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香菱
袁彬低声提醒了一句:“已经有亲周贵妃的臣子,又打算提及册立太子了。”
清浅叹了一口气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且进宫听听风声吧。”
清浅进宫的时候,宫中果然风向又变了。
从前热络巴结的宫女太监们,见了清浅只是平淡行礼,再没有过去的讨好的意味。
宫中永远是最大的名利场。
清浅来到皇后宫中,皇后依旧风轻云淡,微笑道:“过来坐下,听说你这些日子在卖米,养鸡?”
清浅哪里顾得上养鸡这种小事,忙道:“皇后娘娘,周贵妃那里只是暂时的,你别往心里去。这段时间,避开些风头便是。”
皇后微笑道:“本宫整日和平和、平安一起,哪里顾得上她们争权夺利,从前那么苦都过来了,如今很好了。”
清浅以为姐姐是强颜欢笑,再次推心置腹道:“魏妃、方妃还有几个低等嫔妃即将生产,到时娘娘选择一个好的带着,不比亲生的差呢。”
皇后平淡道:“本宫明白你的意思,清浅,可是无论谁是太子,本宫都是皇后,不是吗?”
清浅急得直跺脚,这能一样吗?
若是周贵妃的儿子上位,能真心尊崇姐姐?周贵妃能让姐姐稳坐太后位置?
清浅急道:“姐姐不争,袁府,杨府怎么办?还有罗府、孙府……”
从来宫斗斗的便是整个家族的命运。
皇后拍了拍清浅的肩膀道:“本宫从未想过,皇上死后独活,本宫安心做好贤后,谁都不会为难你们的。”
姐姐竟然有殉葬的心思?
清浅忙道:“姐姐,你还有平和,平安,你不为她们想想吗?”
皇后的笑容如雨后新荷:“我的身子不如皇上,你们呀,总是想得太多,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么多年下来,你瞧周贵妃上下折腾,可曾讨到便宜?一切都是天定,顺应天命,做好自己便是。”
清浅虽然满心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贵妃并没有占上风,倒是姐姐不争不抢,牢牢把握了局势。
末了,皇后赐了清浅一本佛经,让她静心念念。
清浅出了坤宁宫门,叹了一口气对瑞珠道:“或许汲汲名利之时,名利往往会离你远去,反倒是坚守自我,能收获意想不到的吧。”
清浅颇有感叹,再次走过御花园。
经历过蝗灾,御花园也不曾避免,从前的名花一夕之间茎叶不留,御花园内唯有顽石耸立,给人一种荒谬的感觉。
清浅看了却颇有收益,天命,谁说得清楚呢?
蹲下身子,抚摸着一株芍药残余的枝桠道:“庭前妖无格,笑傲山石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会有今日?”
正在伤感,一个得意的声音笑道:“这不是袁夫人吗?袁夫人还真是喜欢进宫呀!”
清浅回首一瞧,原来是周贵妃。
清浅起身行礼道:“臣妇见过贵妃娘娘。”
“大胆!”一个宫女从侧面出来道,“袁夫人怎可称呼错皇贵妃的名号,这不是不敬又是什么?”
清浅突然想起,周贵妃如今已是皇贵妃。
虽然只差一个字,但皇贵妃只比皇后低了半级。
清浅忙道:“恭贺皇贵妃,请皇贵妃饶恕臣妇不知之罪。”
周贵妃打量了一下清浅,冷笑道:“听说袁夫人本事大得很,不仅挣了百姓的银子,还坑了本宫的父亲,然后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得了好名声。”
清浅不卑不亢道:“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愿赌服输两条,谈不上坑不坑的。”
“不过是两百万两银子罢了。”周贵妃贴近清浅的耳边道,“皇上赏赐了本宫无数古玩珠宝,足以顶得上亏空,而且,本宫的皇子立了大功,可不是你这种小打小闹的玩意。”
周贵妃讽刺完清浅,又啐了一口道:“堂堂命妇,居然去养鸡买米,真是丢人,给本宫跪足两个时辰,反正是个贱人,不在乎的。”
清浅深吸一口气道:“听闻从前皇贵妃的祖父,是贩卖皮子的商人,皇贵妃看不起商人,岂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前人?再有,皇贵妃虽然协理六宫,也要说出惩戒臣妇的理由,不然难以服众。”
周贵妃勾了勾清浅的下巴:“理由?方才你对本宫不敬,这便是理由。”
若要找理由,太简单不过。
第四百九十五章 皇贵妃受责
瞧了一眼天上的骄阳,清浅无可奈何跪下来,同时向瑞珠使了一个眼色。
瑞珠心中清楚,清浅让她找机会去通报皇后。
周贵妃哪里容得她找救兵,吩咐道:“给本宫送茶水到凉亭,本宫想瞧瞧太液池的风景。”
太液池光秃秃的,连荷叶都被蝗虫吃了,还有什么可瞧的!
清浅带着满心不甘跪下。
周贵妃懒洋洋道:“主子犯错,都是做奴婢的没有及时提醒,瑞珠你也跪下一起受罚。”
瑞珠也跪下了。
太阳热辣辣晒在头上,让清浅觉得脸皮都火烧火燎的,一层层的宫装更让她觉得浑身难受。
周贵妃慢悠悠喝茶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袁夫人三天两头进宫,也没个正事,这让诰命们瞧见了,有样学样,个个都进宫逛,成何体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清浅道:“臣妇是递了帖子进宫,皇后允了,臣妇才进宫的,并无私自进宫一说。”
“好个伶牙俐齿的袁夫人。”周贵妃嘴角翘了翘道,“今后本宫协理六宫,这种无事进宫的风气,可得好好改改。”
清浅见到顽石后头有绿色衣裙一闪而过。
顾不上猜测是谁,清浅回道:“皇贵妃娘娘惩罚臣妇,究竟是臣妇冒犯了贵妃娘娘,还是因为看不惯臣妇频繁入宫?”
担心自己帮助皇后稳固地位吗?
周贵妃怒道:“轮得到你来质疑本宫吗?来人,给本宫掌嘴。”
瑞珠挺身而出道:“皇贵妃娘娘,夫人是三品诰命,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请皇贵妃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夫人。”
周贵妃冷笑:“顶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凭着是皇后的妹妹,便在宫中耀武扬威吗?来人,掌嘴。”
几个宫女将瑞珠拖在一旁。
一个宫女便要上前掌掴清浅,清浅再次见到那绿色的衣衫,旁边还有明黄色的龙纹衣摆。
皇帝来了!
心中了然的清浅高声道:“皇贵妃娘娘,臣妇进宫并非拜见皇后,而是求见皇上,你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掌掴诰命,怎么对得起皇上的信任。”
既然周贵妃借着儿子压制自己,那么就放手一搏吧。
周贵妃闻言又怒又好笑:“你?求见皇上?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清浅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妇为了天下求见天下之主,有什么过错吗?”
周贵妃啐了一口道:“狐媚子,你是想勾引皇上吗?”
清浅故作震惊道:“皇贵妃雍容华贵,为何会出此粗鄙之言?”
周贵妃厉声道:“给本宫狠狠掌嘴。”
就在此事,一个威严的声音道:“皇贵妃,袁夫人说得有什么过错吗?”
周贵妃吓得连忙回身跪下:“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迈步从石头山后转出来,跟在他旁边的是王筝,一身绿衫,直冲着清浅眨眼。
清浅抿嘴微笑,表示感谢。
周贵妃挤出一个微笑道:“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
“若不是献嫔拉着朕去花房,朕还听不到皇贵妃的一番言论。”皇帝显然动了怒,“如此粗鄙!如此不堪!”
周贵妃磕头道:“臣妾被袁夫人气得狠了,语出无状,请皇上饶恕。”
皇帝坐下道:“袁夫人说要求见朕,这又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可分明,袁夫人是托词。”周贵妃道,“她频繁进宫,只是为了探望皇后,臣妾觉得袁夫人搅乱宫廷秩序,故而生怒。”
王筝在一旁道:“臣妾见周老夫人也常常进宫,”
清浅上前道:“回皇上,臣妇的确有要事禀告皇上,只是怎么说皇贵妃娘娘也不信,臣妇无可奈何。”
周贵妃冷笑道:“你一个命妇,见皇上做什么?没见皇上为了旱灾,蝗灾已然疲惫不堪了吗?”
清浅道:“皇上,臣妇和文质无意找到了能抗旱又抗蝗的作物,而且经过种植,效果喜人。”
皇帝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
“抗旱又抗蝗?可当真?”
周贵妃冷笑道:“蛊惑人心,为了逃避罪责不惜编造谎言,如是没有,你该当何罪?”
清浅道:“兼听则明,皇贵妃若是不信,何不亲眼去瞧瞧?”
皇帝责备周贵妃道:“你不曾亲眼看到,怎能说没有?你是深儿的生母,身份贵重,需得谨言慎行,修身养性才是,不然简直就是给深儿丢脸。”
周贵妃吓得重新跪下:“臣妾失仪。”
皇帝吩咐:“皇贵妃先不必协理六宫,先回宫好好三省自身吧。”
竟是削了周贵妃的协理六宫的权利。
周贵妃伏在地上道:“皇上,臣妾领罪,可若是袁夫人所言不实,又该当何罪?”
皇帝道:“袁夫人若是不实,便是欺君,可若真有这种粮食,皇贵妃,你的罪便更深了一层,你差点埋没了整个朝廷的希望。”
周贵妃吓得一哆嗦,有这么严重吗?
不!不会!
必定是闻清浅危言耸听。
皇帝吩咐:“传旨,着内阁众臣,工部大臣,御使大夫随袁夫人去庄子,亲自查看庄稼,着怀恩陪着见深一道前往。”
周贵妃眼中闪过狠戾的光芒,在内阁众臣的众目睽睽下,还有皇子和御使大人,闻清浅捣不出鬼来。
只要言过其实,回头自己便踩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