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泠月
风夕抵岐城,留下风云骑三五千万。
仁已十七年四月二十五日。
风夕抵厉城。
厉城官邸书房,风夕正端坐于书桌前,桌上摊着一张地图。
“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来。”
齐、徐、林、程、修五人鱼贯而入。
“王召我们有何事?”齐恕问道。
“你们都过来。”风夕指指桌上地图,然后点点厉城前一点,“算算日子,华军的前锋应在明日黄昏或后日晨即要到了,我打算先给他们一点见面礼。”
“王打算如何做?”修久容问道。
“这里是屹山,是华军必经之道,此山不高也不险,且山上少有林木,人若隐于此易露行踪,华军必以为我军不会设伏。”风夕指尖点着那座屹山,淡淡的笑笑,带一种算计的慧黠。
“但山下这一段山道皆宽不过三尺。”齐恕也指着地图道。
“是的。”风夕赞许的点点头,“大军通行,道路狭窄,其前进速度必缓,而若要回头更是难,所以……”
风夕转头看向修久容,“久容,你只带五百人,分别在这……这……这……还有这……”手指连连在图上飞点,“待华军的三万先锋到时,将之切成几段,记住,只要予以小小惩戒,切不可恋战!明白吗?”
“久容明白!”修久容躬身答道。
“华国挟势而来,我们就杀杀他的锐气!”风夕眼中冷锋一闪,然后看向齐恕,“齐将军,传令三军,除守卫之外,今晚全军休息。”
“是!”
“徐将军,厉城百姓是否全部迁走?”风夕又问向徐渊。
“已遵王令,厉城百姓已全部迁往原城、阳城。”
“嗯。”风夕点头,然后又道:“留下七日粮草,其余全部运往岐城。”
“臣前日前已做好,现厉城仅存七日军粮。”徐渊垂首答道。
“哦?”风夕看一眼徐渊,见他依然是一脸沉静,从那张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王曾说要在无回谷与华军决一生死,臣记得。”徐渊见风夕目光停驻在他身上良久,只好再加一言。
“嗯。”风夕微微一笑,“你们六人中以你之心思最密,虑事周详,那么此次与华军一战所需粮草医药等便全由你安排,本王不再过问。”
“是!”徐渊沉声应道。
“厉城共有四门,东门由程将军把守,南门由林将军把守,西门则由齐将军把守,而北门,则交给徐将军。”风夕抬首目光扫过众将,一一分派。
“是!”
“好了,今日就到此,各位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四人退下。
等四人全走后,书房后侧一道布帘掀起,走出气定神闲的丰息。
“兰息公子可有何妙计提供否?”风夕将地图折起,抬头看向丰息。
“岂敢,你早已胸有成竹,我岂会班门弄斧。”丰息笑笑,在书桌前坐下。
“我要去城中走走,你可要同去?”风夕站起身。
“佳人相约,不胜荣幸。”丰息站起身来,优雅的向风夕一摆手,请她先行。
两人走出门口才发现天色早已暗下来。慢步街道上,但见城内各家各户皆是门上挂锁,路上除能见到士兵外,不见任何普通百姓。
两人一路无语,登上南门城楼时,天已全黑。
“虽有一万士兵驻在城内,但却并不见喧闹,皆各就各位,你治军之严,由此可见!而且整个厉城都透着一股锐利的杀气!风云骑果然不可小瞧!”丰息望向那些站得笔直的卫兵感叹道。
风夕闻言笑笑,然后转身面向城外无垠的黑暗,“皇国的争天骑有二十万,华国的金衣骑有二十万,你丰国的墨羽骑也有二十万,独我风国的风云骑仅五万。你们之所以要二十万的精兵,那是因为你们都要争天下,而我,我只要守护好我的风国,所以我只要五万足已。”
“你的五万风云骑乃英中之英,足抵二十万大军,你若要争天下,谁敢小瞧。”丰息注目于她,映着城楼的淡淡灯光,可以看清她脸上的神情,冷淡而镇静,一双眼睛如此时的天幕,黑不见底。
“天下?”风夕却喃喃念一声,然后叹一口气,“江山如画,美人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争天下有时并不一定是为着江山美人。”丰息目光投向那无边黑夜,“争天下的过程才是最吸引人的!领千军万马纵横天下,与旗鼓相当之对手沙场对决,与知己好友指点江山,看着脚下的土地一寸一寸变为自己的,那才是最让人为之热血沸滕的!”
风夕看着此时的他,一身黑衣的他立于城楼之上,仿佛与身后那深广无垠的夜空融为一体,即算是说出这等激昂之语,他的声音依然是平静温雅,他的神情间依然是一片淡然,却又似是胸有成竹可君临天下的王者那般超然而自信!一剎那间,她忽然想起在华都,前往天支山的那一夜,屋顶之上那个张开双臂,要双手握住这个天下的皇朝,不同的貌、不同的语、不同的气势,可这一刻的他与那时的他,何其相似!
天下……为着这个天下啊……
“不论你要不要争,生在王家的我们别无他法!”丰息抬首望天。
今夜只有稀疏的几颗星星,月隐在深厚的云层之后,偶尔露露脸,似对这黑漆漆的下界有些失望,很快便又隐回去。
风夕看着前方,其实夜色中,没有什么能看清,良久后,她忽然道:“我既答应了的事,便不会反悔,况且我……”风夕说着忽然停下来,过一会儿再继续说道:“你无须一直跟着,战场就是坟冢,若有闪失……”
“你好似变了一个人,从回风国起,若非我一直跟着,我还要当见着的是两人。”丰息忽打断她道。
“惜云与白风夕本就是两个人。”风夕闻言回头看一眼他,伸出双手,低首俯视,“惜云与白风夕手中握着的东西是不同的,一个握着一个王国,掌握着那一国的万物生灵,一个握着一腔热气,掌握着自己的生命,一个恭谨谋划冷静行事,一个嬉笑怒骂率性而为,白风夕永远只存于江湖间,而惜云则是风国的统治者!”
“白风夕虽然总对我冷嘲热讽,但却从未对我使过心机。”丰息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右手,“惜云公主---现在的风王---从我踏上风国起便一直对我暗藏机锋。你是真的担心我的安危?你不过想要我离去,不想让我看清这一战,不想让我将风国、风云骑看个清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