭,才换回皇上的归来……”
往日恩情历历在目。
皇帝摆摆手道:“不用念下去了,这回是朕的不是,明日朕去向母后请罪。”
似乎为了掩饰心中不安,皇帝吩咐道:“皇后跟着朕同去,再叫上清浅,太后似乎十分喜欢清浅。”
皇后抿嘴道:“臣妾遵旨。”
第二日,难得的凉风习习,皇上带着皇后和清浅,移步来到慈宁宫前。
前次当众给皇上无脸历历在目,清浅很担心重蹈覆辙。
在清浅的竭力要求下,皇上身边只带了于公公,皇后身边只带了陆姑姑。
慈宁宫前依旧是门可罗雀,里头念佛声和木鱼声隐约可闻。
皇帝亲自敲门道:“母后,儿臣来给您请安。”
里头安静了片刻,念佛声继续响起。
皇后上前道:“儿臣和清浅一道,随皇上给母后请安。”
清浅盈盈而拜道:“宫中偷盗案已审理出结果,太后是冤枉的,皇上已废保太妃为县夫人,亲自来迎太后出宫。”
木鱼声又停了。
太后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皇上回罢,哀家年纪大了,今后便在慈宁宫为先帝祈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