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微酣
“换脸之时,两人都必须活着,否则皮肉僵死,换上去也会腐朽溃烂,届时不仅换脸不成,自己也会面容尽毁。而且,一个人若要换脸,不但要忍受自己脸皮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的感觉,还要担上九成的失败危险。所以换脸之术是医道中的禁制邪术,寻常郎中多半都不曾知晓。”
玉卿意按捺不住心中渴知,追问道:“那花大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花夔背脊一僵,侧过脸淡淡说道:“我也是听家师提及过一二,其实并未亲眼目睹过。”
“就算未曾见过,既然杏林有此传言,此事便是可能的了……”
玉卿意抿着唇,喃喃自语了几句,又问:“那嗓音呢?如何变化?”
花夔嘴角轻扯:“既然换脸这般诡术都能成,改变声音又有何难?不说吞炭咽火等自残方式,单是服用些刺激喉咙的药,声带也会受到影响。况且,坊间不是还有口技艺人?模仿诸声惟妙惟肖,从千军万马到男女老少,都能变换自如。由此可见不仅耳听为虚,其实眼见也非实。这世道啊,骗人的东西太多了,骗人的人,更多。”
他沉叹感慨一番,流露出对世态炎凉的失望以及漠然。
玉卿意紧张地绞着手指,浑身冰凉,心底渴求知晓真相的执念蠢蠢欲动,好似立马就要冲破心房,一飞冲天。
三哥,是你吗?你是否在大火中容颜被毁,于是换脸归来?
如果是你,那真正的沈灏呢?他去了哪里?
如果不是你,为何一言一行都那么相似,就连喜好也不差分毫?
改头换面,借尸还魂。无论是哪一种,我都希望是你。
其实,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是美是丑,是好是坏,你都是我的三哥,永远都是。
华灯初上,醉意微酣的晏知踏着夜色,被沈灏送了回来。
玉卿意听到动静走来花厅,看到晏知瘫坐在椅子上,醉眼朦胧,嘴角挂着轻浮的笑容,浑身酒气冲天。
她厌恶地皱皱鼻头,朝着沈灏走过去,正想开口问个明白。这时晏知却借着酒劲,一把扯住她手腕,把人拉进了怀里。
她跌坐在晏知腿上,尚未回过神来,一双带着淡薄酒味的软唇就覆了上来,含住她的嘴。
晏知反拧着玉卿意的双手,以一种不容抗拒的霸道态度强迫她与自己深吻。他用力吸住她的唇瓣,探舌入檀口,用狂风暴雨的席卷之势狠狠吮吸,简直要把她吞入腹中。
花厅里不仅有沈灏,还有不少下人,一众人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狂吻,空气都凝冻僵硬了。玉卿意羞愤至极,不断挣扎被缚住的手腕,嘴里呜呜,使劲拿眼瞪晏知,却发现他闭着眸子,竟然还一脸陶醉神情。
无耻的醉鬼!禽兽!
玉卿意恼怒,情急之下她抬腿屈膝一顶,撞上晏知腹部,终于让他消停下来。
“呃!”
晏知吃痛闷哼一声,随即放开了玉卿意的唇,然后醉醺醺地凑上来,傻笑着唤道:“卿卿……亲亲……”
玉卿意恨不得甩他几耳光,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跟个吃醉酒的混蛋计较。于是她火气不小地猛力推开他,赶紧站起身来抹了抹嘴,揩掉那些味道。
“去端碗醒酒汤来给晏公子。”
还是沈灏率先出声打破尴尬局面,他仿佛没有看见刚才的一幕,表情若无其事,一脸如常地问玉卿意:“玉小姐,您觉得这里怎样?还住得惯么?”
玉卿意不太敢与他对视,略微羞涩地答道:“这里很好,有劳沈公子费心。”
她袖下秀拳紧握,心中踟蹰不定。
你是,还是不是三哥?
问,还是不问?
“住得惯就好,如果缺了什么,尽管吩咐他们去置办,不用客气。”
不等她拿定主意,沈灏却及时开口告辞:“天色已晚,在下就不叨扰玉小姐休息了,就此告辞。再会。”
“……好,沈公子慢走。”
玉卿意怔了一下,最终把已到嗓子眼的话吞了下去,客客气气和沈灏道别。
还是多看几日再说罢,贸然相问,万一搞错了怎么办?还有,如果沈灏就是三哥,为什么迟迟不跟她相认呢?他难道有什么苦衷隐情?
有太多的事还朦胧一片,还只是猜测。五年都等过去了,再多等些日子也无妨。
她等得起。她想。
沈宅婢女端了醒酒汤上来,此美婢柳腰婀娜,媚眼横生,确实有几分姿色。她在晏知跟前微微躬身,略敞的衣襟一低,露出半抹酥胸。
“公子请用。”
美婢声音甜软,一出口使人心都要化了。
晏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凤眸春情无限,启唇道:“我头晕,抬不起手。”
“那就让奴婢伺候公子。”美婢娇娇柔柔说了一声,接着上前准备服侍晏知饮下。
玉卿意淡淡扫了二人一眼,意欲离开,却在刚刚转过身之际听到晏知说:“我不要你,我要我家夫人。”
说着他又喊道:“卿卿,你喂我。”
玉卿意诧异地回过头,看着晏知嘟起嘴,像孩童般赌气撒娇的模样。他央道:“卿卿,快过来喂我,快点嘛……”
旁边的美婢脸上还挂着来不及卸下的僵硬笑容,眼里闪动着掩饰不住的羞愤和尴尬。其余下人也是错愕偷笑各种表情不断。
玉卿意懒得理他:“自己喝,我去睡了。”她转过身继续走。
“我不干我不干!”晏知居然大声嚷嚷起来,继而还撒泼耍酒疯,“我就要你喂我!你快过来喂我!卿卿卿卿卿卿!”
“噗……”在场好几人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纷纷把看好戏的目光投向玉卿意。
玉卿意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捏了捏拳头,最后还是不堪讥笑,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接过碗,火冒三丈地往晏知嘴边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