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逍遥红尘
未发育的嗓音尖锐撕裂,在午后的小镇一角回荡。穷乡僻壤民风淳朴,几乎是家家不闭户,这声音顿时惹出了数个脑袋。
“哎呀,这又怎么了?”张妈疑惑的看看周边,回应她的是同样莫名其妙的眼神,“黄狗儿又惹是生非了?”
“大概吧。”李婶手中的鞋底纳了一半,口中咬着线,说话含含糊糊的,“楚大夫那么温和的性格,这狗儿真是不听话,老是招惹先生生气,亏先生为了养他连妻都不娶,真不懂事。”
“楚大夫也不容易,年纪轻轻把个孤儿拉拔大,图个啥啊。”陈奶奶叹了口气,“前阵子,城东第一富户托我向楚大夫提亲,人家就一个闺女,先说让楚大夫嫁,楚大夫不肯,后又改口说入赘,楚大夫还是不肯,最后人家说了下嫁女儿,楚大夫又是一口回绝,说黄狗儿太小,一定要看着他长大成人才肯娶妻生子,这多好的人呐。”
三个人同时叹了口气,摇摇头又缩了回去,只有黄狗儿无边的凄惨叫声,依然一声接一声的嚎着。
似乎是打累了,先生停下了手中的戒尺,黄狗儿趴在墙角,呜呜的哭着,眼泪从大眼中滑下,把脸上的脏污冲出两道痕迹,一滴滴的掉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屁股,瑟缩着。
先生从来打过这么狠,上次也才抽了他三下,这一次最少也有十来下,而且下下都疼的钻心,整个屁股火辣辣的胀着。
“知道错了吗?”先生站在他面前,身上的气势勃然中透着一股凌厉,“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可怜的狗儿点点头,又摇摇头,瘪着嘴连哭都不敢了,一下下的抽搭着,吸吸的声音不绝。
先生面色稍霁,冷着嗓子,“疼不疼?”
这一次,黄狗儿用力的点点头,手指摸摸索索的毛上先生的长袍边,眨巴着眼睛,又是一串泪水滚滚而下,“先生,狗儿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抛弃狗儿,狗儿错了……”
先生长叹,“你若听话,我就不抛弃你。”
水洗过的眼睛明亮闪烁,爆发出快乐的神采,点头如捣蒜。
“不准在去听说书,不准和旁人胡乱搭腔,也不准在谈论什么江湖豪杰武林侠客。”先生停了停,“过两日我们就离开,不在这里住了。”
每说一句,狗儿的眼神就黯一分,但还是委委屈屈的点着头。
手指,勾上他的脸,轻轻擦去他脸上脏污的沙土,“起来,我看看打的怎么样了?”
黄狗儿应了声,朝着屋子里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扒着身上的衣服,转眼间把自己扒的精光,翘着屁股趴在床上。
冰凉的药膏敷上那犹如大寿桃一样红肿的屁股,“狗儿,记着先生的话,先生就不打你,可你为什么老记不住呢,说了就忘,说了就忘……”
可是那趴在床上的瘦小男孩,不知道是不是哭累了,早阖上眼睛呼呼睡了过去,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知道这卷故事说的是谁咩?昨天,某狼认识十多年的朋友从外地过来,狼去招待人了,所以就没更文,今天半夜三点爬起床写稿,总算没丢脸到继续不更文。么么大家,狠狠亲一口。
正文 “我叫楚濯漓”
黄土官道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远远的行来,大的闲庭信步,小的负重如山,大大的包裹从脑袋上横出,压得他气喘吁吁。
不过这些包裹显然没能压制住他旺盛的好奇心,轻快的嗓音不住的回荡,“先生,我们为什么要往北走?”
“先生,刚才村口的阿婆说过了下面那个镇就出关了,你这次是不是要出关啊?”
“先生,这一路你居然没采药也?”
无论他问什么,先生都是一副恍若未闻的姿态,闭口不答,黄狗儿也似乎自说自话惯了,继续自己唧唧呱呱的话语。
终于,他似乎说累了,抱着一棵树喘气。
“先生,我口渴。”哑哑的声音在清冷背影之后,黄狗儿吐着舌头,无赖的涎着脸。
先生眼眸看着地上发赖的黄狗儿,一声不响的摘下水囊,丢到了黄狗儿的怀里,狗儿抱着水囊,咕咚咕咚一气狂饮,直到最后两口,忽然讷讷的松开手,递到先生的面前,“先生,你也喝一口吧。”
水囊干瘪,显然已不剩多少。
先生看看黄狗儿意犹未尽的脸,平静地挪开眼神,“马上到城边了,你自己喝。”
黄狗儿眉开眼笑,想也不想的拔开水囊塞子,把最后一点水咕咚咕咚倒入口中,狠狠的吐了口气,终于过瘾了。
“先生,我腿疼。”黄狗儿赖在树下,阴凉的感觉让他撒手撒脚的咧着身体,脱下脚上的草鞋,揉着他一双可怜的小脚丫,“你看,都走起泡了。”
秀气的小脚丫上,几个水灵灵明晃晃的大水泡鼓胀着,在脚趾头上晃晃,狗儿黑亮的眼睛巴巴的望着先生,“能休息会吗?”
先生的眼睛划过脚趾头上的水泡,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袖袍轻摆……
“嗷!!!”
黄狗儿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自己的脚丫不停的呼着气,眼中两泡泪水顿时汪汪的集了起来。
先生冰玉的指尖中,银针寒光闪过,狗儿的脚趾头上水泡顿时瘪了下去,沁着水。
一块手绢丢进他怀里,先生俯身拿起水囊,“自己挤掉就不疼了,我去山泉里汲水。”
一听这话,狗儿立即跳了起来,哈拉着拽住先生的衣角,“我去,我去……”
“你这脚,我岂不是要等到天黑?”先生刻板的吐出几个字,狗儿鼓着两颊,挤了个鬼脸。
拈着水囊在手,先生抬头看了看高大的树干,“狗儿,上去休息。”
“为什么?”小家伙瘫软在树下,连声音都是懒懒的。
“万一有大虫或者山贼,你的狗命就没了。”先生一句话,狗儿跐溜跐溜爬上树,从树枝林叶间伸出脑袋,冲着先生咧嘴一笑,“好了吗?”
先生拎起行李,甩上树枝间。
狗儿伸了伸舌头,露出赞叹的表情。
别看先生一副弱不禁风的身板,举手投足就把包裹丢了上来,如果换成他狗儿,丢起来也只能砸扁自己。
先生举步行去,狗儿在树上扯着嗓子,“先生……”
白袍回转,旋起优雅的弧度,先生冷静的面容看着树枝间探出的小脑袋。